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傾和唐茵走出了陰暗的鬼宅,陽光白得刺眼,江傾感到一陣暈眩。
她想起了那種刀割脖子的感覺。
天旋地轉,江傾一時間胃氣上涌,吐了一地。
唐茵這纔回過神來,扶住江傾,輕拍她的後背。
江傾吐了好一陣,感覺好些了,支走了唐茵。她想自己走走。
她心裡像有一團火,快要把自己燒死了。
老天爺下了一場及時雨。
回到督軍府,江傾看見顧維鈞朝她飛奔了過來,着急和關切的心肉眼可見,“你去哪兒了?你要是再不回來,我都要...”
顧維鈞話還沒說完,江傾踮腳吻了上去。
一時的衝動的讓江傾冷靜了下來,她看着顧維鈞魂不守舍道:“我真是瘋了。”
“我陪你一起。”顧維鈞一把摟過她的腰親了下去,帶着幾分不容躲閃的意味,他心裡的細小的火苗被點燃了。江傾迴應了他,兩人脣齒交纏了好一陣,顧維鈞才放開她。
顧維鈞有好多的問題要問她,可看她一臉的失魂落魄,渾身上下又被雨淋了個透,只能先把她抱回了房間讓她休息。
楊威失蹤的事和她脫不了干係。
她能把人拐哪兒去呢?
顧維鈞突然想到了什麼,給江傾蓋好被子就要離開,卻被江傾拽住了袖子。
“你別走!”江傾的語氣有一絲哀求,“我不想一個人呆着。”
顧維鈞一下子就心軟了,“我不走,我就在這裡,哪兒也不去。”顧維鈞在她身旁躺下,手臂圈住了她,“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江傾做了噩夢,夢見了江萍,驚醒。
顧維鈞躺在她身邊,還睡着。
江傾輕輕地躺了下去,用手指點了點他的眉心,順着鼻樑滑了下去,“他長得可真好看!”,江傾心想,“如果不是因爲他那該死的父親,也許我真的會愛他。”
江家滅門案牽扯出了裴國榮,江傾已經在心裡默認了顧延明的罪責。
江傾窩回他懷裡。
“醒了?”顧維鈞睜開眼睛,把江傾樓緊了一些。
“嗯。”
“再躺會兒。”
“好。”
兩人又抱着躺了一會兒。
“阿傾,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嗎?”顧維鈞突然問道。
“法淨寺,上山的路上,我差點摔倒,你扶了我。”
“不對。”
“就是法淨寺,我記得。”
“比那更早,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就揍了我一頓”
“......”“胡說”江傾從牀上竄了起來。
“三年前,我路過江家的院子,杏花開得正盛,我就想摘一枝送給我大姐,沒成想,竟從樹上摔了下去...”
“你你你是那個賊!!!”江傾震驚。
“......”
江傾心虛道:“你當時好好解釋一下不就行了,我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你根本就沒給我解釋的機會,上來就給我一頓揍。”顧維鈞逗她。
“人家是個女孩子,當然會害怕。”
“我長這麼大就沒見過這麼兇猛的女孩子。”
“......”
“我也沒有下手很重。因爲你,我喜歡的樹被砍了,我的鞦韆還被拆了呢!”江傾嘟囔了一句
“你後面甚至還抄了傢伙...”看到她臉紅了,顧維鈞更想逗她了。
“......”
江傾背對顧維鈞側躺下來,想要岔開話題,“我沒睡飽,困了。”
顧維鈞“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從背後抱住江傾,吻了一下她的頭髮,笑道:“睡吧,我去巡視了。”
“嗯。”江傾應了一聲,假裝睡了。
躺着躺着竟然真的睡了過去,一覺就睡到了中午。
半醒半夢間有人輕輕地搖了一下她,“小姐,小姐,快醒醒...
“怎麼了碧雲?”江傾迷糊道。
“我剛纔隱約聽到庭院裡有動靜,我就去看了一眼,你猜我看到什麼了?”
“什麼?”
“算了,你還是自己去看吧!”
江傾迷迷糊糊被碧雲拽到了庭院,環顧四周,眼睛一亮,眼神定格在了一個地方,一下子清醒了。
庭院樹下不知道什麼時候修了一個鞦韆。
江傾快步走了過去,摸了摸秋千的繩索,臉上藏不住的笑意。
坐上鞦韆試了試,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
那個時候,總是江敬淮給她推鞦韆。
“飛起來嘍。”江傾耳邊迴響起了父親的聲音,她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揚,但很快就又收斂了笑意,面色又變得凝重起來。
“怎麼了小姐,身體不舒服嗎?”碧雲看她臉色有異,關切地問道。
“沒什麼。”江傾回過神來,望着碧雲笑道:“碧雲,幫我推鞦韆。”
“好啊——”碧雲小跑到鞦韆背後,用力推了一把。
鞦韆一下子蕩了出去,連帶着江傾雜亂的思緒也一起甩了出去。
江傾很久沒有感覺這麼痛快了。
“再高點碧雲,再高點...”
楊威的屍體還是得處理了。
“碧雲,我有點傷風,幫我去抓點藥。”江傾一邊說着,一邊偷偷把一張字條遞給碧雲。
碧雲會意:“我知道了,小姐放心。”
江傾和沈斯年約好了在法淨寺相見。
楊威已經死了,屍體卻還沒有處理。
兩人商量完正事,江傾想起了顧念唸的囑託,“哦對了,這是念念給你繡的手帕。”
顧念念不好意思直接交給沈斯年,讓江傾代爲轉達。
江傾把顧念唸的手帕遞給沈斯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考慮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了。念念是個好姑娘,你不妨考慮考慮。”
“阿傾你說什麼呢,我和她不過才見過幾次。”
“人家姑娘可是對你一見傾心情根深種了啊!更何況,才見過幾次,就收人姑娘當徒弟了,鈞儒哥哥,這可不像你的作風。”江傾笑着調侃他。
“那是因爲,”沈斯年突然壓低了聲音,“她有些像你。”
江傾並沒有聽清後半句,因爲一個熟悉的身影占據了她的視線。
“沈醫生,這麼巧?你跟我夫人說什麼呢,笑得這麼開心。”顧維鈞摟住了江傾的肩膀,皮笑肉不笑。
顧維鈞聽林蒼說,江傾去法淨寺上香,就來尋她,剛好看到了遞手帕這一幕,離得太遠,聽不着聲音,只看到他們有說有笑,顧維鈞心氣不順,立馬跑來宣示主權。
沈斯年看了一眼搭在江傾肩膀上的那隻手,從容應道,“跟少夫人正好碰上了,就閒聊了幾句。三少怎麼在這兒?”
“怎麼,你能來,我來不得?”顧維鈞口氣衝了些,江傾瞪他,他瞬間安生了不少,“我當然是來接我夫人回家的!沈醫生貴人事忙,我們夫妻倆就不多打擾了,阿傾,我們走吧!”
江傾倒也沒有駁他的面子,接着他的話道:“那沈醫生,我們就先走了。”
“好。”沈斯年應道,和江傾交換了一下眼神。
顧維鈞摟着江傾離開,一離開沈斯年的視線,就鬆開了江傾,自顧自地往前走,江傾拉住了他的手,“又生氣了?”
“我沒有。”顧維鈞不看她。
“你看着我說話。”江傾把他的臉扭了過來,“我跟沈醫生真的是偶然碰上的。”
“偶然?所有的偶然都讓你們給碰上了,倒是我的不對了,打攪了你們的偶然!”
“怎麼叫打攪?你是我丈夫!”
“丈夫?誰家的妻子不給丈夫繡手帕倒給其他男人繡了?”
“顧維鈞!注意言辭!什麼叫野男人?那是念念給他繡的,我只是代爲轉達。”
“念念?”顧維鈞糊塗了,“她對沈斯年?不對,這丫頭的眼光怎麼這麼差,一點都不隨我。”
江傾心情複雜,覺得自己被罵了又被誇了,畢竟她曾經也對沈斯年有過好感。
“念念都知道給心上人繡手帕,你怎麼不給我繡一個?”
“我的繡活,”江傾的氣勢突然低了下去,“那能看嗎?”
顧維鈞笑了,“我不嫌棄。”
“誰管你嫌不嫌棄?走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