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瀾兒覺得自己就快被弄瘋了,人們行色詭異,彷彿藏了天大的秘密,最關鍵的是誰也不敢將這個秘密吐露出來。
她不禁氣餒地想,自己幹嘛揪着人家的事幹耗着苦惱?反正這沈家的事與她毫不相干……
說到關係,她想起離開前沈管家與上官沐留的對話,再聯想笙兒的話……敢情這沈小姐喜歡人家,沈管家就得不則手段強搶民男了?
問題是……上官沐留會答應嗎?
就在不久之前,他還向她表明心跡,若一轉眼就答應了與沈小姐的心事……司瀾兒越想越覺得火冒三丈,恨不得現在立馬回頭去揍他個二百五。
當然,司瀾兒不可能回沈心蓮的院子,而是調頭回房。她剛一踏入院子,就發現自己的房門虛掩,再細細聽,裡面有人。心下遲疑,她走了進去,發現上官沐留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回來,坐在她的房間裡頭。
司瀾兒莫名地心虛起來,心裡直想調頭就跑,又覺得這麼一跑忒沒出息,於是硬是踏了進去,假裝一臉平靜:“沐留?”
上官沐留擡頭,眼中明明有什麼一閃而逝,只見他微笑着朝她看來,如果不是她今日親耳聽見,她都會以爲自己只是多心,在此之前根本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他與沈心蓮之間的親事也是子虛烏有。
“不是說你病剛好,不要亂跑麼?”
“我只是想出去走走,換換心情。”
上官沐留意外的沒像往常一樣繼續念念叨叨,只是揉了揉她的腦袋,不自然地嘆息。
司瀾兒心中一突,貿然問:“你在這裡等我嗎?你是
不是有話想跟我說?”
上官沐留面露詫異,半晌,“我就是來看一看你……沒事。你好好休息。”
司瀾兒望着他離開的背影,心尖一顫,莫名的傷痛。爲什麼不說?他爲什麼不告訴自己?是擔心自己會誤會,還是擔心途生事端?
司瀾兒黯然垂眸。
隨着時間流逝,轉眼已經入冬。這天罕見地下起了大雨,司瀾兒搓了搓手,口中呵着熱氣,趕緊上去關窗。也不知誰先起頭,亦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和上官沐留總在不經意間錯過,遇不上,也見不着,偶爾一面,話也來不及說上兩句,各自耽擱。
許久之後每每回想起,司瀾兒總會想,也許是人爲,也許是天意,總之無緣,所以纔會錯過。
司瀾兒從旁人口中聽說沈心蓮的病時好時壞,天一冷下來,更加讓人不省心,上官沐留日夜陪伴在側,幾乎沒從她房中離開過。
司瀾兒好笑地想,她與上官沐留在一起時,總有人指指點點,說三道四。如今只是換了人,他們卻反而顯得理所當然。
她輕籲一口氣,也罷,如果信任,何必爲這點小事而在意?
就在她關窗的一剎那,她一恍眼,以爲自己看錯,再仔細看去,隱約瞥見雨中有個人影,那個人影酷似笙兒。
司瀾兒心中一疑,如若她沒看錯,笙兒這是怎麼了?也不知是何心態慫恿,驅使她推門跟了上去。
這麼大的雨,這麼冷的天,司瀾兒穿着蓑衣尚且覺得冷,更何況是什麼遮雨工具也沒有的笙兒。讓她吃驚的是,笙兒行色匆匆,臉上盡是焦慮和驚
慌,這是平時的她所不可能見到的神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只見笙兒繞過後門跑了出來,往榕樹下跑去。
傾盆下雨,導致周圍瀰漫着濃重的泥土的味道。
司瀾兒暗暗觀察着,當笙兒來到榕樹前,她突然跪在地上,發了瘋般挖扒着泥土。司瀾兒看不過眼,一時沒忍住,也不管會否被笙兒發現自己的跟蹤,衝了上去抓住她的手,又驚又急:“你幹什麼?”
笙兒擡頭,司瀾兒才發現她的臉不僅被雨水打溼,根本就已經佈滿淚水。
笙兒泣不成聲:“沒有了……她連她的屍骨也不放過……”
司瀾兒蹙眉:“什麼?”
見笙兒虛脫地軟倒在地上,司瀾兒連忙扶住她,將她拉至圍牆邊。圍牆的瓦磚擋住了一半的雨,司瀾兒拉開蓑衣,爲她擋住另一半。
笙兒雙手捂臉,自言自語地呢喃:“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從她方纔的話語中,司瀾兒大抵猜到了一些,卻理不清楚。一切的一切就像身處迷霧之中,唯有讓笙兒撥開這一層一層的面紗,才能真相大白。
笙兒恍惚地擡頭,淚水與雨水混合一起,打溼了她的臉龐。隨着笙兒的目光,司瀾兒望了過去。
雨天讓空氣的味道變得濃重,周圍漸漸形成一片薄霧,灰濛濛的,樹身變得隱約朦朧,色澤晦暗,透着絲絲冷意,近距離看去,顯得驚悚、詭譎。
笙兒呆滯地指着那片被她挖掘過的泥土。
“那裡,曾經埋着我娘……如今,沒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