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簾頭疼無比,只好道:“小凌子,咱們往東面繞路過去!”老孃纔不跟這個驕橫的格格扛着呢。
可惜,蘇簾不想招惹她,這個敖登格格卻似乎並不打算放過蘇簾,翟輿剛剛調轉頭,敖登立刻就帶着侍女們都堵在了蘇簾前頭。看着她那張蠻橫的臉,蘇簾頓時掀起一陣無語來,“敖登格格,你到底想怎樣?”
敖登鳳眼一瞪,盡是凜厲之色,她昂着下巴道:“本格格要跟你摔跤!!”
“哈?”蘇簾眨了眨眼睛,“可是我不想跟你摔跤。”這身衣服可是新作的,她很喜歡的料子,她可不想弄髒了。
敖登一愣,立刻跺腳,狠狠道:“我就要跟你摔跤一決雌雄!!”
蘇簾眨眨眼,道:“不用決,我也是雌的……”
敖登怒目圓瞪,一副吃人的表情。
蘇簾補充道:“莫非格格覺得你自己是雄的?”
敖登格格愣神兒半晌,然後又跺了跺腳,增強氣勢:“我就是要跟你摔跤!!”
蘇簾無奈地嘆息,擡手吩咐擡肩輿的太監落下轎子,這個敖登格格實在太難纏了!懷抱着女兒,蘇簾一手扶着小凌子手揹走翟輿上下來,很是無奈地道:“格格,我早說了,不想和你摔跤。”
這時候,小豬豬卻扯了扯蘇簾的衣袖,握起自己的粉拳,氣勢十足地道:“額娘,跟她摔跤!額娘最厲害了,額娘一定能贏!”
你個熊孩子……!!蘇簾這會兒已經感受到敖登身上那股子沖天的火氣了,便只好笑眯眯道:“敖登格格,你確定真的要找我的茬嗎?”
敖登立刻下巴又揚了高了半寸,鼻孔一哼,深刻表達自己的決心。
“敖登格格,難道你妹看到榮惠宜德四妃都不敢找我的茬嗎?”
“哼!!”敖登繼續重重一哼,一臉不屑。
“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蘇簾笑眯眯問。
“哼!!!”敖登一臉牛氣沖天。
蘇簾暗暗腹誹,你丫的喉嚨有病啊。就知道“哼”,隨即,蘇簾認真地道:“因爲她們找我茬之後,皇上回頭會加倍找她們的茬!”
敖登一聽。下巴立刻低了半寸。
蘇簾繼續道:“敖登格格今兒剛被侍衛叉回壽懿殿,莫非想再被叉出行宮?”
“我——”敖登喉嚨一噎,半晌沒說出話兒來。
蘇簾笑靨如花:“我想敖登格格也是要臉的人。”蘇簾瞄了一眼四周,道:“格格若是想去哪兒邊,我叫人挪開翟輿,讓你先走可好?”
敖登舉棋不定。
蘇簾又道:“要是格格想要在此處賞花賞景,便請稍稍讓開幾步,讓我先過去可好?”
敖登咬牙,眼中神色不定了半晌,才道:“你走吧!”
蘇簾微微一笑。還好,這個敖登格格還稍微有點理智,可是蘇簾懷抱着女兒剛轉過身去,敖登立刻便大步衝將上來,雙手狠狠用力在蘇簾後背上一推!!
蘇簾因爲要出門兒。自然要穿着旗服,腳下的也是花盆底兒鞋!她沒料到敖登竟然如此不計後果,突然遭受後背襲擊,蘇簾立刻身子便朝旁邊盛開的薔薇花叢倒去!
蘇簾大驚失色,薔薇有刺,若是這樣撲到下去,小豬豬一張嬌嫩的臉蛋只怕就要被薔薇的刺給刺花了!蘇簾立刻使出全力扭轉身子。好在她有練習柔體術多年的功底,即使腳下控制不住方向,但是上半身卻瞬間就扭轉了過來,蘇簾按着女兒的腦袋,將她護持在懷中,身子便重重地跌進了薔薇花叢中。
疼!!這是蘇簾第一瞬間的感觸。後背與後腰如被無數尖銳的針刺進去,蘇簾登時身子都有些顫抖了。
“娘娘!!”
“娘娘——”
一時間衆人驚慌失措,事情只發生在閃電般的一瞬間,而且是在所有人都轉過身子之後!連扶着蘇簾手的小凌子都來不及相救,更遑論旁人了!
“額娘!哇——”回過神來的小豬豬立刻爆出了嚎哭之聲。
繡桃手腳快。立刻先將壓在蘇簾身上的五公主給抱了出來,這才幾個宮女七手八腳將蘇簾給拉了出來。繡橘第一眼看到蘇簾的後背,頓時“啊——”地驚叫了出來,那密密麻麻的的鵝黃色雲緞上,點點血跡星羅密佈,顏色刺目無比,更有一顆顆刺紮在蘇簾後背與後腰上,如鋼針一般!
蘇簾已經疼得面色慘白,特麼地滴,這是什麼品種的薔薇啊,刺這麼尖銳!!螺玳性子最是沉穩,連忙叫四禧抱着蘇簾,她急忙咬牙一顆顆見蘇簾後背上的薔薇刺給拔了出來。幸好,薔薇刺雖然尖銳,但是刺並不長,拔起來也容易。
染血的刺,螺玳並未丟棄,而是全數受了起來,包裹在隨身攜帶着的絹帕裡,準備呈給皇上告狀去!
敖登卻還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反而得意地譏諷道:“現在知道本格格的厲害了吧?哼,也不看看你是個什麼東西!原不過是個包衣賤奴罷了!!就跟本格格身邊的奴隸是一般無二的出身!!哼!!”
繡桃聽了,氣鼓鼓着臉,立刻便要上去與她爭辯,蘇簾卻一把拉住了繡桃的手腕,朝她搖了搖頭。
繡桃頓時眼中帶淚,“娘娘……”
敖登卻滿眼鄙夷之色:“什麼狗屁娘娘!不過是個連正式冊封都沒有的卑賤答應罷了!!哼,別以爲我不曉得!!”
繡桃恨恨咬着嘴脣,一雙拳頭都攥得緊繃了。
敖登看着蘇簾那慘白的臉色,眼中掀起一陣快意,她聲音尖銳地道:“別以爲你能一時迷惑了皇上表哥!也不看看你自己是個什麼賤貨!!今兒只是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你要是再敢攔在本格格和皇上表哥之間,有你好瞧的!!”
被侍衛押解回壽懿殿,敖登竟然以爲是她對玄燁進了讒言嗎?蘇簾心中泛起冷笑,這個敖登格格沒點城府便罷了,竟然還連一丁點忍耐力都無,這種人……蘇簾到希望她進宮了,到時候她後半輩子便算是完了!!
敖登見蘇簾不吱聲,便以爲是蘇簾怯懦了,自然愈發得意昂揚,一雙小嘴如刀子一般,刻薄地道:“你這種下等的賤婢,能爬上皇上表哥的龍榻已經是三生有幸了!別以爲自己生了皇子阿哥,就能改變身份!!六阿哥、五公主不照樣記不在你名下?你生了也白生!!”
乳母崔嬤嬤抱着孩子,看到小公主聽懂了敖登格格的辱罵,一副氣憤要反駁的樣子,便立刻捂住了公主的嘴巴,不叫她出聲兒。
“等本格格進了紫禁城,收斂着點你那些狐媚做派!!真以爲自己是個了不得的東西了嗎?!你這種低賤的身份,連本格格身邊的洗腳奴隸都不如!!”敖登愈發牙尖嘴厲,她雙目狠狠剜着蘇簾白皙如玉的面龐,惡狠狠道:“誰敢叫本格格失了顏面,本格格必叫她加倍奉還!!哼!!以後給仔細了你的皮!!”
發泄完了,敖登格格昂着下巴,如戰鬥獲勝的孔雀,得意洋洋地走了。
敖登身邊一個長得俏麗的侍女道:“格格別生氣,她是什麼東西?泥巴里出來的賤種!連我都不如,哪裡配叫你生半點的氣?以後回了紫禁城,慢慢教訓便是了……”
敖登雖然背影已經漸漸遠去了,但是她尖刻的聲音,蘇簾仍然聽得清晰:“你說的對,本格格可是堂堂科爾沁親王嫡出的女兒,怎麼能跟個卑賤的奴才置氣?她也配?!哼!!”
出了這種事,蘇簾自然不能去浮華堂了,直接扭頭回澹泊敬誠殿。
螺玳小心翼翼伺候蘇簾脫去層層衣衫,果然後背、後腰處,一大片都是猩紅的血點,蘇簾只穿着一個月白色的肚兜,趴在後殿暖閣的香榻上,讓手腳最輕柔的繡橘爲她清晰傷處,然後細細塗抹白玉祛痕膏。
繡桃恨得雙眼冒火:“娘娘憑什麼忍着敖登格格?!她就算是科爾沁親王女兒,也不能這麼放肆!!你的妃主儀仗,也是太皇太后欽賜的!蒙古格格再尊貴,一樣是皇家的奴才!她如此以下犯上,您可一定要好好告訴皇上!讓皇上狠狠懲治她!”
這會子……怕是玄燁還真不能動手懲治敖登,科爾沁的親貴如今還在承德呢!蘇簾暗暗想着,不過來日方長,害怕沒有後報嗎?蘇簾並不心急!
小凌子跪在屏風外頭,道:“娘娘,皇上今兒在春合殿大宴蒙古藩貴,一時半會兒怕回不來,不過奴才已經叫前殿的太監去稟報了。”
蘇簾淡淡“嗯”了一聲,忍不住“嘶”痛了一聲。
繡橘纖纖素手頓時顫巍巍了,忙問道:“娘娘,是奴才手重了嗎?”
蘇簾深吸了一口氣,道:“沒事……”又看了看崔嬤嬤,問道:“扎喇芬沒事吧?”她這滿背後的傷,着實不想讓女兒看到,就叫乳母把她給抱去了後殿偏殿。
崔嬤嬤道:“公主只是手背略劃破了些,已經傷了藥,也包紮過了。公主也很懂事,已經不哭不鬧了。”
這就好……雖然她極力護着女兒,但是那薔薇茂盛,尖刺無處不在,小豬豬嬌嫩的小手背還是被劃了一到血痕,不過並不嚴重,好生忌諱着別碰水,很快就會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