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白筱的怎麼伸長手臂,離樹梢硬差了兩寸。
這時聽見隔壁有人走向她暫住的小院,再要晚些,等人進了院子,便會發現她不在廂房。
公主失蹤是何等大事,怕是要將整個寺廟鬧得沸騰起來。
玄衣人也順着聲音方向望過去,望見的只有一堵紅牆,催道:“喂,小丫頭,你快些。”
白筱急了,低頭偷瞥了眼身下的人,吸了口氣,小腳飛快的踩上身下人的頭頂。
正好玄衣人仰臉看她,那一腳便踩在他的口鼻之上。
玄衣人一愣之後,飛快的握了她的腳腕,往下一拽。
白筱一聲驚呼出口,身子往下急墜,忙捂了嘴,閉了眼,等着被狠狠摔一摔。
突然腰間一緊,身子頭下腳上的停了下來。
睜眼卻見自己被玄衣人倒提在了半空中,長鬆了口氣,擡頭抹了額頭的汗,扭頭看他,“看不出,你居然有這本事。”
玄衣人扯了扯嘴角,從來不曾被人這般小看過,“你踩我的臉做什麼?”
“不是夠不着麼。”白筱翻翻眼白,明知故問。
“夠不着就能踩人的頭了?你可知道踩人的頭,可是大不敬。”玄衣人摸了摸仍痠痛不堪的鼻子,怎麼揉怎麼難受。
“外面的人進來了,發現我不在,會有大麻煩,再加上你一催,我不就急了嗎?”白筱被他倒提着,全身的血液涌上頭頂,也難受得緊,聽外面腳步聲越來越近,更是急了一手汗,“你快想辦法把我弄過去。”
玄衣人也不願被人發現,將她小身子旋了個方向,總算免了她頭下腳上之苦,輕輕一縱,帶着她輕飄飄的躍過圍牆。
白筱呆愣了半晌,太陽穴跳得厲害,怒道:“你明明可以這麼跳過來,做什麼還讓我爬那半天?”
玄衣人不以爲然的,放開揪在她腰間的手,“你興致勃勃的要爬牆,我怎麼好擾了你的雅興?”
白筱咬咬牙,無言以對,聽得腳步聲已近門外,一跺腳,“你……你混蛋……”扭身奔向廂房。
玄衣人嘻嘻一笑,這小丫頭倒是有趣,向她背影叫道:“我叫風荻,你叫什麼?”
白筱轉頭對他笑道:“我叫白筱。”
玄衣人脣邊的笑意瞬間僵住,看着她帶了泥的飄飛的白色慕離,彷彿能看見慕離下的笑臉,“你叫白筱?”
話剛落,白筱小小的身子已消失在廂房裡,廂房門‘哐’的一聲關攏。
想追上前,身後腳步聲已到門口,只得閃身離開,身如鬼魅,轉眼消失在樹梢後。
白筱進了廂房,以最快的速度,脫下身上滿是泥巴的外袍和慕離,反過一個面,重新穿戴回去,將那些黑泥盡數裹在裡面。
粘粘呼呼,實在難受,不過也顧不得這許多。
她身上衣衫做得很是細緻,縫口包得也十分精細,她調轉過來穿上,雖有些怪誕,但不細看,一時半會兒,也不至於發現什麼不妥之處,只要熬上輦車便阿彌陀佛了。
“公主。”三梅敲了敲門。
白筱伸了懶腰做出些將將睡醒的慵懶之態,“進來。”
三梅攤開房門,引着僧人進來,朝她行過禮。
白筱掃了眼僧人,“完事了?”
“差不多完了,大師說只差一些簡單的過場,請公主用些齋飯便可以回宮。”三梅指揮着端了飯菜候在門口的小和尚進屋放下手中托盤。
僧人笑爛了一張臉,上前唱了個諾,“都是粗茶淡飯,不知合不合公主口味。”
白筱來這一趟,寺廟得了不少香油錢,他只恨不得整個人貼上來,討得她高興,以後好多來幾趟。
白筱只盼快些離開,解了這身上裹泥之災,對這些飯菜實在不感興趣,但又不好過於生硬,只得笑了笑道:“佛門之地講的是清修,大師不必客氣。”
“公主小小年紀便有這等覺悟,當真是北朝之福,公主慢用,小僧告退。”
“大師儘管自便。”
僧人又弓身行過禮,慢慢後退。
三梅視線落在白筱肩頭,察覺些不對勁的地方,埋低頭一看,即時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張口結舌的問道:“公主,你的……”
白筱回頭給她使了個眼色。
三梅擡頭看了眼,正向她看來的僧人,忙閉了嘴,很貼心的又問,“公主可有胃口吃些齋飯?”
“不吃了,你自己吃些吧。”白筱將沾了泥的腳尖縮回裙袂下,出這趟宮可真所謂刺激。
三梅折騰了這許久,也有些餓,便過一邊盛了些飯菜食用。
白筱無人打擾,思緒又陷入了方纔所見的那雙眼,腦子裡紛亂如雲。
直到僧人再次進屋,回稟該做的法式盡數完成了,被三梅推着離開廂房,都沒能回過神。
恍惚間,感覺推着她的三梅身子一頓,輪椅也跟着頓了頓,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東西有片刻間的消散。
擡頭卻見是到了大門口。
而那個一心想見,又不得見的古越正在門口上馬,修長的身體坐在馬上,正如那日他縱馬過來時一般。
身上那身黑亮的鎧甲在陽光下泛着光泛,將他身邊衛士壓得全無光彩。
心裡一緊,望向他戴着頭盔的臉,正巧他也向她望來。
他的視線只是輕輕的掃過她,並不多做停留,便自轉回,一揚手中馬鞭,馬隊齊整整的上了路。
她這時纔想起,自己只是一個戴着慕離帽的九歲女童。
馬隊從她身邊馳過,她的目光追着過從身邊馳過的俊逸英武的身影。
腦海中反覆晃着古越看向她的臉,那戴着頭盔的臉,的的確確是戰場中所見,但不知爲什麼,但看向她時的那眼神象少了什麼。
但到底是少了什麼,她想不出來。
一輛藍色馬車擋住她的視線,不耐煩的微一皺眉。
馬車上的藍色窗簾,隨着一陣風吹開,掀起一角,讓她看見裡面坐着的白色身影,很快又再合攏,將車窗蓋的嚴嚴實實。
直到古越的馬隊遠去,才長吁了口氣,“走吧。”
她連人帶輪椅的又被擡上輦車。
等護送白筱的車路遠去,一個玄色的人影從圍牆邊的一棵大樹後轉向,目送着白筱的車隊,喃喃輕呢,“白筱……”
已出場的帥哥們,不知大家對誰比較感興趣?大家多發言,這可決定他們以後的戲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