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突然大亮,剎時間化開一片血紅嫣雲。白筱撲到窗臺,不安的向遠處望去,天邊雲層轉眼紅得如同滲血一般,隱隱有黑氣滲出,豔麗妖嬈。天有此異相,乃大凶之相,白筱不安的回頭看向已靜立於她身後的容華,臉色微白,“難道那人已按捺不住?”如果不是有重大禍害出世,不會有這等凶兆,她能想到的最大的禍害便是那些活屍。容華上前輕攬她的肩膀,“不忙下定論,再看。”他目視前方,面色淡定,眼無波瀾。白筱心略定,重新看向遠方。突然紅雲深處一亮,一道刺目的金光四面綻開,化成萬道金光放射開去,欲冒的黑氣片刻間消散,只剩下半邊天的金紅一片,過了會兒,才又慢慢隱去,恢復常態。
白筱對天象識的不多,瞥眸見容華嘴邊化開淡淡欣慰笑意,扯了扯他的衣袖,“你懂觀天相?”“略懂。”“那大凶之相,你爲何反而發笑?”容華最後瞥視了已經恢復了平靜的天邊一眼,垂眸下來,“方纔確實有大凶之相,只怕正如你所說,那黑氣便是活屍妖氣過重,衝了天關,方有此象。不過託你之福,珠兒在我們手上,就算活屍的妖濁之氣再盛,一時半會兒卻也無可奈何,所以纔會把吉光所食。”“吉光?”白筱想起方纔那道刺目金光,“難道那破雲而出的金光有會來頭?”容華點了點頭,“而後面那道金光確實是吉兆,只是不知這麼強大的吉祥之光是從何而來。
但不管怎麼說它是誰的光華,是好兆頭。”他薄脣微抿,欣慰之意停在眼角,有此一兆,古越隨白筱走關外這一趟,他也不必過於擔憂。“只是說略懂,也不知準不準。”白筱落下挑起的眉稍,鬆了口氣。她最擔心的便是容華和古越將與那個未知的一決高下,如果不是她這孩子來的甚不是時候,這時候說什麼也不會離開他們,就算幫不上忙,也要陪着他們,同生同死。“你可以不信。”他微挑了眉,握了她的手,走向門口。“又要去哪裡?”白筱被他拖着前行,沒了稀奇東西可看,又開始懷疑牀榻。
“受了這場驚嚇,難不成你還能睡得着?”“自然是睡得着的。”白筱低頭瞥過自己小肚子,這孩子可真鬧人,不管什麼時候只要給她一張牀,她就能睡過去。“不忙睡,我帶你去個好去處。”“什麼好去處?”白筱上次隨他去了玄冰洞見了那些幻境,很是奇妙,這時又聽說有好去處,即時來了精神。“將將天現異相,今晚定然有好東西可看,我們早些去準備着,等着今晚的美景。”他眼角帶勾,眸子裡是極致的黑,雖然不能算出後來幻化出來的吉光是何處而來,但天降異相後,必另有異相,能在她離開前,同她一起觀此異相,當真是千年難修得的好運氣。
“當真?”白筱眼眸一亮,這個說法隱約記得也是聽老人提起過,哪來顧得上睡覺,推着他,催他快走。她急,他倒不急了,任白筱怎麼催,他只是攜着她慢騰騰的走,風吹衣袂,甚是閒然。白筱一路走,一路怨,“難不成要踩死螞蟻嗎,走這麼慢,萬一錯過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豈不可惜?”任她怎麼折騰,他只是淡笑着指着身邊路過的花花草草指與她看,一一講解着這些花草的藥性。白筱聽得直打哈欠,暗自咬牙,再這麼磨蹭下去,可就要睡在這路中間了。
容華瞥了眼,捂着嘴,又是一個哈欠的白筱,好不心疼,這孩子着實讓她辛苦了些,過幾天在路上還不知要吃多少苦,微嘆了口氣,愛憐的拂開被風吹到她面頰上的一縷秀色,“你這一去數月,萬一所帶御醫有顧不上的時候,這些花草沒準便能起到作用。”語氣中透着淡淡的不捨。白筱慢慢垂下手,也有些殃殃的,如果僅是數月,那倒好了。與他的時間已是可以用指頭倒着數出來,浪費在睡覺上,實在是不值,向他依近些,“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上山。
”上山?白筱望了望天色,這黃昏之時,天邊倒是好看,再過兩個時辰天便能黑盡,這時上山,喂狼嗎?再說山中到了晚上陰冷得緊,到時再摸黑下山。白筱忍不住抱着胳膊,***去一層雞皮。“難道不想看千載難逢的異象?”“看,且能不看?”摸黑下山就摸黑下山吧,強過錯過好戲。容華拖着她轉進山坳喚了虎子跟隨,才調轉方向朝上山的路而去。到了山腳,白筱擡頭望上,倒吸了口冷氣,山涯上雲霧裊繞,竟不見山頂。順山望均是陡壁,幾乎難以尋路,若換做平時,她仗着輕功倒也能勉強上去,但此時懷着孩兒,她強行而爲,她受得,就怕肚子裡的孩子受不得。
猶豫間見容華一拍虎子後背,“虎子上山。”虎子虎竄而出,自行尋路往山上去了。白筱心頭緊了緊,如此看來,這山是要上定了,暗咬了咬牙,只能勉力一試,實在不行,大不了設法中途休息,只要不傷了腹中孩兒,至於他怎麼想,便顧不得這許多了。剛要提力,腰間一緊,已被他打橫抱起,耳邊一熱,他溫熱的呼吸已到耳邊,“你對此山不熟,我帶你上去。”白筱心裡一暖,懸着的心落了下來,再望了望頭頂,這麼高的山,全由他將她抱上去,着實要受場累。
不過上山是他提的,他又是孩子的爹,這場累也是該他受的,以後孩子出世,他也算勉強出過一分力,也沒做了人家的爹。欣然抿了嘴偷笑,現在可是一身兩人,讓你逞強,不客氣環手吊了他的脖子,“抱不起可別嫌我重。”容華搖頭笑了,“太小看你夫君了些,就你這身子骨不見得比我那支戟重去哪裡,我拎着它打了這一片江山,難不成還抱不起一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