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還在發愣。古越將她抱了起來,幫她整理着被他***散了的衣裳。他從來沒給女人穿過衣裳,這簡單的活做起來,竟比帶兵打仗還難。雖然做得笨手笨腳,但卻極爲仔細,耐心。白筱呆坐着,看着他的動作直髮愣,過了半晌,才慢慢垂了眼,“你說過可以兄弟同娶,我以爲你不會在意……”她的聲音小得連她自己都快聽不見。他笑了笑,“你是怕不知輕重,傷了孩子。你既然爲了孩子要躲,可見你有多在意這個孩子,所以我不能……”白筱聽得心裡格外的暖心,也特別的愧疚,低聲輕喚,“古越……我……”古越總算爲她弄好衣衫,打心底暗歎了口氣,表面上卻衝着她一笑,又象以前那麼無賴,“怎麼?覺得對不起我?那加多一次,欠我兩次,以後還!”白筱被他這麼一鬧,臉漲得紅了,反而沒先前那麼堵心堵肺的難過。
他和她面對面的坐着,他揹着光,而她對着光,他將她臉上神情看得明明白白,他的表情卻掩在夜色中難以辯清。白筱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他說這話時,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心情,不知該說什麼,也就默着。他就着月光將她看了好一陣,象是想在這一會兒功夫,把她看個夠,可是怎麼看也看不夠。小風吹過,有些涼,他才起了身,整理着自己的衣裳,垂眼向她睨去,忍了又忍終於將憋了許久的話問出了口,“如果我體內的魂不是他的,你是否還會跟我?”白筱正想起身,聽了這話,即時愕住了,僵着身子忘了動彈,泛紅的臉色慢慢白了下去。
以前聽了他們說什麼兄弟同娶,覺得很荒唐,後來發現他不是胡亂說笑,七拐八彎的使着曲崢打聽了姜族的舊事,其中一條就是姜族婚嫁的事。姜族的族長的兒子是必須娶姜族長老家族的女兒的。如果長老家族的女兒多,也是各娶各的,並沒什麼不同,但是如果長老家哪一代不爭氣,只養出一個女兒,而族長家又不止一個兒子的。爲了怕絕後,以防萬一,便是兄弟同娶。如果兒子太多,當然也不是所有都能娶上老婆的,會從中挑選兩個最強的娶妻,其他的也沒份了。
這兩個都沒能得後代,那便是命數。早在百年前,這樣的事也出現過一次,弄得兩家膽戰心驚,怕絕了後。好在後來,長老家那些以爲無出的女子,竟又產下女兒,才脫了這險險絕後的困境。所以兩家都很重視發展後代,這些年來,一直相當無事,偏偏被北皇這麼一折騰,將長老家絕了,只剩下賀蘭一個。偏偏賀蘭只得她一個。雖然她相信容華和古越不會有守姜族這些規矩,但卻拿着這個當幌子一直不肯納妃。朝中大臣很多是以前的姜族的舊家族下來的,自是也要遵守姜族的規矩,所以也沒有太大的意見。
也不過是叫古越弄了個成人禮,而沒迫他納妃。白筱弄明白了這一切,也知道他們並非說笑。不過在白筱看來這規矩還是荒謬,所以雖然喜歡古越的爽朗,覺得和他一起,什麼也不用怕,他和容華一樣能讓她心安。但在這事上卻接受不了古越。對今晚的失控,本沒多想。這時靜了下來,才發現她潛意識中還是想着古越身體裡蓄的是容華的那脈魂魄。明明知道他和容華不是一個人,但和他一起,總有覺得離容華很近。甚至就象在他身邊一樣。離開前看到容華和珠兒的那事,讓她心灰意冷,表面上憋着不作表示,內心卻是極度的傷心難過。
又想着這以後,容華的心也不再是她的了,就更加的失落和寂寞。她一直知道古越心裡苦,但在人前,包括她面前,從不表示。而今晚他內心那份苦楚和孤寂忍無可忍的流露,激起她的共鳴。同是極致寂寞和無助的人啊,再無助,卻要設法靠自己努力活下去,這種惺惺相惜讓他們突然間靠的很久。說是失控,到不如說是相互的安慰。這時想來,就覺得愧疚,對古越愧疚。不管是相互安慰也好,想他暫時的釋放得到宣泄也罷,她心裡還是心心念念着不屬於他的那脈魂的。
她明知古越對她有心,就更不該借他來圓容華對她造成的失意……古越見她僵着,偏頭笑了笑,順手將她拉起,笑笑然的道:“記住了,欠我兩次,以後心裡有了我了,再還。”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掩在夜色裡的眸子深處盡是失望,心裡象是滲了濃濃的黃連水,苦得整個心臟都禁不得的在顫,在抽抽。他越裝得無所謂。白筱越內疚的不知該如何是好,拽了他的衣裳,“古越,我……”想道歉,卻覺得什麼歉意的話說出來都是虛僞,他根本不需要這些虛僞的語言安慰。
古越攬了她的肩膀,慢慢前走,坦然道:“無需覺得歉疚,你與他兩世的情緣,又經過生死的劫難,如果你能放開,那就不是你了,也不是我想要的你。”他停了下來,將她轉了過來,屈了手指,指關節輕輕上下***着她嫩滑的面頰,留連不肯去,過了一會兒道:“其實我與他本該是一個人,可是我偏想與他分出個他是他,我是我。”自嘲的笑了笑,“這也是我的私心,不過既然存下了這個私心……”說到這兒,他停下停,慢吸了口氣,才接着沉聲道:“既然存了這個私心,我就希望有一天,你離了我,也能象想他那樣想我。
”他這話把白筱心裡隱着的那抹不祥的感覺引了出來,本不多血色的臉,剎時間更是煞白煞白的,怪無人色,心臟象是要跳出胸膛。林子裡吹出來的風,吹得白筱身上涼,心裡更驚,忙伸手捂了他的嘴,好象他再說下去,他就要在她面前從此永遠消失一樣,失血的脣哆了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