爲了方便出行,謝玉同樑景軒都特意易了容,謝玉臉上故意粘了一顆假痣,很是突兀,而樑景軒則特意貼了鬍子,鬍子還是用謝玉的頭髮做的。
兩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都情不自禁地笑了。
“爹,我們走吧。”謝玉細聲對樑景軒說道。
“小玉,要是別人問起我叫什麼名字,你就說我叫謝景。至於那個名字,切不要向外人提起。”樑景軒這個名字,是大梁國的禁忌,一旦被人聽見,後果不堪設想。
謝玉自然清楚這其中的利弊,連忙點頭應道:“爹,我知道的,定會牢記在心。”
“走吧,現下我們這般打扮,也不會有人懷疑什麼,恐怕那位蕭公子也一時半會兒認不出來你。”樑景軒笑道。
“爹,你故意笑話我的。”
樑景軒摸了摸謝玉的腦袋,“哪有,我可沒笑話我們的小玉,好了,走吧,去街上走走。”
誠然,對樑景軒來說,十五年未回過一次梁州城,如今的梁州是陌生的,再不是從前那個年份的梁州城了,那時候的梁州城興旺至極,雖沒有現今的人口多,房子也不比現在的豪華,可百姓都是豐衣足食,至少未在梁州城裡見過乞丐,因爲每個月的十五日,穆府便會爲那些貧困之人施醫布藥,贈送吃食。但如今的梁州,再也沒出現過當年的景象。富人極富,窮人極窮的現象屢見不鮮,樑景軒剛進城的第一天,便瞧見了位坐在馬車上的官爺隨意地往地上扔銀子,瞧見窮困之人瘋狂地去搶,就算被其他人圍毆,也不願意放棄,而那馬車上的富官則是一臉笑意,很是高興地拍手叫好。
如果他還是從前的凌王殿下,心早已經寒了,更不會讓這樣的場景出現在大梁,可是他如今只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拿那羣人又能怎麼樣。
兩人走在梁州街上,都是沉默不語的樣子,臉上分明寫着心事二字。
“駕,快讓開。”前端忽然闖出來一輛馬車,駕車之人的打扮乃是皇宮裡的侍衛,馬車後面還有四個穿着盔甲騎着馬的禁軍。
衆人紛紛讓路,樑景軒也立馬將謝玉攬到了街道旁。
“這是誰呀?”謝玉有些疑惑地望着從身前行駛過的馬車。
應該是個很重要的人吧,不然也不會是宮裡的人護送。
“走吧,我們還得去找人。”樑景軒拍了拍謝玉的肩膀,提示道。
謝玉不是一個愛好八卦之人,聞言點點頭,轉身同樑景軒往身後的那條路走去。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與她擦身而過的馬車裡坐着的正是被召進皇宮的蕭景焱。
有時候,命運總是這般捉弄人。
謝玉同樑景軒走到盡頭繞到了下一條街,卻是遠遠地瞧見了一棟大院,明明豪華至極卻看似蕭條,她滿心疑惑地看着樑景軒問道:“那棟府院爲何會如此蕭條?”
樑景軒自然也瞧見了,那是穆家的府院,當年穆家被滿門誅連時,府院便被下旨封了。
百年旺族一夕之間毀滅。
“是穆家,小玉,穆家同我們家關係極爲親
密,將軍夫人是長公主,也就是我的姑姑,你的姑婆,而我同穆家少爺穆楓既是好兄弟也是很好的朋友。”
這是第一次聽自己的父親說起他和穆家的事情,謝玉聽得特別認真,她幾乎可以想象的到父親口中的這些人是什麼樣子的,如果他們還在的話,她也會很喜歡的。只是遺憾的是,沒來得及見上一面。
“如今穆府被封,沒有聖旨誰也不能入內,其實我很想去看看,只不過我也知道如今還不是時候。”
“爹,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等到那一天的,惡人終究會得到報應的。”
“小玉,你說的對,惡人終歸有報應,因緣善惡終有報。只是有時候還是會很想念他們,想念曾經的梁州。”
謝玉默然,她不知該如何勸慰父親,她知道父親同穆家的關係是如何的親密,那些人對他來說是多麼重要,正如朱祁陽對她而言,是個非常重要的朋友一樣。
她相信朱祁陽不會有事,所以也信守着承諾,在梁州城等他回來。她相信,朱祁陽很快就會回來的,只要瞧見他平安就好。
兩人行至陸宅門口,並沒有立刻就去敲門,畢竟還不能確定。
“爹,我去問問那些人。”謝玉伸手指了指不遠處坐在一塊嘮嗑的男男女女。
樑景軒點頭,囑託道:“小心一點。”
“知道了,我會的。”謝玉應完,便提步往拐角處的那夥人走去。
總共有兩個男人一個女人,都是上了年紀的中年婦女和男人。
“打擾了。”
“什麼事啊?”婦人擡頭打量謝玉,皺着眉問道。
“我想請問一下這條街上有沒有住一位姓蕭的公子啊?”
婦人大笑,“我說姑娘,你要找人啊,姓蕭的我們梁州城裡多的很啊,怎麼知道你要找哪一個。”
謝玉描述不清,便伸手指了指陸宅,出聲問道:“你可知那院子裡住的是誰麼?”
“這個麼。”
見婦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謝玉直接從袖口中拿出了一兩銀子遞給婦人。
果然見錢眼開,婦人兩眼放光的接過銀子應道:“這裡面啊,住着一羣怪人,有好幾個男人,還有一個女人,我有一次無意間瞧見過,其中有一個男人長得特別好看,穿着素白衣衫,至於姓什麼叫什麼我可就不知道了。”
“那你可瞧見那個長得漂亮的公子會不會說話?他是用手比劃的麼?”謝玉有些激動地出聲問道,她不敢確定婦人口中所說之人到底是不是蕭景焱,可是她私心裡是希望他是的,所以只要婦人說那人不會說話的,那她便確定了。
可是婦人卻很是肯定地告訴她,“怎麼會不說話呢,那位公子啊,是會說話的,噢,對了,醫術還很高明,當今皇上粘貼的榜單就是被這位公子給摘了去。”
謝玉的心漸漸沉了下去,眼神暗淡無光,無力應道:“謝謝你了。”
失魂落魄大抵就是她現在這個樣子吧,整個人都噎了,像霜打過的茄子一樣。
樑景軒發覺了她的不對勁,擔
憂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謝玉紅着眼應道:“怎麼辦,找不到,爹,找不到他。”
樑景軒輕嘆一聲,安撫道:“我們慢慢找,或者他還沒來梁州,我們留在梁州等,可以等祁陽來,也可以找蕭公子,豈不是兩全其美。”
謝玉吸了吸鼻子應道:“你說得對,我們可以慢慢找的,還要等祁陽來找我們。”
“別哭了,哭了人就醜了。我們再去別的地方問一問。”
樑景軒帶着謝玉離開,李逍正好從另一頭騎馬回來,遠遠地瞧見前端兩人的身影,尤其是那姑娘的背影,他總覺得有些眼熟,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的感覺而已,他便直接下馬回了屋。
“你今日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陸昊曄正在研製他的新藥,瞧見李逍,出聲問道。
李逍湊到陸昊曄的跟前,盯着甕,“這煮的什麼呀?”
“還能有什麼?除了藥,你是不是曄想喝一碗啊?”
李逍連忙搖頭,“我可不要喝,藥怎麼能亂喝呢,不是對症下藥的麼!”
陸昊曄很是認真地回道:“當然,我如果叫你亂吃藥的話,那是砸我自己的招牌,不過我這就真的是對症下藥,特意爲你準備的。”
李逍疑惑問道:“我哪裡生病了?陸先生,你可別開玩笑,我健康的很。”
“你知道我這甕裡的藥是特意用來治你什麼的麼?”陸昊曄一本正經地問道。
李逍都要被唬地團團轉了,有些信以爲真地應道:“治什麼的呀?”
只見陸昊曄伸手戳了戳李逍的腦門,“當然是治你的腦子。”
“陸先生,連你也欺負我。”李逍摸着腦袋很是委屈地說着。
“噢?還有誰也欺負你了。”陸昊曄滿臉寫着他要知道是哪個同他志同道合意見相同眼觀獨到的人。
“哼,還有誰,當然是夜天了,他也欺負我,沒想到連陸先生也欺負我,你不是一向最疼我的麼!”真是委屈的很,想來還是少主最好了,還留吃得給自己。
陸昊曄連忙點頭道:“我覺得夜天這小子說的沒錯啊,你說說你腦袋瓜子是不是木?”
“纔不是,少主說這叫大智若愚!”
陸昊曄忍不住笑出了聲,“大智若愚你也會用了啊?不錯嘛,最近看了很多書啊。”
被誇地有點不好意思了,李逍摸了摸頭應道:“少主說多看書是好的,所以陸先生你不用誇我,你叫吉祥嫂多做點吃得就行。”
還真是個活寶啊,陸昊曄抽了抽嘴角,這樣還不承認自己笨,還硬說大智若愚。
“真是好一個大智若愚,不行,我得笑一會兒。”
“陸先生,有什麼好笑的,你可悠着點,別笑岔了氣。”李逍很是不解地說道。
“知道了,你吉祥嫂做了燈芯糕,趕緊去吃吧,還是熱乎的。”
一聽有吃的,李逍自然高興的很,連忙往裡屋跑去,還特意回頭對陸昊曄說道,“陸先生,還是你好。”
“……”這變臉比女人還要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