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祥剛要斥責樂兒,想了想還是沒有出聲,不過警告的眼光卻投遞了過去。
樂兒對允祥調皮的伸了伸舌頭,便向主桌走來,經過弘曆身邊的時候,還不忘對他說:“幸好我也有所準備,要不然風光都被四哥哥一個人給佔了去了!”弘曆一笑,也不惱怒,反而有些寵溺的看着樂兒。樂兒走到胤禛身邊,從背後拿出一個西洋眼鏡,“皇阿瑪,您戴上這個,就不用看得那麼辛苦了。”
胤禛高興的接過樂兒遞給他的眼鏡,剛想戴上卻發現兩個眼鏡腿上還拴了一條鏈子。他不解的看向樂兒,樂兒甜甜的一笑,清脆的聲音分外好聽,“這是我與皇額娘送給您的壽禮,這個鏈子可以讓您無論走到哪裡都能將眼鏡隨身帶着,在不戴眼鏡的時候就可以掛在胸前,這樣就不會在想用眼鏡的時候找不到了。這個法子是皇額娘想出來的,鏈子是樂兒做的。”
胤禛哈哈的笑了起來,對着樂兒說:“這個壽禮好,朕喜歡得緊啊!”說完他便戴上了眼鏡,繼續瞧弘曆寫的文章。
樂兒向我得意的笑了笑,便一蹦一跳的回了座。看到胤禛終於又有了笑容,我不禁鬆了口氣,允祥幾個人彷彿也都安下心來,只有年羹堯一臉似笑非笑的神情望着弘曆。我皺了皺眉,一看到他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我心裡就有氣,總覺得他奸詐無比。
“嗯!文思清敏,筆觸雋永,下筆有力,寫得不錯!十三弟你們也瞧瞧。”胤禛將文章遞給小桂子,小桂子又將文章遞給了允祥、隆科多他們。允祥等人看過後,對弘曆的才情也稱讚了幾句,唯有年羹堯並未做聲,而是眉頭高挑,似乎一副不以爲然的神情。
弘時坐在那裡,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我心裡有種隱隱的憂慮,竟彷彿看到了當年的大阿哥允褆,一樣有着身爲長子的榮光,卻也有着不爲父親青睞的悲哀。可是胤禛對弘時的心我最瞭解不過了,那是一種望子成龍的期盼與失落,更是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氣憤與無奈。我看向俊逸不凡的弘曆,他正在的哄着樂兒和福慧吃東西,我不禁莞爾,心裡則不禁又是一嘆,真的希望他們兄弟能夠和睦相處纔好。
剛用過早膳,弘時便進來請安,他的臉上十分落寞,興許是對昨晚的事情還耿耿於懷。弘時與我並不親,每次請安不過是來應個卯而已。我讓他坐了下來,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弘時,爲什麼要那麼做?”
弘時一愣,擡起眼來詫異的看向我,見我的眼光並無惡意,他才嚥了下口水,喏諾地說:“其實那個鼻菸壺是八叔叔幫我尋來的,兒子知道皇阿瑪喜歡鼻菸壺,所以才特意託了八叔叔,只是沒想到老五居然也知道八叔叔有一個相似的鼻菸壺。”
我暗暗的搖了搖頭,看來弘時與允禩的關係真是非同一般,只是不知道允禩對弘時存的是什麼心思,這份壽禮到底是有心的安排,還是無心之失。我對着弘時鼓勵的笑了笑:“弘時,其實你皇阿瑪對你期望很高,他對你要求嚴格也是因爲他很看重你,所以你要在課業上格外用功纔是。知道嗎?”
弘時似乎並不這麼認爲,對我很勉強的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也是訕訕的。我正想再說些什麼,宮女進來回話:“啓稟皇后,四阿哥與五阿哥請安來了。”
“快讓他們進來。”我話還沒有說完,弘時卻已經站了起來,“皇額娘,兒子先告退了。”
“呃,好吧!”望着他的背影,我不禁搖了搖頭。
弘曆穩步走了進來,後面跟着氣哼哼的弘晝。兩人走到我面前躬身施禮,齊聲道:“兒子給皇額娘請安。”
“快起吧!”我伸手示意他們坐下,“弘晝,你這是在和誰生氣呢?”我好奇的問。
“還有誰,不就是三哥嗎?剛剛我們碰到他,我給他見禮,他居然理都不理我,還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皇額娘您說我是着誰惹誰了!”弘晝滿腹抱怨。
弘曆一邊搭話,“你還好意思說呢,昨兒在家宴上,你幹嘛說三哥送給皇阿瑪的鼻菸壺八叔叔也有個一模一樣的?”
“我也是一時奇怪,說溜了嘴。可是那也是事實,他既然敢送,還怕我說不成!”弘晝撅着嘴,一百二十個不服氣。
“也許三哥有他自己的打算呢,你呀,從來說話都不過腦子。”弘曆小大人似的對着弘晝搖了搖頭。
弘晝眉頭一皺,“得了,就算我昨兒對不起他,我一會兒就給三哥負荊請罪,行了吧!”
這小哥兒倆年紀一般大,從來都是焦不離孟,可是性子卻是南轅北轍,一個沉穩,一個急躁,竟好似胤禛的兩個側面。我含着笑說:“弘晝,你的性子最是直來直去的,毫無心眼兒,這是你的優點,卻也可能成爲你的缺點。你說實話雖然沒有什麼不對,可是也要看看場合,畢竟還有外臣在,你的實話說得很不合時宜。”
弘晝見我說話,連忙站起身來,垂首侍立,待我說完,才一揖,道:“兒子謹遵皇額娘教誨。”
“行了,今後遇到事兒,就像弘曆說的,先過過腦子再說。嗯?”
弘晝偷偷的朝弘曆做了個鬼臉兒,這才轉過頭來對我恭敬地說:“是,兒子知道了。”
我讓宮女送上來克食,放在他們兄弟兩個面前,“這是昨兒御膳房給你們阿瑪做的宵夜,他沒有用,今兒就便宜你們兩個了,吃完了就快去書房,別誤了。”
兩個人高高興興的應了聲,就大口吃了起來。我拿起桌上的茶碗,慢慢的喝着,好似無意地說:“書房裡最近是不是時常放假呀?”
“沒有啊!”弘晝一邊將點心往嘴裡送,一邊口齒不清的說。急得弘曆在一邊使勁兒碰了他一下。弘晝一愣,一下子明白了過來,不禁偷眼兒瞧我。
我假裝什麼都沒有瞧見,納悶地繼續說道:“那就奇怪了,難不成這宮裡還有和你們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人,在上書房的時候在別處玩耍不成?”
弘曆慌忙拉着弘晝跪了下去,一臉討好的笑容,“我早就說過什麼都瞞不過皇額孃的法眼,兒子們知錯了,請皇額娘責罰。”
“你們兩個也不小了,還這麼貪玩兒,小心你們皇阿瑪知道了,不揭了你們的皮纔怪。”我故意板起臉,嗔道。
弘晝一聽就慌了,緊張地問:“皇額娘,您,您沒有告訴皇阿瑪吧!”
“皇額娘這麼疼我們,怎麼會捨得告訴皇阿瑪呢!是不是,皇額娘?”弘曆嬉笑着湊了過來,搖了搖我的手臂。
我嘆了口氣,對這個從小就被我視爲眼珠兒的兒子,真是生不起氣來,點了一下他的額頭,我忍不住笑意地說:“你呀!再帶着弘晝淘氣,不用等你皇阿瑪收拾你們,我就先不饒你!”
弘曆向我一笑,恭恭敬敬的跪好,叩了個頭說:“皇額娘放心,兒子知錯了,從今兒以後一定好好用功課業,再不會淘氣惹皇額娘生氣了。”
我笑着拉起他,也示意弘晝站起身來,看着他們向我施禮,一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