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眸色一黯,她在車中聽了探子的話,便有此擔憂,這時離關外尚遠,這急也急不來,輕捏了捏青兒的手,安慰道:“別擔心,關外到這裡還有好幾個月的路程,他們去不了多遠,再說,那邊上萬的百姓,也不是他們這百把人辦得了的。”“不錯,青兒姑娘不必過慮,在下這就派人再往前探,看他們到底禍害到了什麼方。”古越接了話過去。這些日子與他一路,青兒也知他是個極有主張和魄力的一個人,聽了他這話,才略略安心,“有勞十哥。”“應該的,青兒姑娘不必客氣。
”白筱向前張望了一回,見他的兄弟們都已經極爲疲憊,“十哥,也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兒,要兄弟們先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再探不遲。”青兒雖然心急如焚,也知道人非鐵石,現在這狀態,強行而爲之,也不見得有什麼好效果,也接着道:“就是,兄弟們眼皮都擡不起來了,這時去探,怕一閉眼,反而漏了重要線索。”“也好。”古越揚了馬鞭,催隊伍加快行程向小村進發。???白筱下了車,立在車前向風荻的馬車望了一陣,慢慢吸進一口氣,才向那車走去。
鍾大夫爲了讓風荻更好的靜養,在藥劑中都下了些鎮神藥物。這三天,風荻一直在車中昏昏沉沉的睡着。馬車停下,沒了顛簸反而慢慢轉醒,車中昏暗,迷糊中有光線射入,晃了眼睛,一陣暈眩,擡手遮了光,半睜了眼。見白筱一手撩了車簾,隱在光暈下,看不真切。風荻微微揚了揚脣,眼角生了輝,“想我了?”聲音澀啞得不象樣子,與他那故意做作出來的調笑調調甚不合拍。白筱輕瞥了嘴角,不理他不正不經的調調,就着夕陽打量着他,才三天時間,他就瘦了一大圈,顴骨突出來,脣乾得開了口,憔悴不堪,竟生出別樣柔弱的嫵媚,如果不是那叫人討厭的腔調,實在叫人硬不起心腸棄他不顧。
無語的翻了個白眼,男人長成這樣,簡直是浪費資源。風荻慢慢習慣了光線,隱約能看清她的神態,強忍額頭的跳痛,打起精神,接着調笑,“是不是一些時間沒見我,就覺得我更加迷人?”白筱嘴角輕抽,這傢伙簡直自戀到了極點,開始後悔來看他這一遭,冷哼了一聲,轉身便走。風荻眼角笑意慢慢消逝,委頓中又帶了抹澀意。白筱迎面見鍾大夫端了湯藥過來。回頭再看風荻整個人象落了人型。如果他不是因爲她,也不會傷勢加重到這地步,再觸及他眼中那股苦澀之意,終是不忍心這麼丟下他不管。
輕抿了抿脣,順手接了鍾大夫手中湯藥,“讓我來吧。”風荻微微一愣,直到她上了車,遞了湯藥過來,纔回過神,眼裡又再盪開笑意。掙扎起身,身上卻是無力,撐了幾撐也沒能坐起。白筱怕他過度用力又崩裂傷口,更難癒合,忙放下藥碗,扶了他慢慢坐起,拖過車內另外備着的被卷,塞到他背後,令他靠了,才重新端了湯藥給他,“喝吧。”風荻僅這般一起一坐間,牽動腿上傷口,痛得入骨,眼前金星直冒。深吸了口氣,不理會腿上的穿心的痛,靜靜的將她看着,緩了緩,才接過藥碗,不急着喝,隨手挑了身邊窗簾,向外張望。
白筱耐心等着,“是一處村莊,等兄弟們佈置好地方,就擡你下去。”風荻豎着一個指頭搖了搖,“我並不是看到哪兒了,是看太陽打哪兒下山呢。”白筱‘嗤’的一聲撇了臉,“東邊。”風荻挑了眼角,笑了,“確實。”端了那碗藥碗,慢慢的轉,硬是不往嘴邊送。不管太陽是打哪邊落的山,但這碗藥卻是千真萬確從她手中接過來的,哪裡捨得喝。白筱聽見外面腳步聲來來往往,知道已安置妥當,又等了一陣,仍不見他有動靜,眉頭慢慢擰成團,“你到底是喝不喝?”風荻眉眼斜飛向她,舉了舉手中藥碗,“這不是怕燙嗎?涼一涼再喝。
”“燙?”白筱眼珠子差點掉進了藥碗裡,明明是碗冷藥,他居然說燙。風荻剛剛清醒,身子還軟,坐得久了就要往一邊歪,索性向她捱了過去。“當真燙,要不你幫我嚐嚐。”白筱一沉臉,身子一偏。風荻靠了個空,險些撒了手中湯藥。白筱忙伸手扶住,恰好捂了他的手。他心裡一顫,凝看着捂在自己手上的小手,再也挪不開眼,心慢慢飄了開去。過去身邊美女環繞,就算那些女人***遍了他的全身,心卻空空蕩蕩。現在僅僅被她捂着手,心卻被填得實實在在的,再也沒有任何空隙。
白筱本沒多想,側臉見他神色有異,順着他的視線看向自己的手。象被剛烤熟的山芋燙了手一般撒了手,臉即時黑了下去。繼而奪了他手中藥碗,將他按了,將湯藥直接往他嘴中灌去,也不管他喝不喝得急,嗆不嗆得到,一口氣倒完了事。等湯藥一干,轉身下了馬車,頭也不回的去了。實在受不了這個花癡男。風荻屈了手指拭去嘴角滲出的藥汁,望着她離開的背影,眸色一深,笑意慢慢漾開,渾身的血漸漸翻騰。直到再看不見她那抹白色的身影,才擡了手,深看着被她捂過的手背,彷彿上面還帶着她手上細滑柔軟的觸感。
過了好一會兒,才悠漫的一闔眼,長滿足的舒了口氣,心滿的感覺真好。慢慢回味着方纔那一刻,要將這感覺深刻入心底深處,以後不時可以拿出來品品。直到有人來移他下車,才慢慢收斂心神。此地被趕屍人光顧過,雖然在清掃時細細查過,這地方也久無人來過,但古越不敢大意,與白筱商議,爲了預防不測,兩邊人馬不分開宿住,仍聚在清掃出來的一間大廳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