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王露出一個美好的笑容意。
“操控?你覺得我用什麼手段操控你了?”
雲飛心裡一寒顫聲道。
“你到底給我吃了什麼!”
“吃什麼?”聖王呵呵笑了,搖頭道,“雲飛,你的聰明真讓我失望,那些蠱藥、毒蟲之類聖族還不屑爲之。”
聽到這雲飛心稍稍安了,以聖王的身份,還不至於無聊到叫自己來編個謊。
“雲飛感激聖族人的救命之恩,待日後再報。”
“你想走?”
“是。”
“你走不了了。”
雲飛一窒。
“第一,這裡是黃風口,離你的五嶺除了隔着萬水千山還隔着萬里的沙漠,你走不過去。第二,你也不會走。”聖王冷不丁地道,“琉璃是誰?”
雲飛身體猛地一緊,難道琉璃也被他們抓來了?可看樣子又不像。
聖王看着他,深深地看着他,暗裡不由嘆口氣,其實有些東西,人、妖是沒有分別的,自己才一提這個名字,本來鎮定的雲飛立刻方寸大亂,狼,這條狼滿癡心的呀!
她堆上一臉的微笑。
“這半年,我可聽過不少關於琉璃的事。”
“她,她怎麼了?”雲飛忍不住跨前一步,滿臉都是關切。
“聽說她爲了一個朋友不惜做了月魔被人類追殺,都說這個月魔貌勝天仙,美的天下美物都成了她的陪襯,唉,可惜卻是月魔。”
雲飛呆住,聖王的話一字不漏地進了耳朵。
“聽說月魔發作時不狼不人,連鬼都不如,而等發作後,反噬力又大,功力全無,人類共誅,真是生不如死……”
“別說了!別說了!”
“都知道她是爲了你才成了月魔的,如果不是她,如今痛苦的就是你雲飛了。”聖王溫言道,“在這個時候你應該想想怎樣救她,怎樣解除她身上的月魔。”
雲飛擡起頭盯着她,目光森寒入骨,聖忘依舊微笑道。
“這妖壇上記載着月魔的根除法術,你相不相信?願不願意留下,全憑你自己,聖族決不強迫。”
雲飛呆了半晌,冷冷道。
“你就那麼相信我?就不怕我說個假的給你?可見你還有別的事!”
聖王笑了,笑如一朵春花綻放。
“是,我當然有別的事,還是最重要的,你要是想知道就留下來吧。”聖王又道,“我可以派人把那個叫琉璃的接來,等你根除了她身上的月魔,再帶她走,也是行的。”
“不用!”雲飛冷冷地拒絕了,即使一萬個希望琉璃能在自己的身邊,也不願她來到人類的聚集地。可是那邊琉璃又遭到人類的追殺,以她的心性怎麼能應付得了,一時真是左右爲難。
聖王像是看出來似的,寬慰道。
“她那麼美,人類捨不得殺,神仙也捨不得,放心吧,她身邊還有個叫子君的在保護着呢,一時半會是死不了的。你慢慢想,我走了。”姍姍而去。
雲飛木然。
聖王出了地下廣場一眼就看見個影子飄過,低喝道。
“站住!”
那影子怯怯地,還是遲疑地過來了,聖王伸手扯住,快步走出幾丈停下。
“小丹,你也太大膽了!”手裡扯的正是烏丹。
烏丹剛想和姐姐撒嬌,可偷眼看了看又老老實實地低下了頭。
“你都聽見了?”
“是。”
“把你心裡想的都說出來!”
“我不明白姐姐的意思,那重要的事是什麼?”
聖王語氣透着寒意。
“你記住了,自己是聖族的人!自己的母親、父親和千千萬萬聖族的信徒是怎麼死的!你不想報仇可以,但你要以聖族爲重!”
烏丹從沒有見姐姐這樣嚴肅過,嚇地說不出話來。
聖王感到自己語氣有些重了,緩緩地道。
“把雲飛留住是因爲他手上的那支骨簫。一百年後,我們一定要把劍陵宮滅了,一定!”
烏丹的心也隨着姐姐的口氣一凜。
雲飛一個人站在廣場上顯得孤零零的,微垂着頭像是陷進了沉思,這時,背後傳來縷縷陌生的氣味。
“誰!”雲飛回頭見一個灰衣人,亂髮下一張瘦臉,小眼、短眉,尖嘴腮陷、目光銳利十足。
“我叫鼠忌,是從五嶺跟你來的。”
“鼠忌?你是五嶺來的?”
雲飛嗅的出對面這個傢伙是老鼠化身,雖然他討厭老鼠,可聽對方是五嶺的,竟有了一絲親切。
鼠忌淡淡地望着他,語氣一轉。
“其實也不是跟着你,而是……”從懷裡拿出一物。
雲飛一驚,那竟是一支骨簫!而且和自己的骨簫一模一樣!禁不住也從懷裡把骨簫取出,兩支骨簫意外地呼應出一圈圈紅暈和模糊的圖,看得雲飛有些困惑,只聽鼠忌道。
“這世上有十二對骨簫,人類傳說它們有兩個秘密,我只知道其中一個,也就是聖族留你的原因。”
雲飛微怔沒有打斷他,對於老鼠討厭歸討厭,可也不得不佩服他們對人類消息的靈通,在這一點上世上任何靈物都是不及老鼠的。
“聖王不是說了嗎,世間上有三座祭壇,神、妖、冥,而其中秘密就是,持骨簫者只要對應上就能打開任何一座祭壇。”
“你是說,聖王是要我把妖壇打開?”雲飛忍不住道。
鼠忌看了他一眼。
“沒有這麼簡單,人類傳說十二對骨簫聚齊能打來神壇。”
“打開神壇?”雲飛忽然想到了什麼,“你是說神壇一開就等於打開了神界的大門?”
“是!而打開神界大門就意味着能成仙得道,長生不死,這也是人類一直夢寐以求的事。”鼠忌輕籲口氣接着道,“如今冥壇已被持骨簫的子君開啓,放出了八百萬厲鬼。”輕笑着,“這也是人類永世逃脫不開的大劫,我們老鼠傳言,厲鬼只附在人類身上,把人類的貪念發揮到極致,這將影響到人類的後世子孫,直到滅族。”
雲飛對人類滅不滅族沒興趣,想的只是那十二對骨簫和神壇道。
“聖王說神壇在南海外的二十四橋,這可是真的?”
鼠忌冷冷笑了,語氣有些得意。
“不是!這件事二十四橋幾乎瞞過了所有人,其實真正的神壇在北部一個叫雪原的地方。聽說那裡有二十四橋建的風月場所鴿林,真正的神壇其實是在那裡。” 鼠忌斜了一眼雲飛自得地問道,“你可知道當今天下出現了幾支骨簫嗎?”
“幾支?”
“我說給你聽,你自己算,五嶺的紅狐裡有個叫空翼的,你該認識,他是一個。”
雲飛默然,鼠忌沒注意到他的神情接着道。
“你,雲飛,我,鼠忌,還有畫睛、紫羽寒。他們是蛇的化身。另外南部蝴蝶化身名爲舞葉的、鬼蛾化身的追月、蟬化身的蟬音、豺化身的聽風、蜻蜓化身的戲水、蓮花化身的蓮青、豹子化身的風之子。還有那個子君和他叔伯兄弟歐陽炎炎,加上與歐陽炎炎的一個好友狸子化身的夜揚。你算算?”
“十四個,七對”雲飛不解地道,“你又如何知道你我的骨簫是一對?”
鼠忌目光流露出茫然。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就是一種直覺!”
雲飛感到有點好笑,直覺,如今老鼠也講究直覺了!嚇了一跳,因爲忽然感到自己對鼠忌除了一絲同鄉外的親切,還有一種說不清的信任。
鼠忌指指廣場。
“我的直覺告訴我,憑你我兩支骨簫可以把妖壇打開,也許就知道另外一個秘密了。”
雲飛想起聖王說可以找到根除月魔的辦法,他答應了。
他們並排站在一起,兩支骨簫祭出,懸浮在身外的三尺處,紅暈的光幕投射在地面上,隨着靈力的不斷加強,光幕閃爍之餘隱約有絲狀物透出,就像織就着什麼似的,把整個廣場的原來光彩調到了最亮!
雲飛忽然看到那些字符一樣的圖文生動起來,他一瞬間竟不知不覺讀懂了“月魔”,當看到這兩個字,莫名失聲道。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鼠忌連忙問看到了什麼,雲飛告訴他是關於月魔,鼠忌不由得很失望,本以爲開啓了妖壇就能把三座祭壇中的另一秘密找到,沒想到……莫非在神壇?
第二日早晨,雲飛由於讀懂了妖壇上的狼文心情好多了,更何況還有關月魔的記載呢,也許不出幾日,就能找到破解月魔的方法了。
烏丹來找他出去轉轉,雲飛想想答應了。
雲飛跟着烏丹出來,纔看清自己一直住的地方是用黃土砌成宮殿式的大房子,周圍圍攏着一些黃土建造的小屋,人們出出進進,這裡看到最多的就是沙漠、駱駝。
雲飛似乎明白了聖王說的那句話,你走不了。這萬里無邊的沙漠還真令人膽怯。
遙遠的天邊,有一行人趕着駱駝正一點點消失。他們好像有很多人,烏丹用暗淡的聲音道。
“他們去取水了。”說着看了一眼雲飛,口氣變得溫柔了,“姐姐說你會偷跑掉的,雲飛,你不要跑,在聖族這裡以你的功力飛上一兩個月都不會找到水,你也不會不喝水能活到一月兩月的,是不是?”
雲飛目視着天邊,沒言語,只聽烏丹又道。
“只要你老實地呆在這裡,我保證誰也不會傷害你!”
“沒有水,你們幹嘛還要呆在這裡?你們又喝什麼?”過了一會,雲飛冷冷地道。
“還不是爲了那座祭壇。”烏丹沉重地道,“我們喝的水要從西部的冰川取,每一次取水來去十年。不過快了,一百年之後,我們打敗了劍陵宮,這裡的人們遷到錕吾山那邊,就不再這麼辛苦了。”她的聲音透出一絲快活。
“可到那時,除了你和你姐姐活着,其他普通的人類還能有幾個。”
“不是呀!”烏丹認真地道,“他們有子孫,這輩人苦,就是爲了下輩人不再苦!”
雲飛默然,天邊那些人完全消失了。
一百年,一百年不會很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