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葉謙就來到書房，迎着徐徐升起的日光，靜待來客。
辰時初刻，相府的大門被叩開，一襲白衣的倜儻身影，帶着一身清朗氣息，跨入了書房。
“不知道相國大人此番相請所爲何事？”秦慕雲望着面前兩鬢微白的人，先後侍奉了兩代帝王，朝野內外，葉謙無疑是受人尊敬的。
房間中央，鶴嘴香爐上方青煙嫋嫋，兩人坐在窗邊的位置，冬日鮮有的暖暖日光照進來，薰染得一室靜謐。
葉相慢悠悠放下手中的茶盞：“殿下自從去了邊關隨軍駐守，不久纔回歸，這些日子老臣看來，比數年之前沉穩了不少。”
秦慕雲恭敬道：“暮雲一直謹記相國大人的教誨，不敢忘懷。”
“數年之前曾有幸爲太子太傅，雖然任職只是短短半年，但老臣對太子殿下的心性卻是印象深刻。”頓了頓，葉謙終於決定坦誠，“恕老臣冒昧一問，不知道太子殿下對小女怎麼看待？”
秦慕雲意料之外地一愣，一時有些拿不準對方的心思，疑惑地看向眼前的老人，閃動着銀絲的鬢角昭示着他的沉穩世故，問出這樣的問題，總不會是平白無故。儘管尚拿不準是何意，仍舊認真想了片刻纔回答：“葉姑娘聰慧過人，心性純良，是萬里挑一的好姑娘。”
“只是這些？”葉相擡了擡眉頭，洞悉地打量這位年輕的儲君，無論是品性還是德行，把凝霜交給他都算是放心的，而觀看秦慕雲對凝霜也並非無意。他人雖老了，看待事物的眼光卻一點不差。
“前陣子皇上壽宴上指明要爲小女選婿，殿下知道，老臣就這麼一個女兒，自然希望她能嫁給一個值得託付的人，能夠給予她安樂無憂的後半生。”
說到這裡擡起頭來，那雙蒼老卻仍舊銳利有神的雙眼直視着面前的年輕人，字句緩慢而清晰——
“不知道小女有沒有這個福分，得到殿下的青睞與照顧。”
秦慕雲萬沒想到竟是這種緣由，霎時有些難以置信。
面對這樣的反應，葉相沒有絲毫意外，嗓音仍舊沉穩有力：“殿下可否認真回答老臣的問題。”
直到此刻秦慕雲才恍然回神，他原本還對父皇指婚一事心存猶疑，躊躇不前。若是父皇有心把凝霜指給別人，他就算再不樂見也無法改變什麼，但現在是葉相提出這個問題就另當別論了。
此時所有的不確定全然消散，一股意料之外的喜悅涌了上來。自己對凝霜的心意早已得到確認，只是不明白對方心裡是怎麼想的，一直徘徊着不敢唐突，葉相的一席話無疑讓他得到了鼎力支持。
“實不相瞞，我對令嬡傾慕已久，若能求娶爲妻，定會傾盡一生去珍惜愛護，決不另娶。”
這樣的誓言生平第一次訴之於口，也第一次對一個女子有着這麼強烈的感情，心甘情願地給予她一生的呵護和疼惜。
葉相注視着眼前一臉堅定許下承諾的人，心裡一嘆，雖然一開始並不想將女兒嫁入皇家，但這已經是目前最好的打算了，希望他的決定沒有錯。然而他萬萬所沒有料到的是，正是這個決定改變了他想保護的人的命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