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熟悉的龍涎香的悠長氣息……
蘇簾睜開沉重的眼皮,頓時渾身的痠軟與疼痛便襲了上來——這種感覺……分明是那啥啥之後纔會有的!!莫非她喝醉了之後,被玄燁給狠狠吃了一通?可惡的種、馬,居然趁着她醉酒意識不清的時候這麼折騰她!太過分了!!
“娘娘醒了嗎?”繡屏掀開帷帳,“皇上去上早朝了,少說也要個把時辰才能回來,您不必急着起來。”
她現在沒力氣起牀了……蘇簾哼哼了二聲,道:“我餓了……”肚子真的很餓,應該是昨晚就沒吃飯。
繡屏忙點頭道:“是了,您昨晚就只吃了幾口燕窩,又辛苦侍寢,自然餓了。”
特麼滴,可不是辛苦嗎?做這麼辛苦的工作,居然只給她隨便吃二口燕窩!繡屏卻目光怪異,臉頰泛紅,她忍不住道:“娘娘,您昨晚發了好大的酒瘋呢!皇上親手喂您喝醒酒湯,您全都給摔了。”
一旁繡樓補充道:“皇上給您吃燕窩,您吃二口吐一口,還專門龍袍上吐,還好皇上沒生氣!”——只不過嚇得她們幾個宮女夠嗆。
螺玳湊過來補充道:“然後您還扒皇上的衣服呢,差點沒把龍袍給撕碎了!真真是嚇壞奴才們了!”
等一下……撕扯龍袍?額……蘇簾只記得,她只撕了夢裡一匹馬身上的黃帛……額是明黃色的。蘇簾巨汗無比,難道昨晚那臭色馬竟然是——
擦!她夢裡的馬是玄燁!!可不是麼,玄燁就是屬馬的,還是一隻大種馬!!
這時候,蘇簾感覺到了屁股上還在隱隱作痛,靠,原來她竟然是真的動手打她屁股啊!真不講道理啊!額……是爲什麼打她的呢?汗,她把玄燁給當成馬騎了——結果他生了大氣,反過來狠狠把蘇簾當馬騎了一晚上。也狠狠折騰了她一晚。
把昨晚的事兒一一對號入座,蘇簾想着自己糊里糊塗說的那些話,頓時恨不得挖個坑埋了自己。
蘇簾急忙問:“那個,你們還聽見了什麼?”
這話剛一問。繡屏、繡樓、螺玳三人齊齊紅刷刷了臉蛋,繡屏支吾道:“奴才們都首在外頭呢,只聽您啊啊呀呀叫個不停……您、您以前在園子裡叫得可沒那麼大聲兒啊!”
繡樓也是漲紅着蘋果臉蛋:“可不是麼,牀都跟着吱呀呀晃出聲兒來了。”
螺玳更是臉色如滴血一般,小小聲道:“您還說什麼‘不行了’、‘快停下’什麼的……”
這會兒蘇簾的臉色跟着仨丫頭也差不離了,嗚嗚嗚,俺光輝形象啊(你有麼?)——全都毀了!這幾個丫頭肯定以爲她是叫牀叫得太騷了!!
蘇簾立刻一掀被子,腦袋便埋了進去,可惡的色馬,都是你的錯!!心裡頭將玄燁的祖宗十八代給罵了遍。旋即心裡頭一清,這會兒已經是第二日了吧?!可惡,說好了的,辦完了週歲宴,日落前便出宮回園子的。這會兒竟然身在養心殿的體順堂了!!
悶在被窩裡老久,蘇簾也睡不得了,便忍着身上的痠疼穿上了裡衣,然後叫幾個丫頭升帳伺候她穿衣洗漱。
因在宮裡,自然穿得不得平日裡她最喜歡的襦裙襖裙之類的,都是清一色直筒的旗服,選了一身素淡的柳黃色繡了西番蓮的琵琶襟兒旗服。叫螺玳梳了個簡單的把子頭,便叫擺飯上來。
蘇簾點的菜色簡單,御膳房不廢多少時辰便備足了,懶得等玄燁,她自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更顧不得什麼儀態吃相。
都說人餓了的時候。吃什麼都香,果真是不虛!雞筍粥那叫一個鮮美,刺溜幾大口便見了底兒,珍珠魚丸那叫一個爽滑順口,連簡單的山珍蕨菜都鮮嫩清脆得緊。一桌子七八個菜,蘇簾一股腦吃了大半,主食餑餑水晶梅花包和佛手金卷也都吃了好幾個,直到小肚子鼓起來,蘇簾方纔擱下銀箸,捧着那盞甜絲絲的燕窩蓮子羹小口喝着。
吃飽喝足,便問:“小猴子可醒了?”
繡屏二話不提便叫乳母馬吉特氏抱了小猴子過來給她瞧,小傢伙睡飽了吃足了,滿口奶香味兒,便踉踉蹌蹌鑽進蘇簾懷裡,一通撒嬌。
蘇簾親熱地親了親兒子嫩生生的小臉蛋,“小猴子乖,想額娘了沒?”
“想——”小猴子嘟着小嘴軟諾糯地道。
蘇簾登時歡喜得滿心都是粉色的泡泡,連忙叫人熱了一盅奶茶,兌了果汁,一勺勺餵給小猴子吃。小猴子貪吃貪長,素來不會拒絕送到嘴邊的美食,自是小嘴吸溜吃得歡實。
玄燁是瀕近晌午才下朝回來,見蘇簾與胤祚母子黏在一塊親熱着,便也湊將上來。
蘇簾卻不個他好臉色,昨晚那般狠命折騰她,真當她是塊麪糰子,怎麼揉搓都弄不壞是吧!蘇簾愈是小脾氣,玄燁愈是發笑,捏了捏兒子的臉蛋便吩咐道:“抱六阿哥下去,他該睡午覺了!”
蘇簾焉能不明白,他這是要支開小猴子。可惜小猴子的年紀,尚且懵懂,沒鬧明白怎麼回事,就被乳母哄着抱着下去了。
玄燁屏退了左右,舔着臉帶着幾分討好的語氣道:“蘇蘇……好蘇蘇!”
蘇簾忍不住發笑,“青天白日的,像什麼樣子!”好歹你是皇帝耶,怎麼像糰子似的愛撒嬌了?
玄燁卻愈發做壞,一把拉了蘇簾在懷中,吹着熱氣道:“昨晚——蘇蘇好生熱情,差點叫朕有些消受不起呢!”
這樣的語氣,蘇簾頓時想起了昨晚的糊塗賬,不由腮上抹了紅雲,“你、你趁人之危!”
玄燁卻嗤一聲笑了:“蘇蘇大約忘了,可是你自己主動的喲!”
蘇簾忍不住臉上燥紅,“我那是喝醉了!!”
玄燁抿嘴笑着,徐徐道:“都說酒後吐真言,當真是不虛的……”
蘇簾忽的想起她昏昏迷迷中說的一句話:混蛋,當然只跟小葉子做啦……
玄燁瞅着蘇簾那副羞惱的模樣,不禁笑得開懷,“蘇蘇,當真是朕的寶貝!”說着低頭在蘇簾臉頰上落下一個吻。
內殿靜謐,四下無人,玄燁就愈發沒個約束,手腳也不甚規矩起來,蘇簾身上還痠麻着,忙推着他道:“別鬧了!也不看看什麼時辰!昨晚那樣都不夠嗎?!”
“不夠!”玄燁灼熱地吐息着,“一輩子都不夠……”
蘇簾頭疼得緊,只好討饒道:“我身上還疼着呢,你、你——”
那在她身上游走的賊手方纔停了下來,他道:“且饒你一遭,晚上繼續收拾你!”
“不成!”蘇簾急忙瞪了他一眼,“我還要回園子呢!”
“急什麼?!”玄燁伸手擰了擰蘇簾的鼻尖,歇着眸子道。
“你——可說好了,當日來、當晚回的!我都多住了一晚上了,可不能再拖了!”蘇簾一邊抱怨着,卻感受到了玄燁散發出來的不悅的情緒,只好賣苦道:“你又不是沒瞧見,你的那羣女人,恨不得把我吃了!”
玄燁挑眉,色色地道:“誰敢?蘇蘇只能朕一個人吃,誰敢動一口,朕打碎了她的牙齒!”
蘇簾氣得發暈,狠狠捶了他胸口二下:“跟你正經事兒呢!”這句話說完,她發覺自己正坐在他大腿上,依偎在他懷中,這幅樣子怕是說不得正經事兒了,蘇簾趕忙掙脫出來,轉身去斜對面的彌勒榻上側坐。
玄燁這才收斂了幾分臉上的不規矩,蘇簾撫了撫自己快要散開的髮髻,整了整壓鬢的綠玉簪,端了幾分神色才道:“小猴子可都過了滿月了,玉牒還是快點記上去吧!”一想到小鈕妃的覬覦,蘇簾就頭疼得緊!
玄燁眸中暗光一轉,不由地便想起在壽康宮中,小鈕祜祿氏的話,她說:烏蘇里氏也是願意的!烏蘇里氏也希望六阿哥能有個出身高貴的生母……玄燁一時間難言,或許蘇蘇,的確希望胤祚記在小鈕妃名下——只是鈕祜祿氏,好不容易纔打壓了幾分下去,若是叫他們多了一個皇子,只怕又要不安分了,玄燁不禁頭疼了三分。
蘇簾見玄燁不說話,不由急了三分,只見玄燁頓了頓,方纔開口道:“蘇蘇,你真覺得小鈕妃……”
蘇簾立刻腦袋搖晃得更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不行!!可一早說好了是德嬪的!你不能變卦!”
玄燁一愣,隨即面上舒緩了三分,便點頭道:“好。”
這下子,換蘇簾呆愣住了,只是玄燁那個“好”字着實清晰,蘇簾聽在耳中,自然放心了下來,這才緩緩道:“你是不知道,小鈕妃有多粘人!她做不了小猴子的養母,便想做生母!昨兒在偏殿,我不願跟她鬧翻,就敷衍了過去。她身份擺在哪兒,我也不好太得罪了她去……”
玄燁聽着,不由揣度出了始末,隨即便爲自己懷疑蘇簾而生了愧意,自然更加怨懟小鈕妃,便冷哼道:“她纔剛入宮,就如此心大!跟她姐姐一樣,是個不安分的!”還沒冊封呢,就敢仗着家族與姓氏壓制蘇蘇,日後冊封了,還指不定如何放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