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船緩緩駛進了馬來西亞的港口,聞了多天大海的味道之後,終於又有了不同的嗅覺。
我、允、允和瑞安娜都走上了甲板,注視着我們第一個到達的“外國”,充滿了好奇。
在後世,新馬泰旅遊早已不是什麼難事,只要有點家底的人都能去。然而在古代甚至近代,又有多少人走出過國門?這一刻,我的心裡不由涌起一陣激動,轉頭看了看允和允兩兄弟,他們更加顯得新奇、興奮,兼而有之,望着地平面,躍躍欲試。
“娘啊,終於看到陸地了啊!一連六天都待在船上,真不是人過的日子啊!”允掩面而泣,像個受盡虐待的小媳婦。
我又好氣又好笑,揪住了他的耳朵使勁一擰:“你才待六天就受不住了?什麼叫不是人過的日子?難道你喬叔叔他們都不是人嗎?”
他疼得五官都皺到一塊兒,不住哀號,卻又不敢掙扎。
瑞安娜笑着說:“第一次出海遠洋的人都是這樣,我來的時候也花了好長時間才習慣了長期在海上航行的生活,不過相信允少爺很快就會適應的。”
允看了她一眼,露出奇怪和稍微有些不滿的神情。
說話間船已經靠了岸,布里奇特走過來說道:“尊敬的安琪兒小姐,現在您可以下去走動走動了。請問您準備在這裡停留多久?”
我想了想,畢竟現在的交通工具有限,要走完全馬來西亞怕不得一個月?不過既然決定了來觀光,還是不要吝嗇這點時間的好。且不說允他們,便是我自己,在那紅牆綠瓦的宮廷中待了幾十年,操心了幾十年,用一兩年的時間來放鬆應該不算過分吧?
於是我笑道:“我想在這裡好好觀光一下,恐怕需要一個月左右的時間。”
喬跟着走了上來。聞言點了點頭道:“確實差不多需要這麼長時間。夫人。很抱歉。這兩天我不能陪着您了。請您暫時先在這附近走走。等我把船安排好。讓他們先啓程之後。就陪着您到內陸地方去看看。”
“不急。你慢慢來吧。”我笑着說。
允卻已經迫不及待想要下去了。不停地看着碼頭。就像地上有釘子似地站不住。跳來跳去說:“娘。是不是可以走了?下去吧!我們快下去吧!”
我看見允雖然嘴裡不說。眼中卻也流露出對陸地地渴望。知道這兩個從未坐過那麼久船地人都有些受不住了。不由得莞爾。笑道:“好吧。如果不趁機在一路上好好讓他們見識一下外國風土人情,就這麼冒冒然衝到歐洲去,不知道還要鬧多少笑話呢!現在眼前至少還有一半是中國人就已經這樣了,換了一個全部是歐洲人的環境他們怕是要暈頭轉向了!
“走吧。”我笑着走上前去,拍了拍他們地肩,當先向前走去。
幾個人這纔回過神來,緊緊跟在我身後。
瑞安娜畢竟是來過一次的,這時走在我身邊,指手畫腳不住地爲我介紹兩邊的建築和值得注意的地方。
說實話,馬來西亞這種殖民地,以前又是中國人眼中未開化的蠻夷之地,比起美崙美央的中國來,實在不是一個檔次上的,並沒有太大看頭。那路邊一排排低矮的平房,大部分衣着簡陋的人們,可見一斑。勝在這裡跟中國完全不同地社會氛圍,卻還是有幾分趣味。
許是很少見到像我們這樣衣着光鮮、看上去很有身份地位的中國人,一路上,我們看別人的同時別人也看着我們,眼裡或好奇、或羨慕、或嫉妒、或防備,不一而足。好在我和允都算得上是“大衆人物”,被人瞧慣了的,允又是個天生不知“害怕”爲何物的人,在衆目睽睽之下逛街倒也沒有太多的彆扭。
走了一段,眼前的景象漸漸不同。此時已經離碼頭頗有段距離,建築物也發生了明顯的變化,那些低矮的平房不見了,取而代之地是至少兩層以上地樓房。不少還經過了一番裝飾,看起來高檔很多。街道上雖然稱不上乾淨,卻也比剛纔碼頭的髒亂差好了很多,而路上地行人不再是穿着平常的普通人,綾羅綢緞不在話下,神情高傲似乎眼睛都長到了頭頂上去。很是高人一等的感覺。
瑞安娜笑道:“安琪兒小姐,這裡就是我們的領事區了,上次我跟父親來也是住在這裡的,比碼頭那些簡陋的旅館要好得多,您看還滿意嗎?”
我當然滿意。在這種殖民地,能夠有這樣地地方可以住已經很不錯了,領事區,可不是普通身份的商人可以住進來的,這不由得讓我對從未打理過的事業再次產生了濃濃的好奇——喬他們的生意究竟坐到了什麼程度了?
道路兩旁有着多姿多彩的建築風格。中式的、西式的、中西結合地、跟本地特色結合的,呈現出多種多樣的特色,倒是比剛纔有看頭多了。
我們跟着瑞安娜來到一座白色地洋房前。她上去敲了敲門,不一會兒就有本地僕役模樣的人來開門,一見她立刻躬身說道:“小姐,您回來了。”
高傲地點點頭,說,“老普耶呢?”
“我尊敬的小姐,老普耶來了。”說話間,一個六旬左右的荷蘭老男人從房子裡匆匆走出來,恭敬地說道。“很抱歉,小姐,我沒有收到您即將到來的消息,沒能前去碼頭迎接您,請您恕罪。”
此時的瑞安娜就像是一個真正的貴族小姐,高貴中帶有一股天然自來的威嚴,點了點頭道:“是我們沒有專門通知,你不必自責。對了,這位是我們尊敬的股東——安琪兒夫人。還有她地兒子凱伊少爺,還有……”她看了允一眼,我這纔想起並沒有給他取外國名字。
笑了笑,我說:“埃爾伯特。”
瑞安娜看了看我,轉頭對老普耶說道:“埃爾伯特先生。”
老普耶恭恭敬敬聽完她的話,這才轉向我們,恭恭敬敬地說:“歡迎你們的到來,安琪兒夫人、凱伊少爺、埃爾伯特先生,我是這裡的管家普耶。”
瑞安娜滿意地點點頭。然後笑看着我說道:“安琪兒夫人。這裡是我們家買來的房子,我們做生意經過都會住在這裡。當然這種地方絕對比不上我們在荷蘭的莊園。也比不上您以前住過的地方,請您不要嫌棄。”
她在有別人的時候管我叫夫人,沒有別人的時候叫我小姐,聽得我耳暈,忍了許久終究是沒能習慣,說道:“瑞安娜,叫我安琪兒就好了,不要加什麼夫人、小姐地,我不習慣。”說完頓了一下,又道,“這座房子我看已經很不錯了,你不用擔心,我們能適應的,對吧?”最後一句我是問向了允、允兩個人。
他們接收到我的暗示,急忙點了點頭。
瑞安娜笑得很開心。
老普耶微微躬了躬身子,道:“小姐,幾位客人,請不要站在門口了,進來休息休息吧!”
瑞安娜這纔想起來,不由吐了吐舌頭,拉着我道:“真抱歉,讓你們站在這裡說話,快請進吧!”說着拉着我向裡走去。
來到屋裡,瑞安娜拿出主人的派頭,忙進忙出讓人爲我們準備臥室、提供食物,顯然離開了中國之後,在這裡找到了一種熟悉的家的感覺。
趁着她的忙碌,允在我耳邊輕身問道:“你剛纔說那個什麼……什麼埃什麼特的,怎麼回事?”
我瞟了他一眼,笑道:“中國人的名字對洋人們來說發音實在太難,所以一般在外面地中國人都會取個外國暱稱方便溝通。允地我早已幫他取了,但你沒有,於是我就越趄代庖了,你不會生氣吧?”
他皺了皺眉頭,道:“大丈夫在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何須要什麼外國名字?”
我早已料到他的反彈,掩嘴笑道:“不過是個暱稱,沒有給你改名啊!怕什麼?”
他神情疑惑,卻又找不到反駁地話說,於是只好默認。卻又問道:“那個暱稱,什麼意思?”
我知道中國人取名講究涵義,越是身份高貴的人越不能馬虎,何況是他這樣的天之驕子?於是笑道:“埃爾伯特,是高貴顯赫的意思,滿意吧?”
他抿了抿嘴,緊繃的臉色鬆了下來。
旋又好奇地問道:“難道洋人們的名字也跟我們一樣,有什麼內在的涵義不成?”
“那當然,人家又不是傻瓜。”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都是天朝上國、驕傲自大思想惹的禍!
“我的暱稱安琪兒是宗教裡天使的意思,允叫凱伊,是英國最偉大的國王亞瑟王的弟弟。”我索性一口氣全說了。
他訕訕一笑,沒有再問。畢竟出來那麼多天了,他也知道以前總以爲中國人才是最高貴的,這種想法確實有些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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