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穿着一身白底深藍碎花的粗布衣裙。一頭光緞般的秀色編成辮,雖然仍難掩容顏的絕色,但也不至於太過招搖。
‘平州’是商貿重地,城池很大,來往人客衆多,白筱混在集市人羣裡,絲毫不突兀。
頭頂豔陽烤得她汗流浹背。
白筱不住的招呼着過往人客,然大多都是看看便放下,買的甚少,三天下來,這一雞公車的東西沒賣出多少,刨了本也落不下幾文錢。
望向左右,再看自己車上,青兒給她的這一堆東西,大同小異的賣家足有七八家,撇了撇嘴,青兒光得個嘴厲害,做買賣的眼光實在不怎麼樣,如果不是靠着小孤的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他那一家子,靠着這些零零噹噹的東西。吃糊糊都成問題。
說起那兄妹二人,行蹤甚是詭異。
白筱自在隔壁院子住下,每日在他們家混飯,可是自打收拾完院子,接連幾日便再見不到小孤的人影,怕是在風荻屋裡沒能撈到好處,這又巴巴的又去了別處踩點或者幹活。
而青兒每天天未亮便出門,也不知去了哪裡,一天到晚見她的時間也是極少,等於說丟了這車破爛給她以後,她便完全自力更生。
嘲雜的地方自有他的好處,就算不刻意去打聽什麼,也會有人打堆閒談,八卦消息來的甚快。
轉眼又過了半天,東西沒賣出一樣,甚是無趣,白筱站得兩腿發麻,橫豎沒什麼生意,索性把雞公車推到一家茶館窗外停住,往雞公車推柄上一坐,看能不能聽到些關於風荻和太平村的消息。
不料風聲沒聽到,一旁兩個婦人壓低了的聲音卻不住的飄進耳朵,說的盡是自家男人被誰誰勾引,又說那誰誰家的女人何等狐媚風騷等云云。
罵歸罵,口氣中卻掩不住的有些嫉妒和羨慕。
白筱聽得甚是不耐煩,轉頭看去,見二人目光望向一側。眼裡噴着火,嫉妒之色盡在眼中。
順着她們的眼風望了過去,也是一個三十上下的婦人,不過衣着光鮮,自信滿滿,自是別有一番風情。
再看回身側二人,均不過三十上下年紀,單看臉蛋也不比方纔過去那位差,然一身晦暗,穿着打扮卻過於死板老齡化,活脫脫的把三十穿成了四十。
遇上喜新的男人,她們自是無法和方纔那位相比了。
白筱正欲轉臉走開,念頭一動,略一沉思,笑呤呤的向那二位走去,“你們的丈夫是不是很喜歡剛纔走過去的那個女人?”
她這句話問的很是欠扁,那兩個婦人果然拉下臉,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擰了放在身邊的竹籃,轉身要走。
白筱低聲笑道:“我有辦法讓你們丈夫喜歡你們多過那個女人。”
婦人猛的剎住腳對望了一眼,不信任的向白筱看來。見她雖然一身粗布衣裳,但面容嬌美,過往男人頻頻看向她。
雖然不相信白筱的話,但忍不住想聽聽她有什麼辦法。
白筱將二人表情看在眼裡,道:“我有一種仙藥,吃了就會變得特別的迷人,你們夫君們見了,肯定喜歡得不得了,你們得了他的心,他又怎麼還會去留戀外面的野花?”
婦人看了眼白筱停在一邊擺着小雜貨的雞公車,拉了拉嘴角,多半是一般小商小販哄騙顧客的小把戲,更是不信,轉身又要走。
白筱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女人啊,寧肯眼紅別的女人,也不肯自己試着抓住丈夫的心,也活該獨守空房。”
眼角處見那兩位婦人又自停下,只當不知,走向雞公車,推了車要走,“算了,我這仙藥,方纔那女人想必會喜歡得緊。”
剛纔走過去的女人是這二位的心病,她的話就象一把錐子在婦人心尖上截了一下,當真是哪兒痛往哪兒截。
她們現在就很不合自己夫君的意,如果當真有她所說的仙藥,讓那女人再誘人些,她們這往後的日子還怎麼過。忍不住問道:“你說的仙藥,當真有?”
白筱推着雞公車,慢慢的走,“有,不過用法有些講究,否則也難見效果。”
婦人有些心動,“什麼樣的講究?”
白筱瞥了她們一眼,“你們二位反正也不稀罕我這仙藥,我自不能把秘方告訴你們。”
婦人見她不肯停下好好說話,前面再走便是人多的地方,說話就不方便了,將她拉住,“你這姑娘說話怎麼這麼嗆人,你不說出來,我們怎麼知道你那東西靈不靈?”
“包靈,不靈退錢。”白筱推了車又要走。
她越是不在意,對方越急,兩個婦人一邊一個按了雞公車,“那你拿出來給我們看看。”
白筱看着她們笑了,“這東西怎麼能隨便帶在身上,如果你們當真有心要,可以下點定金,明天這時候。還到這兒來,我自然給你們,再教你們用法。”
一提錢,婦人不幹了,“我們哪知道你是不是騙人的,給了定金,你明天不來,我們哪兒找人去?”
白筱正要尋個說法,肩膀被人一拍,青兒的聲音傳來,“三天。你才賣了這點,肯定是偷懶了。”
白筱將臉一撇,不說她給的這些破爛難賣,倒說她偷懶,沒好氣的道:“就你這些破爛,換成你,再三天還賣不了這些呢。”
青兒臉沉了下來,正要回嘴,那兩個人看了看白筱,又看了看青兒,向青兒問道:“她是你家親戚?”
白筱被她攪了要到手的買賣,正不暢快,臭着臉,“鄰居。”
青兒一來就看她的臭臉,也甚不舒服,嘴角一拉,“食客。”
白筱啞然,她的確是在青兒家白吃,“我說要交伙食費的,你爺爺不收,可怨不得我。”
兩個婦人見她們二人鬥嘴不斷,反而喜上眉梢,既然是青兒認得的人,自然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廟,掏了些碎銀放在車上,“我們明天過來。”
“喂,就這點?我的仙藥可不能這麼便宜。”白筱眉梢一挑,這事居然成了。
婦人怕她把話說出來,被青兒聽了,傳開去以後難見人,忙道:“多少銀子,明天再說,定多定少,只是個意思。”一邊說一邊快步走了。
白筱將碎銀在手上掂了掂,眉開眼笑,這點碎銀比這三天賣的雜貨都多。
青兒將她拋起的銀子一把握了。“喂,什麼仙藥?”
“與你無關。”白筱推了雞公車往糧鋪走,要離開‘平州’,就得籌路費,要打探消息,也要銀子,長這麼大,第一次知道銀子的重要,靠着這些破爛,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湊上這些錢。
青兒跟在她身後,滿肚子狐疑,“你該不會騙人銀子?”
見她走進糧鋪,糧鋪掌櫃迎了出來,也不好再問。
白筱買了些麪粉,又去買了些麥芽糧,又去藥鋪買了些當歸磨輾成沫,又找掌櫃要了些封藥丸用的蠟。
青兒跟着她身後,看着她搗鼓,不知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見她買的東西,都對人體無害,到了無人處,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想拿這些東西做你所說的什麼仙藥?”
白筱挑眉笑笑不答。
“你可不能亂來,拖了人家病情,會死人的。”青兒見她不理,急了,上前攔住她。“你跟她們說的是什麼藥?”
白筱抿嘴笑了笑,搭了她的肩膀,湊到她耳邊,低聲道:“讓丈夫回心轉意的媚藥……呃,牀上用的,你要不要來點?”
瞥視着她眨了眨眼。
青兒頓時漲紅了臉,忙將按在自己肩膀上的小手拂開,“你小小年紀,怎麼這麼壞,滿腦子盡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白筱嘴角一撇,不過是幫她們找回些自信罷了,那些女人並不比別人差,只不過受家規條款約束,處處迫自己一板一眼的做個傳統媳婦,把本身的光芒遮得乾淨,纔會被自己夫君忽視嫌棄。
回到住處,將麪粉和麥芽糧當歸粉合了,搓成丸,想了想,又將頭上珠花摘下,將上面的幾粒大珍珠撬下來,用石塊砸了,輾成粉,將藥丸在上面滾了滾,細膩泛着淡光的珍珠粉沾在上面,那麪粉丸子頓時顯出了些貴氣。
白筱掂在指間看過,甚滿意了,才用蠟封了。
第二天按約的時辰前往集市。
到了地頭,見茶館外圍了七八個婦人,昨天下了定的那兩位也混在其中,心裡頓時‘咯噔’一下,該不會是東西還沒拿,便未卜先知的識破了她的小伎倆,來尋她麻煩。
心裡七上八下的停步不前,尋思着是不是該推了車走人。
其中一個婦人眼尖,擡眼看了她,道了聲,“來了。”
那羣婦人擁蜂而上,將她團團圍住,“姑娘你說的那仙藥……”
白筱將那羣婦人看過,個個將她直直的看着,似懷疑,又似期待,“你們……”
昨天下定的那婦人,臉微微泛紅,“這些都是我們的好姐妹,都爲那事困擾,聽我們說起姑娘的仙藥和秘方,就一起跟來看看。”
白筱長鬆了口氣,掏出那幾粒麪粉丸子,爲難道:“可惜我沒帶這麼多。”
那婦人從她手上拿過一粒,“我們怎麼知道這丸子是不是仙藥,有效沒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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