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暗黑一片，隱隱約約能夠聽得到從某個地方傳來的喧囂聲，時隱時現，倒不真切。不過跟前兩個黑衣人卻是一臉凶神惡煞的模樣，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舉着火把了，那火焰是藍色的，卻是與平日裡見到的火苗不同。
我默默地縮了縮脖子，實在是有些不太懂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意思，我不過橋了還不成，怎麼偏偏就不放過我了。
其中一個個子比較小的黑衣人瞪着我，用一種恨不得吃了我的詭異眼神看着我，誠然我也不是一個懼怕之人，我很坦然地望向他，比瞪眼誰不會。
可這事情發展地太讓人措手不及了，我還沒有開口，那兩人直接動起手來了，回神，立馬躲過，訝異出聲，“你們這是做什麼，我都說了不過橋了！”
“這位姑娘，現下可由不得你了。”
所以現在還帶威脅？我暗自思寸，看了下四周的情形，思考着該要怎麼逃脫。誠然我是可以對付的了這二個人的，可是如果真的動起手來，定會驚擾。
“好吧，至少你們帶我去哪也得告訴我吧。”我很是無奈地出聲問道。
可這兩人根本沒有搭理我的準備，很是嚴肅一本正經地回我，“噢！你去了就知道了。”
然後其中一個人直接用長叉壓着我，這裡走走那裡繞繞，誠然我一直保持清醒，也還是被蒙暈了。
我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少時候，不過一路我倒是做了記號，沿路撒了閃光粉，黑暗中會有光，白若塵看見了一定會知道我的位置，現在我只能暗暗期待希望他早點出現了。
逐漸出現光亮，待我適應了光芒，瞧見面前是一石門。
啪地一聲，門被其中一個黑衣人給打開了。
“進去吧。”
我小心翼翼地提步往裡面走，就在剛踏進去的那刻，石門重新被人給合上了，重重一聲響，震地人恍惚的緊。
“好，繼續！”黑暗中忽然傳來大喊聲，我尋聲而去，發現黑暗的上空漸漸漂浮着淡藍色的水珠，在黑夜裡閃閃發光。
隨即是一羣人，男男女女全都涌在一起，但有很有順序。
他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舞臺上，因爲那裡是光亮的，我自然也把目光移向那處。
暈黃的光，是黑夜裡唯一的光，臺上站着一個穿着大紅色衣服的女人，如瀑布一般的黑髮，長度幾乎到了腳踝，遠遠地我瞧不清那人的樣子，可隱約覺得有些熟悉。
鬼使神差地往她那靠近，一步步地更近，可當瞧清楚了，我又發現自己根本不認識臺上的女人。
雖脂粉未施，卻美豔至極。
人羣似乎都因爲這個女人轟動了，他們大聲尖叫，吶喊，可那個被衆人稱呼爲紅顏的女人，卻一臉淡定，像是根本沒有聽見大家的呼喊聲。
我靜下心來，認真地聆聽臺上那位叫紅顏的女人到底在說什麼。
“是不是覺得人生困苦？久久掙扎不得，愛過麼？恨過麼？既然人世如此痛苦，又何必爲難自己，爲什麼不活的快樂一些呢？如果可以更快樂的話，何不對自己好一點。”
“曾經我愛過一個人，很用心，恨不得拋棄全世界，都要同他在一起，可是到最後還是被拋棄了，呵，你說是不是因爲我長得太難看了？所以纔會被人給拋棄，是不是我這一生註定要孤獨了，得不到別人的疼愛了……”
紅顏話音剛落，人羣便開始騷動起來。
“不是！紅顏姑娘是最美的！”有好多男人高聲呼喊。
我真正感受到了這位姑娘的宣動力了。
“如果你們說的是真的話，那爲什麼我還是那麼孤獨呢？而你們呢，是不是也是如此的孤獨，是不是也有你們想見的人，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同我一起去見自己最想見的那個人吧，在極樂城，沒有任何痛苦，只有快樂，你會永遠幸福的。”
我沉默地望着這些明顯被紅顏給迷惑了的男人女人們。
周圍的男女都開始痛哭流涕，有的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嚎啕大哭，着實是有些嚇人的。
誠然，即便紅顏說的多麼感人，我也依舊是保持着清醒的，可就是我的清醒讓我暴露了。
很明顯紅顏已經發現了站在人羣裡的我，她的視線在我的身上停了很久，我自然視線也是與她相對的，然後便瞧見她朝我招了招手，隨即出聲說道，“那位姑娘，對，就是你，你到臺上來一下。”
我愣了愣，伸手指了指自己，見紅顏點頭，我提步走上臺。
“我瞧見衆人都痛哭流涕，想必是心裡記起了讓他們痛苦或者思念的人，可我見你還是很淡定，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有那麼一個值得你思念或者你怨恨之人。”紅顏與我迎面而站，忽然問我這樣一個問題。
我倒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樣的問題，從前我的確是思念白若塵，不知真相的時候甚至還恨過他，可如今我早就忘記了那樣的感覺了，可臺上臺下的人根本就沒有打算放過我，我要是不說出個所以然來，恐怕是不會好過了。
臺下的所有人都在看着我，目光炯炯。我不由嚥了咽口水，輕咳一聲，面不改色說道，“誠然，我同大家一樣，也深愛過一個人，怎麼說呢，我年紀小的時候便喜歡他了，想着一定要嫁給他爲妻，可是我以爲他討厭我，所以有一段日子很絕望痛苦，我甚至想過是不是該放手，可是機緣巧合的是，有一天他忽然來找我，說要同我成親，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被上天眷顧了一樣，是一種形容不出來的感覺，成親以後，即便我感覺的到他並不愛我，可我依然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所以我依舊愛他，甚至可以爲了他去死，原本以爲我同他可以這樣平靜地過一輩子，可事實總是出人意料，有一天他忽然離我而去了，像是硬生生挖了我的心一樣疼，可我也恨他，因爲他義無反顧地選擇了拋棄我，只是我欺騙不了自己的心，我終究還是愛他的，他離開的每一日對我來說都是一種煎熬，我甚至想過去死，每日渾渾噩噩，直到有一天，我偶然翻到了他的手記，認真地看了他所記載的每一件事情，我才知道原來他是愛我的，一切都是我誤會了而已，我很後悔，所以我每天都在想，如果可以再見到他，那該多好。”
故事半真半假，我故意抽泣了幾聲，擡頭望向臺下，發現有很多人已經哭了，有的甚至相互依靠抱在一起痛哭，我默默地低冷汗，誠然我實在是沒有猜到我這隨口亂編的故事，竟然會把這夥人給感動地稀里嘩啦的。
耳旁傳來抽泣聲，我側了側身子，發現是紅顏，她竟然也拿着帕子在擦眼淚。
“你的故事講得太感人了，我實在是沒有忍住。”紅顏啞着聲音，“你應該是今日故事講的最好的那個，今日你便跟着我去見主子吧，她會滿足你的心願。”
“……”我怔愣了片刻，所以我終於可以見到這極樂城背後到底是誰，在搗鬼了，可是白若塵呢，他人去哪了，怎麼還沒有來找我。
我知道我不可能拒絕，只好跟着這個叫做紅顏的人離開，又是一段曲曲折折的路途，偶爾還有鑽幾個洞。
這次到沒有帶我去洞門前，而是直接去了一個大殿裡，空蕩蕩的大殿沒有一人，空寂的緊。
“哎，那個紅顏姑娘……”我原本想要轉過頭來同站在我身後的紅顏說話的，可哪裡還有人，簡直是走地無聲無息。
這又是什麼鬼地方，什麼主子又是哪一個。
冷嗖嗖的，還真是挺嚇人的，我不由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嗖地一聲，我眼前很快飛過一個人影，待我回神，跟前已經站着一個人。
穿着白色衣裳，臉上帶着面紗，可是一眼就能分辨地出她是一個女人。
眼睛，她的眼睛如彎彎的月亮，與她的視線對上，我的腦子裡劃過很多畫面。
太熟悉了，這雙眼睛，我一定見過的。
這個世上會不會有長得一樣的眼睛，是不是會有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人，如果，如果真的有的話，那眼前的這個人是不是我記憶中的，那個我找了很久的人呢。
故人。
玄離長老。
已經許久沒有再見過了，自從那年我出事離開九重天之後，玄離長老爲了去尋我便再也沒有回過九重天，好多人都告訴我，也許玄離長老已經永遠的消失了，可是我不相信，我一直堅信她是活着的，她一定還在某個角落，等着我去救她，等着我去找她回來，所以我從來都沒有放棄過。
是她麼？可是如果真的是的話，她爲什麼會那麼陌生，就像不認識我一樣，不可能的，玄離長老怎麼可能不認識我呢，她從來都是愛護我的，小時候，她也是最護着我的。
每次玄離長老也會從凡間給我帶很多好吃的，即便素卿長老罵我，她也還是會照樣偷偷給我塞吃得。
“聽說，你是今日故事說的最好的？既然如此，你便說說你的心願，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我都可以幫你實現，只不過你要拿一樣東西來交換。”
果然是魔鬼交易，我什麼都不想，只想摘下她的面紗，瞧瞧她的樣子，確認她是不是我一直在找的人。
“我，我可以請你摘掉面紗麼？”
她似乎沒有猜到我會提這樣的要求，臉色變了變，很快便又恢復正常。
挑了挑眉，她出聲問道，“爲什麼呢？”
“你不是說可以滿足我一個心願麼，我只想知道你摘掉面紗之後是什麼樣子。”
“我可以滿足你，但是你用什麼來交換呢？”
其實我並沒有想過用什麼來交換，我有什麼呢，如果用最珍貴的東西來換，我寧願換命也不會用白若塵去交換。
“如果你告訴我原因，我可以不用你拿珍貴的東西來換。”
我淺笑，應道，“故人，我的故人有一雙眼睛，很美，像彎彎的月亮，又似乎是這世上最清澈的眼睛。”
故人二字，我似乎一直都有故人，從前遇見了秦桑，她是我的故人，然後如今我又似乎遇見了玄離長老。
“不可以麼？”我有些不確定地問。
可我的心卻着實
焦急的，我想知道，想揭開面紗。
她似乎也在猶豫不決。
其實我也是害怕的，如果她真的是玄離長老，那她爲何會變成極樂城的老大，這些無辜的百姓又是爲什麼變成現在的模樣。
“我不是。”
我有些挫敗，也許她真的不是玄離長老，因爲除了一雙眼睛一樣，她們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既然你不願意讓我知道，我也就不勉強了。”
“除了這個呢，你至少得告訴我，你爲何會出現在極樂城裡，九重天上的花神神君。”
她竟然知道我是誰，果然是我低估了她。
“你是誰，到底是誰？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我冷眉望向她，眼前這個人太深不可測了。
“我不是誰，只不過你既然來了我極樂城，又怎麼可能不留下什麼東西來，我想花神與東極的神君那般恩愛，你既然來了，那位恐怕也已經在極樂城了。”
“我們並無惡意，只想知道你爲什麼要將極樂城變成死城。”
到底是怎樣的變態心理，纔會自私的毀了一座城，還真的是難以想象，如果真的是玄離長老的話，她一定不會如此的，從來玄離長老都是善良的那一個。
“你無需過問這麼多，果然世人皆說南極花神有悲天憫人之心，今日一見，果不名不虛傳，還真的是如此，可惜我不是你，更不是你們九重天上之神，我無需考慮這麼多，這些人是自願永遠留在極樂城裡的，我沒有強迫過他們，所以即便你是花神，那又如何，你是你，我還是我。”
我將她打量了很久，試圖用靈術窺探一二，可是根本沒有用，這人的法術似乎與我並不相差多少。
難不成是魔界？難道她是魔……
“你是魔界的人？”
她忽然大笑，“不，我不是魔界的，我怎麼可能會是魔界的，那裡有我最恨的人，我怎麼可能會歸從於魔界。”
不是人，不是神，更不是魔，臨駕於三界之外。
不受任何管制，不受任何約束，所以她可以胡作非爲。
“我忽然想問花神你取一樣東西。”她笑了笑，又繼續說道，“你的最珍貴，莫過於白若塵，我忽然想借他用一用。”
忽然就緊張起來，大概是因爲她提到白若塵的名字。
“不可能。”我不會把白若塵當成物品推來推去，絕對不可能。
“一個男人而已，就真的如此重要，比你的命都還要重要？”
我幾乎沒有思考便點頭應道，“是，很重要，比我的命還要重要。”
“是麼，可惜我不用你的命，卻對你最在意的男人感興趣了，就用他的命吧。你們想要離開極樂城必須一命換一命，否則絕對不可能離開，即便你們法術高超，我也是不容小覷的。”
能夠臨駕三界之外，自然法術高明，這一點我在清楚不過，四海八荒，天上地下，很少有這類人出現，十萬年前纔出現過一次，如今又忽然多出了一個。
“我不會換的，如果你真的想要我的命的話，你就拿去。”
這人卻是忽然輕笑，上下將我打量了好一會兒纔開口說道，“你的那位故人，叫什麼？她當真同我相似？”
我不清楚眼前這人爲何突然問起玄離長老，不過我還是點了點頭，“是，你同她長得很像，尤其是眼睛，不過我想你不可能是她的，她不會向你這樣冷血無情，她是很好的。”
“既然你不怕死，那就別怪我了，我就邀你在這裡做幾天客吧，哈哈……”刺耳的笑聲迴盪在空中，一陣煙霧飄散後，卻是沒有了人影，而我被困在了大殿裡，四面全都是石頭，用陣法移位，到還真是難道我了。
還真的是倒黴，原本想同白若塵來這極樂城裡溜溜，誰想到會這麼倒黴，來了這麼個鬼地方。
我自然是曉得自己眼下是不可能走出這詭異的陣法的，還是乖乖地尋個位置坐坐，保持頭腦清醒，也不知道白若塵現在在哪，是不是也碰上了詭異的那夥人。
明明是凡間的城，卻忽然被三界之外的人佔據了。
唉，怎麼就沒有安靜的生活，就不能愉快地享福，非要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糟心事。誠然我年紀一大把了，怎麼就遇上這些了。
好想見白若塵，好想回九重天，也不知道玄離長老去哪了，這麼多年也不知道在哪。
唉，我長嘆一聲氣。
越想越無力，整個人都變得頹喪的緊。
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淪落到這樣的地步了，想當初我可是四海八荒人人稱讚的花神啊，怎麼就淪落到現在這樣了，如此這般沒用。
“唉，真是無用的緊丫。”我鄙視了自己一番，都忍不住自己吐槽自己好幾回了。
大抵是我平日太懶散了，吃了睡睡了吃，還真是各種沒有用，怪不得變成如今這般樣子。
誠然，我已經深刻了解到了自己，以後可真的不能再繼續懶下去。
白若塵，你在哪？快來找我，我好想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