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曉前陣加班多,加上之前的假期,積在一起都近一個月了,前段時間費心費力,腦細胞不知道枉死了幾億,她想休休假,讓自己從之前的緊張工作中放鬆出來。
下午,趙燕茗電話問她:“春曉,最近有沒有時間,咱們去旅遊吧?”
沈春曉意外之下笑道:“你怎麼也想到旅遊了呢?咱倆心有靈犀呀?”
“你不是說過不知道怎麼感謝我嗎?我給你機會呀,我們組織了一個同城自助旅行,挺有意思的。”
“什麼同城旅行?”沈春曉不感興趣地道,“我不想參與。”
“春曉,做人不帶這樣的啊,你就這麼感謝我?組織旅行的時候,我可沒忘你呀,你居然不參與?太不給我面子了吧?”
沈春曉見她急了,慢悠悠地笑道:“看把你急的!都有哪些人蔘與啊?”
“放心吧,保證讓你賞心悅目,這是張向陽鵲橋聯盟組織的活動。”
“又是相親?”沈春曉翻白眼。
“春曉,你別這麼排斥。其實這不叫相親,雖然參與的都是單身男女。但也只是婚活男女的自助活動。”趙燕茗開始舌綻蓮花了,“春曉,你想想,生命這麼短暫,我們已經浪費了二十幾年,既然總是要找個男人來結婚,爲什麼不選個自己滿意的呢?既然總是要選擇個男人,爲什麼要等別人來相親,自己不主動出擊呢?既然是主動出擊,這樣的旅行活動是最考驗人的時候,爲什麼不參與呢?既然準備參與了,咱們就放下包袱,給自己一個機會,這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沈春曉撲哧笑道:“燕茗,你當是在寫講話稿啊?排比頂真都用上了,就爲了說服我,你是不是太勞師動衆了些?”
“一點兒也不,春曉,我是願意爲朋友兩肋插刀的,纔不像安珠那死女人那樣沒義氣。所以,我是不會一個人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讓你跟不上革命隊伍的。春曉,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這次的旅行可是把同城最優秀的單身男女蒐羅了一半,你到哪裡去找這麼好的機會?”趙燕茗語速快得好像後面有誰在追,道,“你去了,說不準就能遇上個對眼的幫你治了你的戀愛恐懼症,要是一切順利,閃婚也不是不可能的。你想想,要真這樣了,也省得你爸媽隔着電話還在問你爲什麼戀愛了幾年還不結婚,問你爲什麼還不帶男朋友給他們看看,到時候你不要說男朋友了,你直接帶老公回家,一年後,連個孩子也可以一起帶回去,他們該多開心啊,你說是不是?”
沈春曉啼笑皆非地道:“燕茗,你是不是加盟鵲橋聯盟了?我怎麼聽着你快成專業的紅娘了?”
“去不去嘛?”趙燕茗也覺得自己說得太過了,訕訕地笑。
“你這麼幫張向陽,拖我下水,總得給我時間考慮考慮有沒有幫你的必要!”
“什麼幫我啊?是互利,互惠互利你懂不懂?!”
“就算是吧,可想一想,一大幫男女在一起,在挑選別人的時候同時被別人挑選,多彆扭呀?”沈春曉遲疑。
“彆扭什麼呀,你也知道這是互相挑選的過程,咱們又不吃虧,要是一不小心把終身大事給解決了,那不是皆大歡喜嗎?咱們也算是爲社會除了兩害,爲父母解除心病,利國利民呀!”
“燕茗,不帶這樣的啊,哪有人這麼說自己的?”
“春曉,你要有社會公德心!剩女都快成社會問題了,你不能讓你成爲問題所在,解決你自己的終身大事,就是爲社會主義和諧作貢獻了,你得有點社會責任感吧?”
沈春曉差點笑翻,什麼時候自己的終身大事竟然上升到這層次了,又是社會公德心,又是社會責任感,還影響社會主義和諧。可是再一想,這也不過是一次變相的相親,而且,這次顯然不是替代趙燕茗這麼簡單,而是直接參與,站在岸邊可以點塵不沾,真要下水了,她實在不能想象到時候會有什麼後果,所以,她首先想到的就是退,就是逃避。所以,她爲難地道:“燕茗,我看還是算了吧,我沒心理準備,我不去了。”
趙燕茗苦口婆心,口水都要說幹了,結果沈春曉居然拒絕,終於火了,怒吼:“沈春曉,你還欠我一份人情,現在就是你還人情的時候,你到底還是不還?!”
趙燕茗露出她“猙獰”的逼相親面目,簡直是氣急敗壞。沈春曉幾乎笑翻,想一想趙燕茗說得其實也有道理,既然總是要結婚的,爲什麼不去試一試呢,對自己並沒有損失,要真能治自己的戀愛恐懼症,豈不更好?於是慢條斯理地道:“去倒是可以,不過,有什麼好處?”
趙燕茗一聽她口氣鬆動,態度頓時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立刻諂媚地笑道:“好說,好說,只要你肯去,我給你端茶倒水做老媽子!”
沈春曉笑道:“看在你這麼誠心的分上,我就參與吧。不過,我的事我自己來,你別太熱心。”
“沒問題,到時候帥哥滿眼,我哪有空管你!”趙燕茗興奮地道,“春曉,我看了名單,這次參與的全是精英中的精英,你要去了,就知道徐治建呀,杜衛琪呀,神馬都是浮雲!我相信這次你一定能迎來你愛情的春天,就等着豔遇吧!”
沈春曉的休假申請很快就批了,旅行時間計劃十天,她休過這十天還有半個月可以留到以後休呢。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正看見盧浩翔的身影在走道盡頭消失,脣邊不由泛起一絲舒展的微笑。有半個月不用見這小人,真是人生一大樂事。
不怪她對盧浩翔耿耿於懷,如果在展會的時候,盧浩翔稍微留一絲半點口德,她也不會記恨他到現在。
展會的成功,與華宇的順利簽訂合同,終於堵住了這小人的嘴。展會之後,因爲她的風頭正盛,他已有所收斂。
不少次,她看到他站在遠遠的地方目光深沉,看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含義莫名,看到他獨自走出大堂時的身影。她想,他該在嫉妒自己吧,嫉妒自己的成功。
不過,在CynthiaPUB裡,看到他滄桑的眼神時,她有時會產生一種錯覺,也許,他只是對安珠用情太深了,所以,纔會對自己恨得這麼真切。
如果是這樣,兩個人其實同是天涯淪落人,都承受過感情的創傷,只是,他還有可以發泄的對象,她呢?卻只做了一隻鴕鳥,躲在自己的世界裡,走不出來。
沈春曉收回思緒,收拾收拾桌面的東西,出行就在明天,她得回家收拾簡單的行李和用品。她的時間,不該爲他而浪費。
二十分鐘後,她把寫好的工作安排和注意事項交給安妮。市場部的一切都已上正軌,新品牌在華宇的專櫃裡和導購員一樣微笑,舊有品牌也一直佔據着市場份額,且有穩步增長的趨勢。不趁這個時段好好休一休,以後忙起來又不知要到猴年馬月纔有機會放鬆了。
拿起手提包站起來,還沒舉步呢,就聽見門被輕叩,一個聲音笑裡藏刀地道:“喲,沈經理這就走呢?不過,的確應該急。這都老大不小了,再不急,那可就要餿啦!十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也夠你解決終身大事的了。”
沈春曉休假去參與單身男女旅行的事情除了燕茗,應該沒誰知道,怎麼這盧浩翔就知道了,而且到這裡來奚落一番。她是當旅行去的,可不能讓這小人壞了自己的心情,於是展顏一笑:“盧浩翔,是不是你們家耗子太多,貓忙不過來,你常常拿耗子拿成了慣性?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管了?”
被罵着狗拿耗子,盧浩翔一點也不生氣,反客爲主地坐了下來,哈哈笑道:“你誤會了,我來不是管你,我管你做什麼呀?你解決終身大事那是利國利民的好事,我祈禱還來不及呢。我這不是趕來提醒你一句,做人別太挑剔,挑來挑去就把自己挑剩下了,現在能批發出去,一定要把握機會啊!”
沈春曉笑意漫在脣角,眼光流轉,笑盈盈地道:“不勞你費心,你還是管好自己吧。我就算剩到現在,也不乏人追求。倒是你,這麼久來,也沒見你身邊飛過一隻母蚊子!”
“怎麼我身邊有沒有飛過蚊子,你也這麼清楚呢?”盧浩翔笑得滿不在乎,“沈經理,不乏人追求還剩到現在?天方夜潭啊?”
“那是我樂意被剩下,”沈春曉盈盈一笑,睥睨地道,“我的事好像與你一毛錢的關係也沒有,結婚那天,我也不會給你發請帖的。你幹嗎這麼關心我的終身大事啊?”
“等你結婚那天再說吧!”盧浩翔嘴脣一張一合,吐出的詞惡毒無比,“夢裡的事別當真,啊!”
沈春曉氣結,怒道:“滾!”
盧浩翔佔了上風,坐得心安理得,笑呵呵地道:“別急,就算要滾,也得辦完正事再滾。沈春曉,咱們部門與部門之間的工作還沒交代,難道你就這樣一走了之?做人不帶這樣的,太不負責任了啊!”
沈春曉被噎得白眼直翻,緊緊抓着提包,手指青白,差不多成九陰白骨爪了。她冷冷道:“這些我已經交代了我的助理,到時候她自然會去你部門溝通,勞你老人家大駕,現在還是滾你的蛋吧!”
“部門之間的事你也能交給助理?那你這個經理不是做得太輕鬆了?”盧浩翔磨蹭着就是不“滾蛋”。
“那是我的事,輪不到你置喙。”
“影響工作那就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了。”
沈春曉冷笑:“要真影響了工作,回頭我會承擔責任。你一個大男人在我的辦公室裡瞎磨嘰,看中我辦公室風水啦?你愛看繼續看吧,我沒空奉陪!”說着,她抓起包,高跟鞋幾乎是跺在地上,她當那是在踐踏面前這個可惡的男人,跺得地板直呻吟。
盧浩翔目光一直追隨她出辦公室,嘴角上挑,似笑非笑。
收拾好行李,和趙燕茗一起購買一些生活必需品。
在購物的過程中,趙燕茗繼續自己四年來不間斷的工作:拼命給她洗腦。無非是說逃避是可恥的,只有勇敢地面對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才能收穫真正的愛情,才能體會人生的美好。
沈春曉哪裡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可凡事說來容易做來難,賀廣晨的欺騙,讓她對感情如此害怕。如果趙燕茗的洗腦有用,她就不會四年來緊閉心門,不能跨出一步。
在約定集合地點,已有十幾人先到了,張向陽對趙燕茗特別熱情,想必經過採訪後,兩個人後來又有接觸,只是不知道這接觸的後續進展怎麼樣。
在看到這些人後,沈春曉頓時心理平衡了,參與者條件都不錯,看來大齡未婚真如趙燕茗所說,是一種社會現象,所以,張向陽隨便組織一次,也能收羅二十多個。
等了一會兒,車來了,大家上了車,張向陽點了點人數,笑道:“喲,人還沒到齊,還得等等。大家把握這個機會呀,結伴同遊比一個人獨遊好玩多了。”
這番話含意明顯,大家迴應善意的笑聲。
趙燕茗聽說有人沒到,詭秘地問沈春曉:“你說沒到的人會不會是安珠那前男友?”
沈春曉奇怪地看她一眼:“你不是看過名單嗎?”
趙燕茗嘿嘿訕笑道:“我也只看了部分,哪能全看到了?聽說那盧浩翔和張向陽關係特別的好,是鐵哥們。既然安珠把他甩了,那他也是單身了,也許張向陽會叫他一起來碰碰運氣。”
沈春曉一想也覺得可能,臉色頓時垮了下來,昨天他還挑釁來着,要真是這樣,那這次旅行還有什麼放鬆可言?如果又是一次鬥嘴之旅,要被這嘴賤舌毒的男人奚落,還不如在家悶頭睡覺呢。
趙燕茗看看她,吃驚道:“春曉,你臉色不好,怎麼,不舒服?”
沈春曉看向窗外,掩飾道:“昨晚沒睡好。”
趙燕茗沒再問,是她沒有機會再問,有男子過來找她搭訕。沈春曉冷眼旁觀,不合時宜地想,長得漂亮不是她的錯,長得漂亮又善於展示漂亮也不是她的錯,可這麼漂亮卻來參加這種單身旅行,讓別人把持不住,就是她的錯了。
沈春曉坐在靠窗,少了這層滋擾,讓她有時間閒閒地看窗外明淨的天空和綿延遠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