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丈夫……
說實在的,蘇簾已經紋絲不記得他長什麼樣子了,甚至連結婚紀念日是那一天都忘記了。
唯獨記得的是,她很享受被愛的感覺,但卻不願意付出愛。
說白了,她就是個自私的女人!
擡頭看了看玄燁,他的眼睛裡帶着怨氣。
蘇簾面露苦笑,輕輕喚他“玄燁”。
驟然,他眼睛裡的怨氣瞬間散去,化作滿滿的期待。
蘇簾語氣是平和而自責的:“玄燁,你說得對,我做不到對你毫無保留的信任,也做不到對你毫無隱瞞。說到底,我只是個自私的女人。”
玄燁急忙安慰道:“蘇蘇,朕不是指責你,朕只是希望你能體諒朕。朕並不是一個沒有瑕疵的人,朕也是會犯錯的。”
“這些都不重要了……”蘇簾幽幽嘆息着道,“我們都做不到對彼此毫無保留地信任,和毫無隱瞞——這樣的話,我們的確沒有必要繼續相守下去了。”
此話一處,玄燁渾身一震,彷彿受到了極大的打擊:“蘇蘇!!”
蘇簾目色十分疲憊,“或許我們的感情,是時候終結了。二十多年了,其實能持續二十餘年,也不算短了。作爲皇帝,你對我仁至義盡,你沒有什麼對不住我的地方,我——很感謝你。”
“作爲皇帝?”玄燁捕捉到了其中的關鍵,“那作爲你的男人,你的丈夫呢?!”
蘇簾扯了扯嘴角,“作爲我的丈夫……或許我所求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是註定不可能實現。”
玄燁突然抓住了蘇簾的手:“蘇蘇,你想要的,朕可以給你!說到底,你生氣的,不過是朕有那些嬪妃嗎?!”
蘇簾愕然了,莫非他還能……可是明明那麼多年,他都戒不掉一個“色”字……
玄燁擲地有聲地道:“朕以後不會再臨幸嬪妃,朕以後只有你,好嗎?”
蘇簾驚呆了眼睛,“你、你不是開玩笑吧?”
玄燁露出微笑:“若是再你和那些嬪妃之間,要做個選擇,朕當然是選你。”
那一瞬,蘇簾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可是你明明怪我,怪我沒有毫無保留地相信你,怪我對你有所隱瞞的!”
玄燁伸手摟了蘇簾再懷:“朕沒有怪你……誰心底裡沒有不可言說的秘密,隱瞞不算多大過錯,只要沒有欺騙就好。而信任……因爲朕有哪些嬪妃在,所以你不敢毫無保留地相信朕,對嗎?”
蘇簾愣愣點了點頭,玄燁的話算是一語中的了,不由心裡酸酸地道:“一想道,你身邊永遠有年輕、美麗的面孔,你讓我怎麼放心去信任你呢?”
“傻瓜!”玄燁長長道,他那帶着繭子的手緩緩拂過蘇簾柔軟披在肩膀上的如瀑烏髮。
蘇簾不由臉頰泛紅,說到底,她還是個妒婦啊。
“只是——”玄燁微微沉吟,“三年一選秀,朕每回還是要留一二個人的。”
蘇簾頓時臉上紅意褪去,化作鐵青。
玄燁粗糙的手指颳了一下蘇簾的鼻尖:“只是象徵性地留幾個人罷了!朕絕不召幸!”
蘇簾臉上青意褪去,又露出燥紅之色。她的臉啊,都堪比變色龍了。
玄燁呵呵笑了,“夫人,爲夫這樣做,你可滿意了。”
蘇簾握起拳頭,便在他胸口來了一記,可是那軟綿綿的力道,倒不像是在打人,更像是按摩。
玄燁的眼睛裡都是慢慢的笑意,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蘇蘇這樣羞澀的模樣了。這些年,蘇蘇的心思,更多地不是放在他身上,而是放在了兒女們身上。玄燁心中早有妒意,這段日子的互相冷落,其實更多是玄燁心中的怨念罷了。
只是這些,他玄燁隱瞞不對蘇簾說。否則說出來,他皇帝的顏面,他男人的尊嚴,要往哪兒擱?
就如他方纔所說,誰都有不願意對人說的秘密,存在一些無傷大雅的隱瞞不打緊,只要沒有欺騙就可以。
玄燁一低頭,便在那透着玫瑰沁香的如玉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蘇簾卻滿是嫌棄地推開他的老臉,怨懟地道:“鬍子那麼硬,別往我腦門子上刮!”
玄燁卻狡黠地呵呵笑了,“夫人,好像格外不喜歡爲夫的美髯。”
蘇簾做嘔吐狀:“還美髯?!分明是糟老頭子一個!!”玄燁現在這張臉,說他是糟老頭子,還真不算是冤枉了,他雖然山珍海味吃着,也注重端量和保養,可是四十八歲的男人了,再怎麼顯年輕,也不能和二十歲小夥子比了,額頭、眼角的皺紋已經不淺了!
玄燁佯怒:“敢說朕是糟老頭子?好大的膽子!!”
蘇簾吃吃笑得花枝亂顫,嘴裡嘻嘻喚着:“老頭子——”
玄燁挑眉:“那夫人你就是老婆子嘍?”
蘇簾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頸,笑靨如花:“是啊,老頭子和老婆子,不是很好嗎?”
玄燁只寵溺地笑了,隨即卻揭了自己外裳、脫了靴子,爬上了牀榻。
蘇簾眼睛瞪得圓圓,“你、你——這是要、要幹什麼?”
玄燁狡黠一笑,朝蘇簾耳根處吹了一口熱氣,道:“夫人可不要想歪了!爲夫現在是有心無力,着實睏乏地緊啊!”
蘇簾臉上一紅,便往裡頭退了退,給他讓出半個被窩裡,記得昨晚,他還半夢半醒地守在牀榻便呢。而近日天不亮,便去上朝了……蘇簾轉身朝裡頭:“那我背對着你,要不然對着喘氣,容易傳染。”
玄燁卻霸道地將她的身子扭轉過來,“朕都不怕,你怕什麼?”然後不有分說,便把蘇簾當成了抱枕給摟在懷裡。
蘇簾想開口反駁兩句,卻發現他已經合着眸子,呼吸已經均勻了。
蘇簾怔怔了一會兒。
旋即,摸了摸自己臉蛋,心中充斥着不可思議又極爲雀躍的情緒——他剛纔說了,不會碰別的女人了?那樣的話,這個男人,就是他專有的了?這下子,她就不需要跟別的女人公用牀上用品了?!
蘇簾興奮地幾乎要笑出聲兒來,但是顧忌着玄燁纔剛入睡,才勉強忍住了,雙手不由地也去摟住他……皇帝牌牀上專用品喲!!呵呵呵,嘻嘻嘻,哈哈哈……
想她不過還是個正七品的答應(注:享受貴妃待遇的答應),居然真得把玄燁調教成一隻屬於自己的男人!真是不可思議啊!哪個小主有她厲害?她簡直是清朝有史以來最厲害的小主,最厲害的嬪妃!
董鄂妃夠厲害了吧?三千寵愛在一身,可是順治還是照常睡其他女人!董鄂妃出身、才情一流,卻也沒能做到把順治拴在自己牀上,管住他的下半身。
可是蘇簾就做到了,她花了二十多年的時間,做到了!!
額……只是,等一下!!
蘇簾瞄了一眼玄燁兩腿間的位置,她記得男人四十歲是“松下”,五十歲是“聯想”,他眼看就只能“聯想”了,是不是這方面不咋地了,才覺得不碰那刮骨刀的色了?!
蘇簾急忙捏了捏自己燥紅的臉蛋,這種想法千萬不能讓玄燁知道,否則他肯定會狠狠證明一下自己的!那樣她就死定了啊!
…………
蘇簾的身子底子其實很好,這次的寒症,來得迅猛,去得也快。本來過了第五日,蘇簾便覺得自己沒什麼大問題,完全可以下牀了。可是玄燁不肯,死死按着她,一直叫她在牀上躺了半個月,蘇簾的骨頭都要生鏽了。
然後病癒的時候,蘇簾摸了摸腰間的一坨肥肉,頓時欲哭無淚。
整天躺着,除了吃就是睡,能特麼的不長膘嗎?啊?!!玄燁,你賠我的小蠻腰來!!(某圍觀者:你有過小蠻腰嗎?蘇:你找死!!)
允許下牀的那一天,蘇簾站在正殿殿門外的臺階上,呼吸着新鮮空氣,看着當空好大的太陽,突然有了一種出獄的擺脫感。
四禧不合時宜地開口道:“娘娘,皇上說了,您雖然可以下牀走動了,但是那些滋補的藥膳必須吃滿一個月!”
還特麼繼續滋補啊?!蘇簾摸了摸自己腰,頓時內牛滿面,再補下去,她還有法看嗎?!
正在鬱悶的時候,小凌子拿着一個單子遞了上來,笑嘻嘻一臉討好地道:“娘娘,您的貴妃儀仗造辦處連夜趕工,已經制好了,這是儀仗單子。”
蘇簾低頭細細瞧了,其實比妃子的儀仗多不了幾樣東西,舉着的東西里多了赤鸞鳳傘二、黑鸞鳳傘二,再就是搬着的東西里,由妃子級別的銀製品換成了金製品,也就是金瓶子兩個、金椅子一個、金方几一個,然後其他是銀的。
蘇簾不禁道:“真是浪費啊,和妃子的有一大半一樣的,把需要添的添上,需要改的換掉不久成了嗎?這下子不曉得要浪費多少銀子呢!”
小凌子滿是諂媚的笑意:“這才足可見皇上對娘娘您的看重啊!而且這些東西,都是由太后娘娘降下懿旨打早的!娘娘只管用着,保準不敢有人置喙!”
“太后——”蘇簾挑挑眉,雖然不曉得玄燁是用什麼法子逼迫太后答允的,不過她心裡得意的小人兒已經在跳舞了!!
於是大手一揮,吩咐道:“既然儀仗都到了,便給本宮備駕,咱們出去溜溜!!”
小凌子急忙打千兒,諂媚笑着道:“謹遵貴妃娘娘懿旨!”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