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整衣束快步走到如詩面前道:“如詩小姐,我們又見面了!”邊說邊打開手裡的摺扇,蕭灑的扇着,其實這天氣離扇扇子還有好些日子,不過總有人喜歡拿着把扇子裝腔作勢。
如詩想不到在這街上居然有人認識自己,定晴一看原來是那日在酒樓上遇到的懶人,不由沉了臉道:“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怎麼?小姐的芳名不可以讓方某人知道嗎?”方爲信也不生氣悠然說着,那時在酒樓上她被宋陵帶走後,他就對其念念不忘,如此絕色佳人他可是第一次見,豈能就此錯過?經過多方打聽終於得知她是宋陵從江寧回來時一併帶回來的,就住在宋府裡,所有人都稱她爲小姐,至於其在來宋府之前的事就一點打探不出來了,彷彿是平空出現一般,不止美麗,而且還神秘的很!
如詩皺了一下小巧的鼻子道:“我不管你是怎麼知道我名字的,總之我不想看到你,你馬上給我走!”
“看不出姑娘年紀不大,脾氣還挺大的,可是這街也不是你買下的,憑什麼你要我走我就要走,何況我方某人自酒樓與姑娘一別後,一直對姑娘念念不忘,今日好不容易見了怎麼能就這麼走了呢?”方爲信嬉皮笑臉地說着,他見如詩一個人在,以爲與那天一樣,她又是自己跑出來的,所以大膽的說着。
聽見他說出如此大膽的話,如詩不由大感窘困。??她扔掉手裡有些化地糖葫蘆想走,可方爲信總是擋在她前面不讓其離開,如此幾次後,如詩不由起了火,冷臉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不想幹什麼,只想請小姐到我方某的府裡坐坐!”方爲信也不顧這是在街上,當衆就說了出來。
聽了他這話。??如詩不怒反笑:“你就不怕宋陵來找你?”宋陵在這城裡絕對可說是舉足輕重的人,即使他方家也是四大家之一。??可到底還差了一截。
“只是去坐坐而已,我相信宋兄他是不會介意的,如詩小姐,不知我方某能否有這個榮幸,請您大駕光臨呢?”方爲信伸手說道。
如詩微微一笑道:“我倒是很想去,可是宋陵他不答應,沒辦法啦。??要讓狗熊,哦不對,應該是方公子你失望了!”
方爲信被她說的一愣,接口道:“宋陵?他在哪裡?”
“我在這裡!”彷彿是爲了解釋一樣,宋陵的聲音在他問出口的下一刻就從背後傳來了,原來早在剛纔宋陵就從錢莊裡出來了,如詩已瞧見了,而方爲信因爲背對着錢莊地門。??所以沒有看到。
方爲信在心中暗罵,怎麼又遇到宋陵,好不容易見着如詩小姐,可他就跟幽靈似的總是在旁邊,上次是這樣,這次也是這樣。??真是可惡。
心裡不高興,可面上還是做出一副笑顏,拱手道:“宋兄,咱們可真有緣,想不到在這裡也能遇到!”
宋陵走到如詩身邊後方道:“是啊,剛纔方兄在這裡和如詩聊得似乎很熱鬧,不知是聊些什麼?”
不等方爲信說話,如詩就開始告狀了,指着方爲信地鼻子道:“這個傢伙好奇怪,人家好好的在這裡。??他就突然跳出來。??還說什麼要讓我去他府裡坐坐!”在宋陵面前如詩總是顯得特別孩子氣。
宋陵一挑眉毛道:“方兄,如詩說得是真的嗎?”語氣較之剛纔已經嚴厲了些許。??宋陵何許人,在生意場上打滾這麼久,豈會看不出方爲信對如詩壓根兒就是別有意思。
見其知道了,方爲信倒也不否認,“啪”地一聲合上了扇子道:“是啊,這有什麼不對嗎,如果宋兄喜歡,也可以一起去坐坐,方某歡迎之至!”
宋陵攜瞭如詩的手道:“不必了,方兄事多,就不多打擾了,告辭!”也不等其說話,宋陵就徑直帶了如詩離去,這一次方爲信不敢再阻攔,在經過方爲信身邊的時候,宋陵停了一下低聲道:“我勸你最好不要打如詩的主意,否則我不會客氣!”他說話的時候,如詩在旁邊還做了個鬼臉。
待他們離去後,方爲信瞧着他們地背影在原地咬牙道:“我一定會得到她的!”眼裡閃出狂熱的光芒,越是得不到的東西他就越想得到!
且說宋陵與如詩離開方爲信後,也沒了再逛街的興趣,便往宋府的方向走去,這一路上,如詩顯得很安靜,都沒怎麼說話,這下子可輪到宋陵不習慣了,他側目問道:“怎麼啦?還在爲剛纔的事不開心啊?”
如詩點點頭道:“我討厭那個自以爲多少了不起的人,本來好好地心情都被他破壞了,討厭!”說着她用腳踢着腳下的小石子。
宋陵拍着她的頭道:“好了,不要生氣了,再踢腳就要疼了!我想經過我這一次的警告後他應該是不會來煩你了。??”
聽得他的保證,如詩的心情終於好一點了,在路過一家店鋪時,裡面地老闆突然叫道:“宋公子!宋公子!”
宋陵聽得有人叫自己,停了腳步往店裡走去,如詩好奇之下也跟了過去,走近一看原來是一家賣琴的店,店鋪名叫“琴風齋”。
裡面的老闆看宋陵進來,堆着笑道:“宋公子,您上次讓小的幫您找的名琴已經找到了,您看看可還滿意?”
一邊說一邊從櫃子底下拿出一架用布層層包起的琴,待其將布打開後,終於看到那裡面的琴了,琴身通體烏黑,隱約有許多花紋在表面遊走,如詩好奇地用手去摸了一下。??可完全感覺不到花紋的刻記在,彷彿是天然一般,至於其上地七條弦卻是鋥亮無比,略略一撥便發出清越動聽的聲音來,在琴尾刻着“天韻”二字,應該是琴名。
琴店老闆興沖沖地說道:“宋公子,您看這架琴怎麼樣。??可能入得您地眼?小地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了,雖然沒有什麼名氣。??但小的找了好幾個人來鑑定,都說這是一把稀世好琴,可能是以前哪位名家地收藏之物!”
宋陵撫着這把琴,嘴角浮起一抹苦澀地笑道:“這琴確是好琴,可是物在人非,這彈琴的人已經離開了,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樣送給她。??”
宋陵口中地她。??自是指靈襄,他知道靈襄的琴技高超,可身在青樓,有好琴卻只是凡品,所以他便自處搜尋,然找到地都不是什麼稀世名琴,所以便託這琴店的好板爲他留意,現在終於找到一把好琴了。??可靈襄已經不在花滿樓了,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是跟那位九爺走了,還是自己一人上路,誰都不知道,這把琴註定是送不出去了。
店鋪老闆聽得傻了眼。??這琴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光這銀子就花了好些,現在宋公子說不要了,那這琴賣給誰去,普通人一聽這價錢就會被嚇走,這可怎麼辦?老闆真得是欲哭無淚了,可宋陵都說不要了,他也不好強賣,只能自認倒黴,這賣不出去就只能放在店裡了。??就當是鎮店之寶吧。??他這樣安慰着自己。
宋陵嘆了一聲走了出去,他走了一會兒卻沒見如詩跟上來。??只好又折了回去,未等他回到店鋪,就聽到一陣悠揚的琴聲從店裡傳出來,到了那裡果見如詩站在那把靈韻琴邊揮手輕彈,她彈得嫺熟無比,且這曲子是宋陵從未聽過的,曲中帶着一種花落的輕愁,雁去的無奈。
宋陵沒有打擾如詩,就這麼靜靜地站在那裡聽她彈,店鋪老闆也是一樣,張着嘴愣在那裡,他是賣琴地自然也會彈琴,可沒聽到過有人彈的這麼好聽,不似人間樂曲。
直到如詩一曲彈罷,兩人才回過神來,然看清的一刻卻被嚇了一跳,原來不知什麼時候,如詩的臉上已經滿了是淚痕,她看着琴眼淚不停地流下來,宋陵瞧得心中一痛,趕緊用袖子擦着她的臉關切地問道:“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哭起來了,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了,不要哭了!”
如詩搖着頭道:“我不知道爲什麼要哭,剛纔也不知怎的就自己彈了起來,那首曲子是什麼我也不知道,可就是彈了出來,我知道一定是以前,我以前一定經常彈這首曲子,而且我隱隱還感覺到我彈琴地時候好象很不開心,很悲傷,所以就忍不住哭了起來!”
說到這裡她突然抓住宋陵的手道:“宋陵,你告訴我,我以前是什麼樣的,是不是活得很痛苦,很悲哀?我怕,我好怕想起那種感覺!”
從如詩醒來後,宋陵看到的她快樂的樣子,何曾見過如此悲切害怕的模樣,他整顆心都要揪起來了,他一邊擦着她不停流出地眼淚一邊道:“不要哭了,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什麼樣的,也不管是什麼樣的,總之以後不會了,以後我會讓你永遠都快樂,沒有悲傷,不要彈琴了,我們回去吧!”
店老闆還在那裡傻傻地看着,沒弄明白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如詩聽了宋陵的話,沒有立即離開,反而低頭撫着琴身道:“我不知道我以前到底是什麼樣的,可是我知道我一定很喜歡彈琴,宋陵,我們把這把琴買了好不好?”
宋陵一些猶豫也沒,在她問出的瞬間就點頭溫柔地道:“好,只要你喜歡就行,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以後再彈琴的時候,不許像現在這麼哭了。??”
“嗯!”如詩不好意思地應了,趕緊用手擦乾了還留在臉上的淚痕,還好這裡人不多,就宋陵和店老闆見了,否則這臉可丟大了。
見其答應了,宋陵方對店老闆道:“這琴多少錢,我買下了!”
這宋陵一說買,店老闆本來眯着的小眼立刻睜大了幾分,真是菩薩有眼啊,本來以爲這琴要賣不出去了,哪知這位姑娘一彈一哭,宋公子馬上就說要買了,當真是菩薩有眼,他一邊在心裡唸叨着,一邊伸出五個手指道:“五千兩!”
一把琴五千兩,確實是貴得離譜,難怪那個店老闆在宋陵說不要的時候會哭喪着臉了。??如詩雖然很多事都不知道,但聽得五千兩這個價格時亦是嚇了一跳,這是多大一筆錢她大概還是知道些地,想那糖葫蘆才兩文錢一串呢!
她眼瞅着宋陵沒有說話,要不是實在喜歡這把琴,她早在聽到這個價格地時候就走了,如果現在宋陵說太貴不買,她就是再喜歡也不會說不的。
不過宋陵並沒有一絲變色,還是那副淡然地模樣,給瞭如詩一個叫她放心的眼神後對店老闆道:“把琴給我包起來,然後送到宋府,錢問管家拿就行了。??”
五千兩雖不是個小數目,但千金難買心頭好,只要如詩喜歡就好,不知不覺中宋陵把這個他從秦淮河裡救上來的女子,看得越來越重!
“謝謝宋公子!謝謝宋公子!”店老闆樂得只會說這句話了,有錢人就是大方,五千兩眉頭也不皺一下,哈哈哈,這樣一來,光是這把琴他就賺了一千多兩,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