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見了子福幾個,挨個摸過去,連夏公子也沒漏過,直到確定誰也沒有損傷,沈氏才大鬆了口氣,忙雙手合掌作揖唸佛。
這時,誰也沒有興致再去放什麼花燈了,忙着送夏公子回家,衆人也沒進去打擾,子福說改天再登門拜訪,一行人也就匆匆回家了。
洗漱過後,子晴和林康平兩人躺在了炕上,剛從火裡逃生的驚悸還是讓子晴不能成眠,子晴趴在林康平的胸前,林康平一手摟着子晴,一手摸着子晴的臉,柔聲問道:“有沒有受驚?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就是有些後怕。好好的一場熱鬧,卻弄出這麼一場大悲劇來,這些人也太貪婪了,爲了點銀子,居然罔顧那麼多的生命,依我說,就該給他們判個死刑,看以後還敢不敢有人再拐孩子賣?”
子晴和林康平也是從林安、林福嘴裡知道後續的,說到這個柺子拐人,沒有哪個當孃的不痛恨,誰家的孩子不是當寶來着,而他們拐了孩子去賣,都不是什麼正經地方,好好的孩子毀了,好好的家也毀了,旁觀者說起來都是咬牙切齒的,何況是當事人。
“我才真是後怕,你肚子裡還有一個,你說,你要出點什麼事情,我怎麼辦?後來安置好了你,我跑去救人,你沒怪我不守着你吧?”
“怎麼會呢?我是那自私冷血的人麼?”
“其實,我也知道,你肯定是希望我去救人的。我當時抱着你往前衝,就想着,如果我的晴兒能安然逃脫出來,我一定要多做善事。還好。謝天謝地,你沒事。所以我義無反顧地轉身救人,能救一個是一個。就當爲你和孩子積福了。”
子晴這會還真說不出什麼話來,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林康平的胸前,林康平抱着子晴,又是親又是哄的,好容易給子晴弄着了,子晴晚上又做噩夢了,好像又回到了那年從京城回來之後的生病的情況。睡覺都不安生。這一晚,折騰的林康平也沒好生閤眼。
誰知天大亮了,子福找來了,小藍攔着不讓進,說道:“我們爺說了。他們睡覺的時候不能打擾,我們奶奶愛賴個牀,舅爺您就過一會再來。就當疼我們了,別害我們捱罵。”
子福一着急,罵道:“糊塗東西,那是我妹子,有事我擔着,你讓我進去,我自己去喊他。”
子福輕手輕腳地進了子晴的臥房。因是冬天,子晴住在了裡間的大炕上,子福穿過第一間房子的地板的時候,特地放重了些腳步,林康平一向警醒,撩開了帳子。正好看見子福站在門口,招了招手。
子福退到廳堂,拐到西屋兩個孩子睡覺的地方,書睿和書彥也都起來了,小青帶着他們兩個輕手輕腳地出了內院,到前院去洗漱了。
林康平一會就出來了,對着子福就要來一腳,子福忙躲了開去,兩人到了前頭書房,子福才說了來意。
原來子福是要去看看康莊,過年這些天一直忙着,也沒人提起,還是昨晚回去後,他聽子喜介紹了康莊的情況,才動了心思。
“那也不用這麼早吧?你不知道晴兒昨晚受了驚嚇,連覺都睡不着。”林康平說完便打了個哈欠。
“這不是要早些趕回花蓮去,晴兒怎麼樣了?我還等着她給我講解呢。”
林康平斜了子福一眼,說道:“有林安有我呢,走吧,莊裡還有四個大工頭呢。”
子福跟着林康平和林安進了康莊,右手邊地勢低一點的是一大片的油菜花,金黃金黃的,無數的蜜蜂在花間飛舞,這是老周自己養的蜜蜂,左手邊是一大片的蠶豆,也開了淺紫色的花,還有不遠處的豌豆,也都開花了,紅的,白的,粉的,仿若無數的蝴蝶在趴在了綠葉上,引得子福感慨連連。
“成日裡總聽說你弄了個莊子,我還以爲就是買了幾十畝地,沒想到這麼大的規模,這地方我還有印象,小的時候,常跟我娘來打柴,還有子萍和對門的街坊們,這地方的茅草比較深,你弄了幾年?”
“應該算三年吧。”
接着,子福又問第一年種的什麼,以後又怎麼打理的,這地是怎麼慢慢養好的,每樣東西的畝產都有多少,合計一年下來收入畝產有多少。
林安看了眼林康平,掏出了隨身攜帶的一個本子,上面都有詳細的記錄,種了什麼,畝產多少,賣了多少,怎麼施肥,子福接過來仔細看看。
“怎麼你家還種禾筍?禾筍的收入有那麼高?爲什麼不多種些禾筍?”子福問道。
“禾筍畢竟只是第一年試種,誰也不知道收入,再則,這個不比糧食,誰家都要吃的,禾筍多了,賣不出去,只能降價,否則,留在地裡只能白瞎了,這樣一來,和別的也沒大區別了。它也不像花生大豆等,能存放住,還能留着榨油。所以,不能長期存放的經濟作物只能適可而止。”林康平解釋道。
“這是晴兒的意思吧?也就她能想出來。這個套種也是她想出來的吧,你帶我去找找負責套種的工頭,有些話,我要問清楚。”子福說道。
林安看了眼林康平,跑去把老周喊來,最早的套種是老周負責的,後來,才分給了老趙。
子福在莊子裡轉了差不多有一個時辰,回到晴園,子晴纔剛起來,正要回孃家看看,林康平帶着子福進門了。
“晴兒,大哥今天才知道,你把一片荒地改成了世外桃源般的村子,還養活了那麼多無家可歸的孤兒,我看着裡面的大人小孩,一個個的臉上都是快活的神色。妹妹,說真的,大哥有時還真挺佩服你的。”
“什麼叫有時?我一直做的都不錯好不好?”子晴衝子福翻了個白眼。
子福上來就衝着子晴的腦袋一頓揉搓,笑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也太大言不慚了些。”
兩人鬧了會,子福才說起正事,子晴自然是把自己會的傾囊相授,遇到解釋不通的,子晴一律以看雜書或是憑空想來試試的爲由打發了子福的疑慮。
“晴兒,如果我把你開荒養地和套種增產的方法推廣開來,你沒有意見吧?你也知道,如今的農民日子過的實在太苦,地少人多,產量又不高,開荒的荒地好歹還是三年免稅的,我打算回去後,鼓勵家裡壯勞力多的人家,多去開出些荒地來,還有你那個竹林養雞也不錯。”
“大哥,你放手做去吧,我有這個莊子,家裡一年的嚼用也蠻夠了,我又不打算把大風國所有的荒地買下來,我一個人的能力畢竟是有限的,就算你不說,我也打算找你說這事的,貧瘠的地方不妨先種些玉米番薯,產量比別的還是要高一些,實在荒年的時候也能頂些糧食。”
“大哥記住了,這個我倒是知道,咱家以前種洋薯的時候,那一大堆的洋薯可真嚇了我一跳,好了,不跟你說了,我現在出發,儘量趕回花蓮,等以後大哥有空了,回家來看你,你也不用送我了,你大嫂都收拾好了,就等着我出發呢。”子福摸着子晴的頭,有些不捨地說道。
這時,子喜衝了進來,對着子福說道:“大哥,傅大人派了人過來接大哥一敘,人還在咱家等着呢。”
子福聽了一愣,想道,這也太神速了些,難不成昨晚的事情就有了定論?還是知道自己今日要回花蓮,特地先派人來尋我去商議什麼事情。
“走吧,看來我今日回不了花蓮。晚上要沒事,大哥還來找你說話。”子福對子晴說道。
子晴跟着子福回了孃家,劉氏聽說今日走不了,又打開房門把隨身東西放了回去。
老爺子和田氏還有秋玉一家也過來了,原本說送送子福,見安州府衙來人接了子福,忙打聽是什麼事情,曾瑞祥只好三言兩語地解釋了昨晚的慘案。
“我的天老爺,虧得我不知道你們去安州看花燈,不然,我要跟着你們去了,還不知能不能回得來呢?”秋玉說道。
“胡扯些什麼,哪有自己咒自己的,也不看看你幾個月的身子了?不好好在家呆着,出去瘋什麼瘋?”田氏罵了秋玉一句。
沈氏聽了田氏的話,也渾不在意,這麼多年,沈氏早就磨練出來了,田氏的話,壓根就不往心裡去。
幾人留了下來吃飯,子晴則回了自己家,林康平還在等着她呢。
飯後沒多久,子福也就回來了,見大家都看着他,說道:“沒什麼,只是找我吃了頓飯,問了些事情,因爲知道我這一兩天要走,下次到花蓮再見就不那麼方便了。”
“呀,子福,你如今跟安州府衙也能說上話了,這人官比你還大吧,還巴巴地請你吃飯,也算因禍得福了。”秋玉笑道。
“小姑,人家不過是有事要商議,哪裡是巴巴地請我吃飯?”子福回道。
田氏聽了心裡一動,拉着子福的手說道:“福兒,你小姑的話說的對嗎?既然能說上話,你看,你大爹的事情,是不是能幫忙遞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