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務府外面沒有站守門的太監,不過門倒是開着,清如還沒進宮內務府,就聽到裡面有喝罵的聲音,聽那聲音像是姚總管,而他似乎在罵什麼人,清如心下好奇便朝那聲音傳來的方向走了過去,一路上不斷有太監見着她,惶然欲行禮,但都被她制止了。
走得近了,果然看到是姚總管在訓斥人,不過教清如怎麼也想不到的是,他訓的人居然是小祿子,也即是內務府新上任的副總管,他畏縮的垂首在姚總管面前,對他的訓斥不敢有半句反駁,而訓斥的內容清如聽的不是很清楚,只知似乎是因爲小祿子擅自將一些東西送到延禧宮沒有向他請示,他的言辭極是不好聽,也真虧得小祿子居然能受得了,旁邊雖然有不少人經過,卻沒一個人敢勸。
清如面色鐵青的站在轉彎處聽着,臨了姚總管見訓罵的差不多了便道:“祿公公,不要以爲你是宛妃娘娘的人就可以爲所欲爲,在這內務府裡你到底只是副總管,我纔是正經的總管,以後有什麼事你都得先跟我請示了再做,哪怕是送一盆花,一粒米珠子!懂了嗎?”
小祿子低着頭連連應聲,表示以後一定記着,姚總管這才滿意的走了,小祿子停在原處衝他遠去的背影恨恨地吐了一口痰後轉過身欲離去,不想卻看到了寒若冰霜的清如,頓時他整個人都愣住了,不用說,主子定然是看到了剛纔的一幕,自己這般給她丟臉,她定是生氣了。小祿子硬着頭皮拍袖伏地:“奴才給主子請安,主子吉祥!”
清如嗯了聲讓他起來,寒着臉一言不發。小祿子忐忑不安的站起來後,不自然地笑道:“主子您是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通知奴才一聲,也好讓奴才去迎接您!”
清如瞧了他幾眼後道:“帶本宮去你住的地方瞧瞧!”
小祿子不知她這麼說地用意,然主子有命他豈能拒絕,只得帶了清如來到了他住的地方,是一人一間的屋子。雖不大但窗明几淨,裡面地陳設倒也不錯,比他在延禧宮當一個普通太監時要好了許多,小祿子領着清如看後道:“主子您瞧,奴才在這裡過的可舒服,還有人侍候!”
“你還不準備跟本宮說實話嗎?”清如投在小祿子臉上地目光驟然犀利起來,綿意在一旁不停的暗示小祿子快些說實話。
小祿子強撐起的笑容終於維持不住了,他跪在清如面前哽咽地道:“主子,是奴才沒用。奴才給您丟臉了,自奴才來了以後,那位姚總管總是看奴才不順眼。逮到一點小事就指着奴才一頓臭罵,至於下面的人因爲姚總管的原因對奴才也是愛理不理地樣。主子。您費心把奴才調到這裡來當副總管,可是奴才沒那本事。給您丟了這麼大的臉,奴才該死!”不等清如說話,他先打起了自己嘴巴,他打的極是用力,不多一會臉就腫了起來。
“好了,不要打了!”清如雖心情不快,但非是生小祿子的氣,在制止了小祿子自責的行爲之後讓綿意去把他扶起來:“那個姚總管心胸狹窄,當日本宮曾經因事訓過他一陣,他一直記在心裡,你是本宮的人他自然不會給你好臉色看,本宮生氣非是因爲其他,而是氣你不應該欺騙本宮,說什麼在內務府很好,很照顧你!”
“奴才只是不想讓主子擔心而已!”小祿子起來後囁囁的說着。
清如忽而嘆了聲氣,神色亦柔和了下來:“本宮也知道你是忠心,既然那個姚總管不讓你往我宮裡送東西,那就不要送了,反正本宮那裡也缺這些,對了,他有沒有責打過你?”她眼瞅着小祿子身上倒不像有傷的樣子,但還是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那倒沒有,奴才好歹也頂着個副總管地身份,他總是有些顧忌的,所以平日裡最多也就是一些責罵罷了!”
清如點點頭道:“那就好,你便在這裡安心待着,目前這段時間忍着些,本宮那裡也不用去了,本宮知道你有心就行,至於那個姓姚的奴才……”雙眸微眯掩住眼中地冷光:“他敢欺負到本宮頭上來,就必然要付出代價!”
接着清如又叮囑了小祿子幾句後,方帶着綿意出了內務府,行步間已回到了延禧宮,正欲入正殿歇息之時,突然心中一動,對迎出來的湘遠道:“偏殿重建地怎麼樣了?”
湘遠顯是經常在看偏殿重建地進度,所以聽到清如的話後想也不想就道:“回娘娘地話,偏殿已經開始在搭樑子了,想必再有月餘就可以建好了,不過裡面細處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
清如點點頭,手中粉紅的帕子露出繡着蘭花的一角,她凝視了許久後道:“看看去!”說着她當先朝正修建的東偏殿方向走了去,湘遠和綿意相視了一眼,心中有些奇怪,主子對偏殿的修建從來都沒有詢問過,也沒有去看過,怎麼今天突然來了這個興致,雖不明白,但她們還是趕緊跟了上去。
待到了那裡,果然看到在監管太監的督視下,那些工人正賣力的將一根根木頭搭起來,而地上還堆着好些粗長的木頭。
監管太監看到清如過來,趕緊殷勤地過來打千道:“宛主子吉祥,奴才洪興給您請安了!”
清如隨手道:“罷了,本宮記得你是內務府的人吧?”
“回宛主子話,奴才正是內務府的,被派在這裡監工,這不剛運了一批木材來,奴才得在這裡盯着,省得這些工人們亂弄!”說完他眼睛溜了下道:“宛主子您怎麼過來,這地方髒的很,到處都是灰,萬一要是弄髒了您的衣服奴才可吃罪不起,您還是快些回去吧!”
“無妨,本宮就是隨便看看!”清如停在堆着木頭前看了好一會兒,而那個洪興看到她對木頭似有興趣後,面色有些不自然,不過清如也只是看了一會兒而已,很快就移開了目光:“這些木頭都是內務府採買的嗎?”
洪興跟在她後頭道:“回宛主子的話,不光這些木頭,這裡所有的東西都是由內務府負責採買的,一切都按照原先的材料來!”
“哦!”清如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看不出她問這些的用意所在:“是你們總管經的手?”
洪興似乎查覺到清如的問話有些不簡單,是以略帶些遲疑地道:“宛主子您這是……”
清如斜睨了他一眼,突而笑了起來:“沒什麼,本宮只是隨便問問,好了,你在這裡做事吧,本宮回去了!”
洪興聽了她的話暗自有些鬆氣,垂首道:“奴才恭送宛主子!”
清如再度看了施工的工人一眼後,怡然離去,回到了她的延禧宮正殿裡,子矜捧了早已準備好的桂花露端來:“小姐您出去這麼久累了吧,喝口桂花露吧!”
清如伸手接過剛喝了一口,這眉頭就皺了起來,子矜在旁小聲道:“小姐怎麼了,是不是不好喝?應該不會啊,以前都是這麼做的,您不是說挺好喝的嗎?”
清如搖搖頭道:“不是因爲這個,而是我突然想到一些事!”趁着殿中就幾個心腹的人在,她將剛纔在偏殿處所見以及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我剛纔仔細瞧過那些木材,其紋理質地乃至於大小,似乎都比原先偏殿裡用的差上許多,可那個洪興又說是按着以前的材料買的,這似乎不太合情理!”
“主子,會不會是他們搞錯了?買了不合適的來?”綿意第一個說話。
湘遠當即搖頭道:“不可能,如果內務府的總管連這點事都做不好,那他也不用做總管了,除非……”說到這裡她突然停住了話,將目光投向清如。
清如讚賞地看了她一眼道:“不錯,如果不是他老眼混花被人蒙了過去,那也只有你說的這個除非才能解釋了,真是好一個姚總管,看不出他還有這膽子!”子矜和綿意麪面相覷,想不明白她們在打什麼啞,什麼除非,什麼膽子,越是越聽越糊塗了,直到湘遠在二人耳邊輕輕地說了幾句後,方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難怪要說那姚總管膽子夠大了。
“主子,那我們是不是現在就去告訴皇上?”綿意提議道,自他們跟着主子以來,特別是在主子不得聖寵的前期,那個姚總管總是苛扣用度,到後來因爲主子得寵了,他不敢再苛扣而且還殷勤起來了,但只要皇上對自家主子稍微有些不喜歡,那個姚總管就馬上換了個臉,他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只因他是內務府總管,奈何不了而已,現在有了這麼一個好機會,哪還能放過。
清如撫着指上的護甲沉吟道:“現在咱們沒有什麼實質的證據,告訴皇上爲時太早,還是等蒐集了證據以後再說,而且……”清如扶着桌沿站起來,護甲的光滑在發上撫過:“而且我還要藉着這個機會讓小祿子成爲內務府的總管!”她的聲音宣告着她的決心,敢欺負到她頭上來的人,都必須付出應有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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