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二,這個中秋節前唯一的好日子終於到了,同一時刻延禧宮也正式準備妥當,只待受封儀式完成後便迎新貴嬪入住,而重華宮也會在她離去後封閉起來,等以後的新人入住。
這天一早,天色還沒大亮,重華宮裡面是一片忙碌景象,無數本宮或從其他宮中調過來的太監宮女穿梭其中,而儀仗與車駕已一應在外等候,只待其登車,從宮裡出來到車駕前早已輔好了長長的紅毯,務求新貴嬪腳不沾塵,紅毯上灑滿了各式花瓣,香氣繞鼻!
清如端坐在梳妝檯前,長髮輕繞直垂腰間,在她手邊擺的是趕製出來冊封所穿的吉服,吉服的肩上綴了好幾顆南珠燦然生輝,尤其是在這將明未明的天色裡。
今日的髮髻綿意梳的尤爲用心,一絲一縷無分毫漏下,珠花垂環一一帶上,其中最爲引人注目的是一枝鎏金環絲墨玉步搖,墨玉本就難得,何況是如貓眼般大的墨玉,這步搖福臨賜下來時本是一對,不過她如今是冊貴嬪,只能帶一隻,等以後冊了妃便可帶一對了,纖長的珠子垂在左耳邊,晃動不已,至於右邊的髮髻上就帶了一排環扣流蘇,做成宮葉狀,其流蘇垂下短短的不過寸長,從而突出另一邊步搖的華貴動人!
梳完頭髮後便是整妝容了,當日福臨贈的花鈿分帶在兩邊,眉心中間畫的則不是星辰狀,而是一片紅楓,與脣間的硃紅一般顏色。
待其起身後,湘遠與子矜一人一邊拿了吉服給她換上,貴嬪之冊禮非同一般。所以這吉服也是精緻的很,且不說肩上的南珠,光是衣服上地刺繡就繁雜繞眼。
清如望了自己在鏡中的影子一眼。脣邊逸起一縷淺笑,一應俱全後她便在衆人的攙扶下往宮外地車駕行去。花盆底鞋踩在耀眼的紅地毯上無聲無息,有地只是衆人的笑聲。
車駕到太廟時正是吉時,清如隨着專司的嬤嬤,一一行禮,直到最後她才跪在帝后之前。福臨與皇后也是換上了朝服,待其叩拜完畢後司儀官頒下金冊金印,與妃所得是一樣的,不過有大小之別,直貴妃以上方由金印換成金寶!
清如接下錦匣擡起頭,正好對上福臨溫和如春的目光,不需要說什麼他地心意她便明白,也許她不是他的唯一,卻是他所珍視的。能得皇帝如此待之,也算是瞭然無憾了!
冊封儀式完成了,清如便來到了延禧宮。以後她就是這裡的一宮之主了,至於重華宮。不論是如答應。還是如貴人,宛嬪。都已經成爲了過去!
八月十二與八月十五隻相差了三天,中秋佳節一應宮妃用過晚膳後俱到皇后的坤寧宮中賞月,這一天衆人的目光自然大部分停留在清如身上,有不甘的,有憤恨的,但更多的是羨慕,這一天來地不僅是宮妃,還有幾位庶妃和皇子皇女,有孩子在倒也熱鬧,其間玄燁顯得比較懂事,並不多與兄姐們嬉鬧,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處久了的緣故,他很喜歡靠在清如身上,不知情的人見了,不定以爲他們真地是兩母子呢!
不過直到散席,清如都沒見得水吟來,差人去問,只說是病了,不必掛心,最近水吟整個人怪的很,對任何人都是一副避而不見地樣子,該不會是有什麼事了吧,清如如此想着,暗自決定明日一定要去瞧瞧。
然第二日,她還未出門,便有人報說容嬪求見,清如趕緊叫人把她請了進來,然這一見之下將她嚇了好大一跳,水吟地樣子比半月前竟似憔悴了很多,臉色發黃,還有黑眼圈,而且精神似也有所不濟。
“姐姐,怎麼這些日子不見你就變成這副模樣了,我去找了你幾次,他們都說你生病不見,到底是什麼病,瞧太醫了沒,要不要我叫秦太醫來給你瞧瞧,他醫術好,要是真有病一定能瞧好的!”清如着急之下便要叫人去宣秦觀,哪知水吟像受了什麼驚嚇似地,一把拉住她的衣袖。
“不用……不用麻煩了,我已經瞧過了,沒事的!”水吟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然看在清如眼中卻是覺得心疼,但水吟不願說她也不好勉強,與其湊得近了又一次聞到其身上熟悉的香味,與上次聞到的香味一樣,看來她還在點日夕送的香,水吟用香從來都不喜歡老是用同一種,怎麼這一次卻用了這麼久!
“前幾日你冊封的時候我沒來給你祝賀卻是我的不對,今日人好些了就特意過來看看你,你……可還好?”水吟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不知怎的,清如總覺得水吟今天怪異的很,說話也總是吞吞吐吐的:“我一切都好,倒是你教我擔心的很,覺得你這段時間都怪怪的,到底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水吟畏縮着躲過清如詢問的目光:“哪有,我還不是和以前一樣,你別多想,對了,你肚中的寶寶怎麼樣,有沒有踢你?”
清如擡手掩脣笑了一下道:“姐姐好生奇怪,這孩子才兩個月大哪會踢人啊,你是不是急着要做他的乾孃了,不過你再急也沒用,非得到明年纔會出來!”
水吟尷尬地笑着,不好意思地道:“呵,是我太着急了!”沉默了一會兒她突然說道:“日夕最近有沒有到你這裡來過?”
清如不解其怎得好端端問起日夕來,逐說道:“有啊,這幾日經常來,不時還送些小玩意給我解悶,最好玩的是她還拿了個撥浪鼓來,說等孩子出世後給他玩,她呀自己都還沒長大呢,叫我說,這撥浪鼓她自己留着玩最合適!”
水吟突然緊張起來,感覺她整個人都拱了起來,緊緊抓着清如的手臂道:“她送了些什麼給你,快拿過來給我看看,快!”
水吟不知多久未修指甲了,那指甲又尖又銳,雖隔着秋季的衣服,清如手臂的皮肉還是有些受痛,水吟今天的表現明顯不正常,特別是在說到日夕以後,清如疑惑地道:“東西都在那裡!”她指着對面的一個矮几上,上面零散地堆了些東西,都是日夕送來的,她還沒來得及收起來。
水吟撲過來每一樣東西都抓起來聞聞敲敲,似乎是在找什麼,等全部都看了個遍後才停下來,懸在心頭的一口氣終於鬆了下來,還好沒什麼問題,不待清如發問,她一臉嚴整地對其道:“你記住,以後不論她送什麼東西來,你都先拿給秦太醫看一下知道嗎?”
“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日夕,爲什麼日夕送來的東西要給秦太醫看過才用,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清如反手握住水吟追問着,總覺得今天的她有什麼話想說卻又不敢說。
“沒……沒什麼!”水吟慌張的說着,推開清如的手走到另一邊,但清如顯然不準備就此罷休:“若沒什麼,你剛纔這話又是什麼意思,你肯定有事,姐姐,我和你還有什麼話不能說啊!”
水吟牽強地笑着道:“哪有什麼,我也沒指着說日夕啊,只是覺得你現在懷孕了,什麼事都要小心,不管是誰送來的東西都要檢查過才能用,免得到時候傷了孩子,萬事小心些總是沒錯的!”
如此拙劣的謊言如何騙地過清如,但水吟不想說她也不能逼其講出來,只好做罷,不過正如水吟所說一切小心些是沒錯的,如此想着便點頭應下不再追問,轉過話鋒說起了其他事。
然才說了一會兒水吟便打起了哈欠,似乎很困的樣子:“吟姐姐,你昨夜是不是沒睡好,怎麼這麼快就困了!”
水吟掩着脣點點頭,低垂的眼中閃過一絲深切的恨意,她有心想告訴清如日夕這個禍害的事,可又由於無法言明的苦衷而不能說,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正在這時,湘遠突然走了進來,朝清如欠身道:“主子,淳嬪娘娘在外面求見!”
清如還沒來得及答話,水吟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好像一隻受驚的兔子,眼中更充滿了懼意,這一切都被清如瞧在眼裡,心中暗道:怎麼吟姐姐好像很怕日夕的樣子。但任她怎麼想也想不明白問題出在哪裡。
這時湘遠已經請了日夕進來,她見到水吟也在裡面眼中的笑意更濃了,嬌聲道:“咦?吟姐姐果然也在啊,我剛纔還去你宮中了呢,她們說你到宛姐姐這裡來了,所以我也跟着來了!”
水吟不知所措地應了,頭一直低垂着不敢看日夕,把清如瞧得稀奇無比,招呼日夕坐下道:“你吟姐姐今天可怪得很,一點也不像以前的她!”
日夕歪着頭,一副天真樣地道:“也許是吟姐姐不喜歡我了呢,吟姐姐你說呢?”她望向水吟的眼中出奇不意的閃過一絲陰沉,她的話清如聽着不覺得有什麼,水吟卻是知道她其實是在警告自己。
她慌亂地搖着頭,然後藉口宮裡還有事就匆匆地走了,她實在不想和那個心腸歹毒的女人多呆一刻,不過想到把一點都不知情的清如一個人扔在裡面面對日夕,心中涌起一陣愧疚,然她也沒辦法,誰叫日夕死死地吃定自己,讓她什麼都不敢說,否則就會生不如死,想到那個可怕的經歷,水吟渾身發抖,她現在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只能任由日夕這個女人擺佈!
又是一個哈欠襲來,那種螞蟻在骨子裡鑽的感覺又出來了,水吟趕緊加快的腳步,她的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沁羅香!
今天晚上要和編輯對這個月的字數,所以8.30和8.31號不能更新了,一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