嚶鳴此刻不禁佩服皇后了,皇后肯定也是知道哲憫貴妃舊事之人,竟然還能調教着喬氏學好了崑曲去勾搭皇帝。怪不得,皇后早早把音答應分出去獨住了,原來也是聽着那崑曲,會想起那個叫她萬分不痛快的族妹哲憫貴妃啊。
嚶鳴低低問道:“音答應的嗓音,很像哲憫貴妃嗎?”
皇帝嘆息着道:“初聽倒是沒太像,後來越聽越覺得恍如舊人……”
“哦。”嚶鳴低迷地應了一聲。
皇帝忙笑着蹭了蹭她的臉頰,親暱地道:“這幾日冷落了鳴兒,是朕的不是。”
嚶鳴嘴角一撇,渾然是一副使小性子的嬌嬌模樣。可皇帝就是吃這一套,不禁更摟緊了嚶鳴在懷,狠狠親了兩口,還哈哈大笑了一通,似乎極爲暢懷的模樣。
其實皇帝哪有那麼容易被迷了心神,喬氏的嗓音的確是有幾分像,但哲憫貴妃故去多年,皇帝對她雖有愧疚,但若說感情,卻不見得有多少的。皇帝無非是想借此看看,嚶鳴會酸成什麼可愛模樣。
連寵了那喬氏幾日下來,卻沒見嚶鳴有半分動靜,皇帝還隱隱有些心裡不舒服呢。愨嬪都三番無次送湯送水來了,怎麼你倒是鎮定?剛這麼想着,徐晉祿就跑去九州清晏,請皇帝去吃藥膳老鴨湯了。所以皇帝立馬就屁顛屁顛來了。
皇帝又低聲道:“放心吧,朕有分寸,這幾日都是賜了喬氏避子湯的。”
嚶鳴暗暗一愣,音答應一直都是“不留”的嗎?如此的確也足以說明皇帝真的沒有對她動心了。
宮裡的嬪妃,最大的用處無非就是爲皇家延綿子嗣。不能生的人,再得寵,也不至於叫人太警惕防備,譬如嚶鳴自己。而比起不能生的,還有一些不許生的,尤其是皇帝不許生的嬪妃。根本只是一時的賞玩之物罷了,連正眼都不被瞧一眼。
皇帝在長春仙館連宿了三日之後,便自以爲安撫好了嚶鳴酸妒的小心肝,又重新開始如花蝴蝶一般召幸嬪妃了。愨嬪、怡嬪、秀貴人、憐貴人。輪着番兒侍寢,而那音答應,似乎過了熱乎勁兒似的。
不過音答應並沒有失寵,隔三差五還是會被皇帝叫去九州清晏唱一曲,不過去三次。頂多一次留下來侍寢罷了。
這一日深夜,九州清晏後殿偏殿一片寂靜。這裡是嬪妃被擡來侍寢的地方,雖然圓明園沒有宮裡規矩多,但是品級低的嬪妃還是要捲起來,捲到皇帝龍榻上。完事兒之後,還得麻溜走人。
音答應喬氏撐着酸澀的身子爬了起來,御前的總管太監吳書來板着臉孔端了一碗藥來,道:“小主,請趁熱喝下吧。”
音答應瞥了一眼那漆黑的藥汁,倒是半分也不推諉。甚至臉上都不帶半分表情,淡淡接了過來,略一吹,便大口大口喝了下去,一滴不剩。
吳書來笑着收回了碗。“不留”的嬪妃,眼前這位不是第一個了,但是論起老老實實幹乾脆脆喝藥的,這位倒是頂頂聽話的。吳書來便道:“小主不必灰心,嘉嬪、純嬪兩位娘娘剛入藩邸的時候,也賜過好幾年的藥呢。算不得什麼。”——吳書來純粹是看音答應安分喝藥、不惹事。便好心地安慰了兩句。
“多謝公公提點。”音答應的聲音一如往常嬌膩悅耳。音答應聲音軟綿,心卻極爲冷漠平靜——反正她也沒想過要給皇上生兒育女,她餘下半生只有一個目的,便是給端嬪娘娘報仇!!可惜她的仇人。地位太高,多年屹立不倒,想要搬到她,絕非一時可達成。
不過,她不急,千里之堤。總用潰敗的一日!想要皇后死的人,多了去了!或者應該說,宮裡沒幾個人是盼着皇后好好的!!
翌日,音答應天矇矇亮便又去了皇后的鏤月開雲殿,服侍着皇后起牀更衣洗漱,細緻恭敬得還跟從前做宮女的時候一模一樣。
皇后也是受用得緊,臉上的笑容也不禁多了幾個,“你如今可是皇上的嬪妃了,這些差事讓宮女做就是了。”
音答應萬分謙順地道:“婢妾侍奉皇后習慣了,何況妃妾服侍中宮,本就是本分所在。婢妾能有今日,也都是皇后娘娘所賜,婢妾怎敢忘本呢?”
皇后滿意地點了點頭,“你這份忠心,本宮心裡明白。”旋即,皇后一嘆,“反倒是那翠羽……哦不,憐貴人,她服侍本宮比你可要年久多了,卻是一轉臉就忘了本了。”
音答應道:“婢妾旁的不懂,可唯獨知道一點,背主之人,是斷斷不會有好下場的。”——所以,她死也不會背叛自己的主子。
皇后欣然笑了,“只要你忠心耿耿,本宮自然不會虧待你。”
音答應忙屈膝一禮,又低聲稟報道:“近來倒是不見憐貴人出來走動,反倒是聽聞秀貴人時常去她的沁水堂,也不知道她們私底下密謀什麼。”
皇后眼底神色一凜,憐貴人與秀貴人勾搭得愈發近了,這點她自然清楚。沁水堂裡自然也有她的眼線,可惜兩人每每密謀,連貼身宮女都打發了出去,自然無從探查得知她們到底密謀了什麼。
音答應忙道:“娘娘可得防備着憐貴人些。婢妾瞧着她這幾日又狐媚着蹦躂出來勾引皇上了,皇后娘娘可得多敲打敲打纔是。”
這話,皇后倒是聽進了心裡去,“放心吧,本宮省得。”
音答應忙嘴甜地道:“皇后深謀遠慮,想必早已運籌帷幄,區區兩個貴人又能成什麼事呢。婢妾不過是說了些廢話罷了,還望皇后娘娘別嫌棄婢妾多嘴多舌。”
這個馬屁捧得皇后心裡很是舒坦,便叫拿了一斛珍珠賞賜給音答應。
音答應得了賞賜,便比從前更加殷勤侍奉皇后,每日早午晚必得前來鏤月開雲殿侍奉飲食起居。加之音答應嘴巴甜,倒是連之前深得信任的白雪、束素幾個大宮女都要退出一射之地了。
音答應背靠着皇后,倒是在宮中日漸站穩了腳跟。只是她憑藉歌喉得寵,終究下九流了些,暗地裡不少嬪妃酸語尖聲,說得話一個比一個難聽。尤其是愨嬪,她性子本就高傲,被一個宮女出身的小答應竟分了君恩寵愛去,心裡如何能平,甚至當着嚶鳴的面,都揚言說,要給音答應些顏色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