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輕輕關上,我仰望着牀頂,唉!看來是真惱了,“肚裡的寶寶今晚可別惹娘生氣,你爹是故意氣我呢!”不知不覺摸着肚子也睡着了。
我以爲第二日總會好,再不濟第三日總會來,千算萬算都事與願違,連着幾日都不見人,晚上都宿在瓜爾佳氏•潤珊處,呦,還真沒完沒了了!
府裡的風氣又變了,下人總用一種飽含同情的目光看着我,莫名其妙,難不成一哭二鬧三上吊,我纔不玩這套玩意兒,依舊吃好的喝好的,看誰忍不住,萬萬沒想到卻是肚子裡的孩子翻了天,準確地說是我貪吃了點香瓜、西瓜、荔枝等,沒想到吃壞了胃,連帶着娃也跟着翻鬧,太難受了!實在無奈,請了太醫來看,一頓把脈開方抓藥。他聽得消息馬不停蹄地趕來,詢問太醫之後也沉默了。等太醫走後纔開口,“你啊,一個做母親的人還貪嘴,你看孩子都受不了。”
“你不生氣了,我原以爲你打算就此不理我了呢?”
他一下子不自在起來,“那日我快摔倒了!他恰巧路過扶了一把,要不然這個孩子可危險了。”
“他挨牀坐了下來,摸着我的手,“其實我後來想也應該是這樣,但那個時候看到心裡沒有氣是不可能的,這是作爲一個男人的感情,加上四哥又在旁邊一下子下不了臺,蘭珠……,”
“行了!行了!寶寶,你看你怎麼攤上這麼話癆的爹呢?”我樂得摸着肚皮。
“今晚陪你,我在旁邊搭個牀。”
“算了,你就別在這湊熱鬧了!晴兒好好的照顧,爺你該去哪裡照常去哪裡。”
“喲,誰在吃醋,我怎麼聞着一股酸味兒!”他用力吸了吸鼻子。
我用力拍了下他,心事被一下子戳開,他也忍不住笑了!
“我還是讓人搬個搖椅來,今晚我是不走了!”我瞥了他一眼笑而不語,隨便他吧!反正愛睡不睡。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轉眼就到了臨產期,康熙六十一年四月我生下弘曉,爲什麼會取這個名字,一是他們都是弘字輩,二是我最喜歡陳曉飾演的十三,後來突然想起袁弘也演過十三,剛好取後面一個字,還真是令人驚奇,這一年我知道註定不是一個平淡的一年,當冬天的風掃過紫禁城的時候宮中的天下之主走到了他生命的盡頭。
朝廷風聲卻沒有動靜,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如果不是我早就知道歷史,或許我如很多人一樣都不知道,胤祥只隱隱約約覺得有一絲不祥的預感,他的四哥正在焦急地等待着,而我什麼也不會說,歷史衆說紛紜,四爺的儲君之位來的總讓他的兄弟懷疑,康熙老爺子不寫下來讓人詬病,十三已經早就給了我答案,一封信傳到了他手上,不過一會他就急忙往外走,我倚靠在門口就看着他的背影漸漸離去,他一步也沒回頭,成大事者大概也不過如此這般。
他走後沒有多久,府裡就被包圍起來,我從來沒有想到會遇見這樣的情形,我好不容易交待他們不要出來,就在房間裡呆着,沒想到年羹蕘率領一些人好似要進來,我不想他們進來,但攔不住,進到大廳就坐了下來,還笑道:“奴才也是奉命行事,保護王府。”
我看着他不說話,我知道說什麼都沒用,奉命奉的又是誰的命,好在我知道他遲早要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只有暫時的忍耐,也許他的意思並不是如此,只可惜傳令到了下頭就變了樣,我吩咐晴兒燒水煮茶備飯,這一圍可不是一個時辰能解決的了。還是養好精神才能等待光明的到來。
到了子夜時分,門口的士兵才離去,年羹蕘吃飽喝足,志得意滿地說了一聲:“打擾了!”就轉身離開。他一走我整個人的心就落了下來,就好像石頭落了地。一根弦繃得很緊,就算知道結果,但還是恐懼,一個手上沾染了那麼多鮮血的人,渾身一股濃濃的殺氣,他盯着我就好像下一秒要殺了我。我很不喜歡他的眼神也不喜歡他身上的味道,對於他來說好用的刀用起來總格外順手,但一旦失去他的寵愛,你就到地獄了。而年羹蕘粗糙的皮膚裡流的武夫血液恰恰缺乏來自皇權的威壓。
轉瞬間天就變了,胤禛正式登基,屬於他的時代也終於到來。
沒過多久十三被封爲怡親王,他很是高興,也許十多年的消磨並沒有磨滅他想有所作爲的心態,他在府裡的時間越來越少,大部分時候都在外面,我雖然喜歡忙事業的男人,但不代表我喜歡被丈夫忽視,花時間陪妻子是基本的,他沒有做到,爲此我發了脾氣,他才反應過來有多長時間沒有陪我了,於是他閒暇時間就來陪我聊天,或者下棋、跳舞等,下棋他頗爲好,但唯獨舞是不會的,我教他,“來,我上前,你的腳就往後放。”他常常沒有反應過來被我踩腳,心裡懊惱的很,“你這是什麼舞?還雙人舞,乾脆改作踩腳舞纔對。”我笑得合不攏嘴,“你就承認你笨好了。”
他頗爲不服氣,後來也漸漸學會了,院裡的人覺得新奇也學了起來,一時歡快愉悅流淌在院裡。與此同時,家裡的鈺蓉被接入宮中,我和十三都無可奈何,這就是皇權,至高無上的權力原本就是那麼殘酷,但不可否認我心裡居然奇妙地覺得放鬆,這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經妥協了?雖然代價是女兒的離開。
春節一到,皇宮張燈結綵,好不熱鬧,胤祥與我一起參加宴會,本來想帶着孩子,他拒絕了,我不想見,但不得不見,走入宮城,我跟他說:“現在別看只有一部分人能進來,以後會有很多人能夠進來呢!”他笑了,“你又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呢?”
“哼,你不信算了,指望一個三百年前的男人理解,我也真是想多了,挽着他的手臂一路前行,離他越來越近了,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腳下邁不開步,只完全被十三帶着走,進入房間,我放開了手隨十三一起行禮,“祝皇上新年吉祥,福壽綿長!”
“快起來,都是自家人。”他走了過來,扶起允祥,我也作勢起身,他熱情地讓我們就座,一看桌面擺滿了珍饈美味,皇后沒有來,看來他只想和我們一起吃頓飯,我心裡緊張,表面上裝若無其事地笑着,他們男人講話,女人不插嘴,我只吃我的飯就行了。
可我在吃的過程中又忍不住看他們,這個好吃那個也好吃,忍不住多夾了幾筷子,十三忍不住無奈地笑了,我擡頭看向他們,原來不知何時他們停下了講話,就看着只剩下半份的酸辣雞爪。一時囧了。“弟妹既然喜歡吃,等下吩咐御膳房的人去府上教會你們的廚子。”
允祥忙起身謝恩,我一時反應不過來,正要起身行禮,他一下子不開心道:“
你又何必,快起來,弟妹也是一家人拘什麼禮”。說完,允祥纔起來坐下,我一下子就覺得氣氛變了,再沒有先前的自在,十三不知道何時變了,也許在他哥登上那個位子開始,在他的心中,四爺首先是君,然後纔是他的哥。懂事的讓人明白這纔是正確的,如果再像以前那樣,恐怕會得到難堪,而自尊心強的十三星萬萬不願意得到的。
後來廚子教會了,我卻再也不想吃那碗菜,因爲它總讓我想起十三的行爲,或許我也應該明白一切都悄然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