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這麼一說,清如才發現自己真有些餓了,默然點頭拿起小勺在碗中舀了一些後放在嘴裡,這剛一吃進去這眉頭立時皺了起來,隨即側過頭“呸”的一聲將剛吃進去的東西吐在了地上,她擦了一下嘴不悅地道:“這是燕窩嗎,怎麼這麼難吃,和以前吃的完全不一樣。??”
子矜聽此連忙跪下來請罪,清如問她爲何這燕窩會如此難吃,子矜囁囁着不敢說,待見得清如面色不對時才說道:“回小姐話,以前的燕窩已經吃完了,這些是內務府剛送來的,碎得很,裡面還有渣子,與以前的差了很多,奴婢見此與他們說了幾句,但那送來的人說這是總管那邊的意思,延禧宮只能得這樣的燕窩,其實除了燕窩,那些送到小廚房的菜也比以前差了好些!”爍爍的有些惱恨在話中,然更多的是無奈,這樣的日子她們以前也經歷過,然在主子得寵後卻是第一次經歷,反差與諷刺都大得很。
子矜說話的時候,清如一直低頭看着那碗難以下嚥的燕窩粥,勺子在碗裡徐徐的轉着,脣邊逐漸勾起一抹笑,好一個內務府總管,好一個御膳房總管。
然她自己卻也是有點糊塗了,在宮外走了一圈,回到這吃人的宮裡竟還留着在宮外的脾性,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她不爭不響,別人卻認爲她好欺負,連幾個奴才也敢騎到她頭上來,不管怎麼說她頭上還頂着個貴嬪的名份。??又不是一般地小常在小貴人,可以任他們欺負。
當笑容擴散到最大的時候,她放下勺子對子矜道:“把那些碎燕窩都給我拿來,還有去小廚房挑一些最爛的菜來,另外你把御膳房總管和內務府總管都給本宮請過來,就說本宮有些話要和他們說,他們要是敢說不來。??本宮就親自去請他們!”說話的聲音柔和萬分,子矜卻聽得有些心顫。??看樣子小姐這次是真生氣了。
子矜匆匆的去了,碎燕窩和幾樣乾癟不新鮮的菜亦放在了桌上,清如靜靜地看着這些東西一言不發。
一直到快到中午的時候,子矜終於將兩個總管帶來了,清如看着越走越近地兩人無聲地冷笑着,真是好大的架子,居然讓她等了這麼長地時間。??而且瞧那兩人臉上神情似乎是很不情願的樣子。
這兩個總管一個姓姚,一個姓張,都是入宮有些年頭的人,不然也不可能做到總管的位置,同樣的,一般入宮的時間越長,人就會越勢利,看到哪邊風光就往哪邊倒。
子矜當先進來後朝清如一福:“啓稟娘娘。??兩位總管到了!”瞧她那神色分明是憋了一肚子氣的模樣,可見這請地過程並不是那麼順利。
清如點點頭示意知道了,然後就將目光轉向了她身後的兩位總管,兩位總管對視了一眼後有些不甚情願的朝清如打了個千:“奴才見過宛貴嬪,貴嬪吉祥!”
“兩位總管請起!”清如再度勾起習慣性的笑,那份無瑕的笑容讓她原本就絕色的臉上更添了一份麗色。
兩位總管直起身後都看到了桌上堆着的東西。??這些東西他們再是熟悉不過,現在眼見它們堆在這裡,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沒好事,內務府的姚總管當先詢問道:“不知貴嬪娘娘把奴才召來所謂何事?”
清如撫着鬢邊些許散發,不說正題反而笑着道:“二位總管都是大忙人,要你們在百忙中抽出空來,可真是難爲了你們了,也是本宮地不是!”
“娘娘言重了,奴才等人雖諸事纏身,但娘娘有召。??奴才等人就是再忙也要過來!”這話是御膳房的張總管在說。??他的臉上堆起了叫人反胃的假笑,垂手在側的子矜聽到這話輕哼一聲。??小聲地道:“說的好聽,剛纔也不知是誰推着不肯來!”她這話聽在二位總管耳裡,任他們臉皮極厚也不禁有些紅了臉。
清如亦聽到了,她收起臉上地笑冷橫了子矜一眼道:“本宮在和兩位總管說話,你插什麼嘴!”
子矜沒想會引來清如的不悅,臉頓時白了起來,她跪下叩首道:“奴婢知罪了,請娘娘恕罪!”
清如揮手道:“恕罪?若是這麼簡單就饒了你,那你下次指不定有多放肆了,行了,你先去外面跪着,沒有本宮的命令不許起來!”
“……是!”子矜沒想到一向待她很好的清如會如此責罰,雖心裡不願但還是無奈的應了,然後自己走到外面去跪着,此時日正當午,跪在太陽底下的滋味可想而知。
本來覺得沒什麼的姚總管和張總管在看到清如懲治子矜後,不禁有些爲自己擔心起來,不管怎麼說他們終歸是個奴才,而宛貴嬪是主子,她要是真想責罰他們,他們可不能反抗。
待子矜出去跪好後清如纔將目光再度移回到了二人身上:“真是讓二位總管笑話了,都怪本宮沒管好身邊的奴才,才讓他們這麼放肆!”
二位總管連說不敢,然心裡都打起了鼓,直覺今天這事不會善了,什麼沒管好奴才,分明就是做給他們看的,好教他們知道她這個娘娘不是做假的。??果然沒等一會兒,她就指着桌上地那些散碎燕窩道:“姚總管,本宮有些事不明白想問問你,不知可否?”清如這話說地客氣無比,但任誰也知道,主子不論說的多少客氣,做奴才地都沒有拒絕的道理,除非他已經到了無視這個主子的地步。
姚總管那擠滿皺紋的臉上堆起些許笑道:“貴嬪有事儘管問,奴才一定知無不言!”
“那就好!”清如似笑非笑地道:“請問姚總管,按本宮的品級來算,這燕窩應該是哪一級的,本宮原來記得似乎應該是二品的燕窩,可今天看到姚總管你拿過來的燕窩後本宮有些糊塗了,這些個東西,只怕連末品也算不上吧?”
“這……這……”姚總管吱唔了半天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因爲清如說的並沒有錯,按她的品級來說確是應該拿二品的燕窩纔對,甚至在她當寵的時候,他爲了討好這位當紅的娘娘還送了些一品的過來。
“看姚總管的樣,那本宮應該是沒記錯了,只不知這燕窩爲何會從二品一下子降到了沒品,是姚總管你送錯了呢,還是你覺得本宮這個皇上親封的貴嬪沒資格享用這區區二品的燕窩?”說到最後清如的眼神驟然稅利起來,那種無形的威勢從她身上一下子散發出來,壓得姚總管幾乎有些站不住,他低下頭眼珠子不停的轉着,深悔自己當初爲了貪那些燕窩,而用末品來充數,哪想到這個娘娘不似其他人那麼好欺負。
一邊張總管看着腿肚子也有些發軟,等她處理完了姚總管後肯定就輪到自己了,他該怎麼回答啊!
姚總管想了半天總算讓他想到一個推脫的說詞來:“回娘娘的話,這件事奴才什麼都不知道,肯定是下面那些奴才辦事不認真,把要送來給娘娘的東西弄錯了,奴才回去後馬上把二品燕窩給娘娘送來,並好好責罰那個辦事沒腦子的人!”
“是嗎?”清如閒閒的說着,手指輕碰耳下的貓眼石墜子,略有些燥熱的指尖感受到一絲清涼:“那冰呢,這天氣早就應該上冰了,爲什麼本宮這裡卻遲遲未見,這難道也是下面的人辦事不盡心?若真是這樣的話,那姚總管你這個總管當的未免也太不盡心,下面的人怎麼辦事你都不知道!”
“這……”姚總管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回答是,那就是自己這總管做的不稱職,可回答說不是那罪責就更大了,說不定宛貴嬪會抓着這個事讓自己好看,他求救似的將目光偷偷瞥向張總管,哪知他正愁眉苦臉的盯着桌上那些爛菜看,對自己的目光根本沒看到。
姚總管無奈之下只得舍大取小:“回娘娘的話,是奴才御下無方,以致讓他們漏了娘娘宮裡的冰,是奴才的不是,奴才回去後一定馬上讓他們把冰送過來,以後奴才會好好管教他們,絕不讓他們再如此粗心大意。??”
“好!”清如見達到自己所要的效果,讓他們不敢再輕視自己,便適可而止:“姚總管,你的話本宮記得了,希望下一次不要再讓本宮發現類似的事,否則可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派完了內務府的不是,她又將目光投向了總管御膳房的張總管:“張總管,那你又怎麼說,這桌上的菜可都是你今天剛叫人送過來的!“
也許是因爲看了前面姚總管的事,張總管回答的特別乾脆,想也不想地道:“啓稟娘娘,這個奴才完全不知道,奴才對娘娘從來不敢怠慢,每次都叫他們挑最好的菜送到娘娘這裡,哪知那些不開眼的奴才,居然自作主張將這些不新鮮的東西送了過來,奴才回去後一定好好教訓他們,另外奴才會再調一批最新鮮的菜過來,還望娘娘見諒!”剛纔宛貴嬪怎麼和姚總管說的,他可都聽得一清二楚,這話裡話外派盡了他們的不是,他可不想也受一次,還不如自己早些說,反正是推給了下面的人,就算她要找人責罰出氣,也找不到他們身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