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子慢慢的癱軟在地上,嘴角流出的黑色血液愈來愈多,烏爾錦噶喇普近身抱住她的身體,嘴脣劇烈的顫抖着,語氣中更是帶着一絲痛悔與無奈,“不要,不要這樣!你要詛咒就詛咒我,不要傷害朵兒。”
朵兒!胤祥的心猛地抽緊,她在詛咒的是朵兒,他的拳頭不自覺的攥了起來,額頭上的青筋暴起,幾步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去,怒吼着:“收回你的話,不准你詛咒聽月,不准你詛咒她!”
其其格掙扎着偏過頭看向胤祥,嘴角帶着得意的輕笑,艱難地說:“原來……她是……你的愛人,……太好……了!”眼睛向上一翻,立時沒了氣息。
“你醒醒,快收回你的話,不准你詛咒她!”胤祥用力的搖晃着其其格的身體,憤怒的吼聲夾雜着深深的恐懼。
烏爾錦噶喇普呆呆的坐在地上懷中抱着其其格,身邊的奧爾格勒懷中躺着姿雅,一朝之間他失去了兩個女兒,苦澀的淚涌入心裡,瞬間氾濫成災。
朵兒心神不寧的在屋裡來回踱着步,眼睛不時的望向門口。塔娜一邊擦着書架子一邊納悶的不時看向朵兒,終是忍不住,她開口問道:“格格,這些日子您怎麼總是坐立不安的,是不是有什麼事呀?您告訴奴婢,讓奴婢幫您想辦法,好不好?”
轉頭看向塔娜,朵兒實在不忍心告訴她喀爾喀傳來的消息,即便讓她知道了二哥的事也不過是多一個人擔心罷了。垂下長長的睫毛,嘴脣輕輕的抿着,她感覺自己的心就像是風中的蒲草,焦躁的搖擺不定,不安的凌亂不堪。
見格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塔娜心裡的狐疑與擔心越發放大起來,她走到朵兒的跟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自言自語道:“沒事呀!”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她突然拉起朵兒的右手,“格格,是不是手又痛了?”
朵兒哭笑不得的抽回自己綁着繃帶的手,正要說話眼風掃過開着的房門,就見胤俄急匆匆的邁進院子。顧不得塔娜的疑問,朵兒忙迎了出去。塔娜一愣,轉頭瞧見是胤俄,她心中雖然閃着無數的問號,可還是默默的跟在朵兒的身後追了出去。
“怎麼樣,有消息了嗎?”朵兒的聲音滿是期盼,似又藏着隱隱的恐懼。
胤俄微笑着點了點頭,“我一收到十四弟的信就立馬趕了回來。信上說桑奇多之死並非丹津多爾濟所爲,你二哥現如今已然沒事了。”
“阿彌陀佛,祖宗保佑。”朵兒雙手合十,欣喜安慰的唸了聲佛。
塔娜一臉的不解,心中的疑惑愈來愈濃。他們在談論二世子,這認知令她莫名的緊張,瞪大了眼睛她一眨不眨的盯着胤俄和朵兒。
“不過,”胤俄的話音一轉,眉頭微微的蹙起,“皇阿瑪把丹津多爾濟留在了喀爾喀,並將他過繼給了已故的薩里親王。”
“什麼?”朵兒與塔娜異口同聲的大叫。塔娜自覺失態忙斂聲垂首,可是心耳神意卻依然緊繃着。
“究竟是怎麼回事?”
胤俄搖了搖頭,“十四弟在信裡沒有說得很清楚,不過信件送出的同時皇阿瑪他們已經要動身回京了,等十四弟一回來我就請他過府,到時你再詳細向他問清楚。”
也只好如此了,只要二哥能夠平安無事,其他的事都不重要。深深的吸了口氣,朵兒有種雨過天晴後的舒暢感,搬開了一直壓在心底的巨石,她頓感輕鬆無比。
七月的天氣,悶熱得連空氣彷彿都變得稀薄了起來,擡頭看向胤俄,他的額上滿是汗珠,月白緞的坎肩上印着一大片的汗跡。想必他是從暢春園一路馬不停蹄的趕回來的!朵兒心裡有些過意不去,這些日子她如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胤禎的書信,每天都要讓胤俄來她這裡報到一次,雖然每次她都失望得很,可是胤俄卻無論差事多忙都會過來和她說上一句話。
“這些日子你辛苦了,進來歇一歇躲躲太陽吧!”朵兒難得溫柔的對胤俄說。不經意的對上他帶着柔情的鳳目,她竟有些不敢直視。一定是因爲天氣太熱、陽光太烈的緣故,她對自己暗道。
胤俄的心中一暖,一絲甜蜜且欣喜的味道彷彿溶在了喉頭。只是這樣的朵兒卻讓他有些不習慣,他對自己輕笑,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笑容竟如天邊的彩虹一樣難得!薄薄的嘴脣扯起一抹溫柔的笑意,“不用了,我只是怕你等得心急所以來告訴你一聲,我還有事先走了。”
朵兒有些動容,輕啓朱脣她真誠的說了聲“謝謝!”
“外面太陽大,你快進屋去吧!我走了。”
胤俄的遠去的背影在陽光下被拉成一條長長的痕跡,直到地上的影子也消失不見朵兒纔回過身來,“如果自己不是先遇到了十三,會愛上胤俄嗎?”猛地驚醒,她被自己剛剛的念頭嚇了一跳。擡眼看向一臉疑惑與堅決的塔娜,她不禁暗自嘆了口氣,看來塔娜是不準備放過自己的,扯了扯嘴角,她牽起塔娜的手走進屋裡。最好先去泡上一壺茶,她有個預感,對於二哥恐怕塔娜有一屋子的話要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