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又到春耕忙碌的時候,曾瑞祥和曾子福都放假回家了。因爲家裡水田都佃出去了,麥收的季節未到,所以家裡並沒有往年的忙碌。曾瑞祥他們正好幫着子晴給西瓜地鬆土,鋤草,順便抓蚯蚓和小青蛙餵雞。
新院子的後山子晴每天都要去看看,帶着把特製的小鐵鍬,看見雞糞羊糞什麼的,就便送到樹底下埋着。春天的雨水足,樹苗基本不用澆水,而且還發出了新芽,山上的野草也都長出來了,羊吃草,雞吃草裡的蟲子,還有長出的菜苗。子晴幾乎不用管,除了偶爾撒點雞食,完全自然的放養,而且,這一大片的山地,子晴無事時還會追着公雞跑,雞隻有多跑動將來吃起來口感纔會更好,爲此,子晴慢慢訓練幾條狗來幫她攆雞。
曾瑞祥無事就會去村裡的水庫那釣釣魚,子福有時看書累了也會去放鬆一下,子祿則每次都跟着爹爹去釣青蛙,只因爲子晴說愛吃。
這日午飯做好了,沈氏見他們還沒回來,有些着急,便讓子福去找,沒過多久,就聽見子祿興奮地喊:“娘,娘,你快來看啊,我釣了一隻甲魚,好大的一隻甲魚。”
子晴耳尖先跑出來,只見子祿費力地拽着魚竿,拖着一隻甲魚爬回來了。“二哥,你好厲害啊,晚上可以喝甲魚湯了。”
原來今日曾瑞祥帶他出去釣魚,村人找他有事,他把魚竿放那先走了,子祿見旁邊也有釣魚的小孩,岸邊還有釣青蛙的同伴,他就沒走,一會看看他爹的魚竿。還真釣上一隻鯽魚,子祿來了興致,不釣青蛙改釣魚了。一會就有五六條小鯽魚進桶了。
等到別的小朋友張羅回家時,子祿拽起魚竿才發現這次魚竿很沉,拽不動。費了半天勁找他們幫忙拉上來一看,居然是一隻甲魚。也不知怎麼魚鉤鉤住了甲魚的腦袋,被子祿弄上了岸,又不敢抓,只好這樣拖着回家了,正好在門口碰到曾瑞祥和子福。
曾瑞祥說道:“我釣了這些年魚,還從未釣上過甲魚,今兒祿兒還真是趕巧了。正好給你娘補補身子。”
“你不說你手藝不行,還說我兒子趕巧。”沈氏瞋了丈夫一眼,不過心裡還是很高興的,因爲曾瑞祥說了給她補補身子。
最近一段日子,何氏偶爾會拿整隻的大土蛙剖開扒了內臟直接給沈氏蒸湯喝,子晴見了都有些害怕,沈氏讓子晴嚐嚐,湯很清亮,子晴閉着眼喝了口,果然很鮮。蛙肉是說什麼也沒敢吃。
這次也不知何氏怎麼弄的,熬成濃濃的牛奶似的湯,每人嚐了一小半碗,剩下的說都留給沈氏。子晴覺得從來沒喝過這麼好喝的湯。喝完還咂巴咂巴嘴,再看看大哥二哥三弟他們,都是一副沒喝夠的饞樣,惹得何氏笑着說:“還想喝啊,再釣去,外婆還給做。”可惜,這樣的運氣再也沒有了。
誰也沒想到,子晴一家美滋滋地喝甲魚湯的時候,子祿拖着甲魚回家的事傳遍了全村,自然也就傳到老爺子和田氏那邊,彼時田氏正在菜地摘菜,碰到鄰居劉嬸子也在拾掇菜園,看到田氏忙問:“曾家嬸子,甲魚湯好喝吧?”
“什麼甲魚湯?哪來的甲魚湯?”田氏顯然沒聽懂。
“你不知道?上午你家二孫子釣魚釣回了一隻大甲魚,聽說足足有二三斤呢。你孫子不敢捉,拖着回家的,村裡好多人都看見了,只怕得賣好幾百文呢。不過,你家兒子那麼有錢,聽說你媳婦又有了,還不得燉了給你媳婦補補啊。你們也能跟着嚐嚐鮮,聽說可補了,你說我家那口子也釣魚,怎麼就沒這好的運氣呢?不過我們小門小戶的就是捉了也捨不得吃,好幾百文哪。”劉嬸子說道。
後面的話田氏也沒心情聽了,草草揪了點青菜回家了,進門就問老爺子:“老二家有人過來了嗎?”
“沒有啊,你找他們有事?”
“哼,你看你的好兒子,成日家總說他老實厚道,這回也看差眼了吧,還不是有了媳婦忘了娘。”接着田氏就把從鄰居那聽來學了一遍,“這麼好的事,他怎麼就沒想到他爹孃呢?不知道我這做孃的一直體弱,時常頭暈?連問都沒問一聲,倒是便宜了那何老婆子。”
“娘,依我說,他們未必吃上了,不如我們找個藉口去一趟二哥家,二哥是你的親兒子,有好東西憑什麼便宜了外人?娘,我也想喝甲魚湯,我長這麼大還沒喝過呢?”秋玉拉着田氏的衣角說道。
老爺子架不住妻子和女兒不停地叨叨,當他們進門看見曾瑞祥一家子正圍着桌子吃飯,沈氏手裡端着的正是半碗濃濃的奶白色湯時,不得不說,老爺子的心剎那間還是有些失落的。
田氏盯着沈氏手裡的那半碗湯,子晴暗叫不好,果然聽見田氏說道:“祥兒,我這一段日子總是頭暈,還有偏頭疼,大夫說我體弱,要好好補補,我聽說這甲魚湯最是大補的,可咱們這樣的人家,上哪裡找甲魚湯去?”
曾瑞祥早站起來了,忙道:“娘,正好子祿今天釣了一隻小甲魚,熬了一碗湯,說給孩子他娘補補身子,鍋裡還剩一些,兒子給您盛去。”
曾瑞祥的話剛說完,田氏和秋玉就坐下了,“哎呀,我可真是來的巧,我就說我兒子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娘受罪。”
“阿婆,你坐着,我幫你盛去。”子晴說完主動站起來,喊子福道:“大哥,你幫我過去把砂鍋端起來倒吧,就剩點鍋底了,給阿公阿婆一人分一點嚐嚐。”
子福跟着子晴到隔壁的竈房,子晴快速拿碗盛了滿滿一碗藏起來,剩下的拿了兩個碗平分了,還故意地拿鏟子颳了刮鍋底,讓他們聽聽。子福笑着揉了揉她的頭髮。
田氏看着碗裡的多半碗湯,湯裡還有幾塊甲魚,只是纔有二碗,問道:“怎麼沒有你小姑的?”
“阿婆,不是說了嗎?一共就巴掌大的一隻甲魚,能有多少東西,我們也就一人嚐了一口,四個人分了半碗,本來是留着給我娘補身子的,外婆費了好半天功夫纔給熬成這兩碗湯。說什麼我娘身子虛,留着給她補補,我們都饞了半天了,小姑是大人了,大人也饞啊?”子晴說道。
秋玉的臉倏地紅了,搶着說道:“誰說我饞了?是你阿婆身體弱,需要補補纔來的。”
子晴“哦”了一聲,心裡無比惋惜,碎碎念道:“早知如此,還不如便宜了自己,分了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