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雲羨來相見
幼蕖正想着自己未練純熟的一招,突然被善從問話,也不急慌,略一思索,恭恭敬敬答道:“是否可用墨川師叔教我的‘水漲船高’這一招來順勢而爲?”
善從有些意外,他還以爲這丫頭要避其鋒芒呢!能想到用“水漲船高”就勢而上,再圖所爲——他哪怕是對這丫頭存了些挑剔心思,也不能不認可她確實有些可圈可點之處。
“若狂風傾覆又當如何?”善從再問,不知不覺收起輕視神色。
“狂風暴雨之下,巨石可移,大樹亦傾,弟子底蘊尚淺,恐不足以駕其勢……順勢而爲只怕不可爲”,幼蕖遲疑了一下,又道,“不過,若弟子只做貼地苔蘚,風暴再大,又奈若何?”
善從問得認真,幼蕖亦答得認真。
此際這位真君是真心關照低階弟子,問的也在點子上,她焉能不領情?
做貼地苔蘚?這個想法倒是有意思!
善從不由點頭,能想到這一層,倒是不容易,也新鮮。
米珠眨了眨眼,插了進來:“師妹,那你遇上強敵,便只有退讓躲避嘍?那,未免有些憋屈了!須知我上清山玉臺峰以修劍爲主,修的便是一往無前的一股子銳氣,迎難而上纔可,若喪了士氣,只怕與劍道有礙。”
幼蕖一笑,依然認真地想了想,答道:“師姐所言甚是。我等修劍之人,當氣勢如虹,遇強則強,這是本分,是不需要再問的。道君自然知道此節,故而道君的意思應該是在此節之外,即剛強之外,當如何增吾等機變韌性,我纔有此答。”
米珠問話也不算是特意刁鑽,幼蕖的迴應也不帶火氣。這讓有些擔心的魏臻和時珂鬆了一口氣。
顧川亦在玉臺峰弟子羣中,他挑了挑眉,掌中歸海劍躍躍欲試,越發地想與幼蕖打上一場,看看這丫頭是不是正如她口中所所的“機變韌性”!
不過,現在不是時候,先好好備戰一致對外,以後再說!說不定,他倆能在比試中遇上呢!
第二天晚上,按照慣例,四大門派的弟子有個不大不小的聚會。
一來是彼此認識認識,畢竟比試歸比試,四家同聲連氣,還是要講究個團結和諧的,日後彼此不僅是對手,更是同儕、夥伴甚至友人。人脈,就是這樣慢慢延伸鋪開的。
二來,明日的比試,需要彙總各項比試的名單。大夥兒聚在一塊兒,認個臉兒之外正好方便清點錄入。
比試的一應雜事由四家門派輪流承辦,此番負責賽事的是樂遊門,自安排營地至日程週轉,一應包攬。
樂遊門寒翎真君的弟子云棲真人主持大局。
各家門派的真人帶着自家弟子四處認人。
“墨川,今年是你帶隊?一直念着你們呢!紅葉今番卻是未來?”有熟識的真人前來招呼,眼神精明,談吐老練,雖不過中等身材,但舉止間自有一股氣度,正是樂遊門雲棲真人之師弟,以劍術聞名的雲羨真人陸見方。
“雲羨真人!”墨川真人趕緊示意身邊幾名弟子行禮,同時客客氣氣地迴應,“多謝陸兄關心。紅葉師姐正在閉關,小弟便跑這一趟了。”
“雲羨師伯!”米珠巧笑嫣然,嬌俏呼了聲來人,越過衆人上了前,盈盈屈膝一禮,“給師伯您請安!還有,我阿姊囑我代她向您問安呢!”
“哦,小米啊!”雲羨真人顯然認得米氏姐妹,笑呵呵應了聲,“這是越來越漂亮了呢!修爲長得也快!不比你姐姐差!你們玉臺峰一對姐妹花都這般出色,真是人才輩出,令人羨慕!”
墨川是個老實人,對人家的誇讚挺不好意思,本能地直搖手:“雲羨真人您過獎了!”
米珠卻是喜孜孜的,全盤收下了這些好話:“多謝真人誇獎!”
她眼神撲閃撲閃,如星星閃耀,滿臉的敬仰:“真人上次指點了我阿姊,她回去後再三感念,一再對我說,真人令她茅塞頓開呢!我羨慕得緊,阿姊一時歡喜,私下又將真人的指點告知了我,令米珠亦是受益匪淺。不過,未得真人允許便私傳了樂遊門的真義,我姊妹如此只怕不妥,只是當時實在是見獵心喜,一時便忘形了。米珠惶恐!真人恕罪!”
這麼懂事柔弱的小人兒,怯生生的小臉上交織着崇敬與不安,雲羨真人哪裡會真個生氣?他大方地一揮手:“這不值當什麼!幾句話罷了!你們姐妹倆也太懂事了!”
“這個予你!有不懂的儘管來問!”雲羨一伸手,掌上薄薄一疊劍符閃爍着光芒。
米珠大喜,她認得那符上分明是雲羨劍光。樂遊門雲羨真人的劍術、制符造詣同樣不凡,竟這般慷慨對她,果然是她們姐妹招人疼!
“咦——”雲羨轉個身子,看着幼蕖,神情驚異,“這是誰的弟子?”
“這便是我凌砄師兄的小弟子!”墨川滿臉自豪,特意放大了音量,引得周圍人紛紛來看。
凌砄啊!
“弟子李幼蕖,見過雲羨真人。”幼蕖規規矩矩上前行了禮。不管願意不願意,她已經成了衆人目光中心。
那位玉臺峰的白石真人凌砄?
前半段驚才絕豔、後半段慘烈收場的白石真人?
許多人都聽說過,也談論過,惋惜過。
“白石真人的弟子?”雲羨其實來之前心裡已經有了猜測,不過是藉機會證明一下而已。他盯着幼蕖上下打量了一番,見小姑娘落落大方,被諸多目光環繞亦坦蕩從容,他挑剔的眼神亦不由緩和下來。
白石是他們這一輩中的佼佼者,雲羨當年從不甘到服氣,從羨慕到驚歎,又從驚訝到惋惜唏噓,真是在這一人身上就勘透了多少興衰窮通。隨着歲月流逝與青空界一批批英才的新興更替,白石其人、其聲名後來也就漸漸湮沒在舊日風塵裡。
隱隱約約的偶爾風聲刮過,他聽說過白石在少清山收了幾個弟子,半道半俗地教着,也好笑過這凌砄在少清山那地方偏居一隅,能教出什麼樣的人來?不過白石已經廢了,大家對其人其弟子也不過就是一提,沒什麼真的探究之心。直至少清山覆滅,纔在心底泛起了不少回憶與感嘆。
白石的這名小弟子,一報出名號,也就自然吸引了幾多目光。
今日一見,氣度上倒是不錯,但就不知,學得了白石几分精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