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這宮裡,福臨帶三阿哥出宮前往太華山狩獵的事宮中人盡皆知,但身爲宛妃的清如亦隨行前往之事,知道的人卻只有皇后一人,其他人都被瞞在了鼓裡,之所以不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妒嫉與猜想,原想着這統共也不過三天的時間而已,只說是有病需要休養便是了,難道還有人會硬闖探個究竟不成,然不想其中卻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岔子
延禧宮的下人們還是與以前一樣做着自己該做的事,並不因主子的不在而有所怠慢,另外在小福子還有湘遠的嚴令叮囑下,所有人對主子不在的事都守口如瓶,不敢泄露半分。
然就在這最後一日裡,廷禧宮卻來了一位客人,月凌,她想着數日未見過清如,即使在皇后那裡請安也不見其去,心中甚爲想念,便過來看看,然她這一來卻讓廷禧宮上下都提了心,最後湘遠強自鎮定着心神迎上來向月凌請安:“奴婢見過洛嬪娘娘,娘娘吉祥!”
不論是得寵之前,還是得寵之後月凌一直都是那副柔弱婉約的模樣,從未有仗勢欺人過,更沒與人與過爭執,也許她的本性就是這樣吧,柔弱如倚樹而綻的花
她笑着讓湘遠起身,然後輕言道:“你們家娘娘呢,怎麼一直不見她,我過來瞧瞧她!”
湘遠微低的目光一縮,繼續着那平緩的語氣:“回娘娘的話,我家主子身子偶感不適,是以這幾日都在宮中歇着,未曾出門。”
“不適?”月凌聽聞這話心中一驚,急急問道:“是得了什麼病嗎?怎麼一下子就不舒服了。有沒有宣太醫瞧過?”
湘遠欠身道:“娘娘不用過於擔心,秦太醫已經來瞧過了,不是什麼大病。只是因勞累引起得而已,歇息幾天就好了。”
“真的嗎?”月凌在得了湘遠的回答後還是有些不放心。憂色道:“我還是進去看看如姐姐吧,不然這心怎麼也放不下。”說着她徑直繞過湘遠往殿門走去,守在殿門處地小福子和子矜見狀暗自着急,洛嬪要是一進去看不到自家主子的人,一定會追問。那湘遠剛纔說的一切就都穿幫了。
他們有心不想讓月凌進去,可他們是奴才,月凌是主子,豈有做奴才地攔主子的道理,所以只能急在心裡,面上不敢有所表露,眼見着月凌離殿門越來越近,三人不停地交換着眼色,可饒是湘遠心密。這一時半會兒也不知該如何阻止地好,可是時間不等人,月凌已經到了殿門口。手扶在門上,只待她一用力便可推開那門。事情已經不能再拖。否則便會前功盡棄,小福子顧不得多想。閃身擋在月凌與殿門中間:“娘娘您不能進去!”
這下輪到月凌吃驚了,她訝然縮回手,好生打量了小福子一番後方道:“這是爲何?我不能進去?難道是你家主子不想見我?”說到這裡她腦中突然閃過一抹靈光,略緊了神色道:“還是說你家主子根本就不在裡面,是你們故意誆我的?”
話已出口再也收不回,而且也不能收回,小福子只得硬着頭皮迎上月凌懷疑的目光:“回洛嬪娘娘的話,奴才等人絕對不敢欺瞞於您,主子確實是身子不適在裡面,不過秦太醫臨行前說了,要讓主子好好靜養,不能被人打攪了,何況現在主子剛吃完藥睡了,娘娘您還是不要進去了!”
小福子的藉口找地並不高明,只是一味的以秦觀來當擋箭牌,可是月凌敏慧至廝,豈會相信他這麼一個小把戲,她並未馬上說話,而是將目光從小福子臉上一直轉到子矜還有湘遠的臉上,似乎想從他們那裡瞧出什麼來似的,環視一週後她將目光定在了掩住的殿門裡,彷彿想穿透阻擋看清楚裡面的情景。
“你們放心,我不會吵到你們家主子的,只看一眼就走!”月凌沒有放棄,彷彿是下定了決心要進去一探究竟,在她說話的時候,殿內傳來了一陣輕微的動靜,好象是有人撞到了什麼東西。
月凌既已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湘遠等人也再無阻擋地理由,而且剛纔湘遠在聽到殿內的動靜時,神色稍有鬆馳,前行幾步,走到月凌跟前:“既是娘娘要看,奴婢等人自無阻擋之理,不過主子剛剛纔睡着,還請娘娘不要驚擾了她!”說完不待月凌回答,也不看小福子和子矜焦急的模樣,擡手推開了殿門,引月凌進去。
此時殿內沒有點燈,外面又是天色陰沉,所以殿內地光線很差,只能看清前面幾步的東西,再遠一些便模糊了。
月凌隨在湘遠身後且行且看,終於來到了清如地牀前,果不其然,看到一個人影躺在牀塌上,絲錦將她地全身牢牢蓋住,只露出一個頭來,而且是背對着朝向他們,滿頭秀髮披散在牀上。
在隔幾步遠的時候,湘遠悄聲阻止月凌再走近:“娘娘,在這裡看看就好,主子剛睡着,她睡眠又極淺,萬一驚醒了她可就不好了!”
月凌本欲過去看個清楚,但見湘遠這般說,只得放棄了想法,站着看了一會兒後便退了出去,湘遠跟在她後面微吐了口氣。
待得月凌走地不見人影后,小福子和子矜才一併來到湘遠面前道:“姑姑,這是怎麼一回事,主子不是不在宮裡嗎,怎麼又回來了?”
湘遠淡淡一笑道:“主子自然是沒有回來,洛嬪看到的也並不是主子!”
不是主子?小福子和子矜齊齊對望了一眼,對湘遠的話感覺莫名其妙,不是主子那又會是誰,難道洛嬪還會認錯了人不成?不待他們發問,湘遠便道:“想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你們進去瞧瞧不就清楚了!”
被她這麼一說,小福子二人才醒悟過來,可不是嗎,自己進去看看就知道了,他和子矜一人一邊推開了門便往裡闖,反正主子不在,也不怕會驚擾了哪個,湘遠也跟着走了進去。
小福子等人看到的是與月凌一樣的情景,那人依然躺在牀上背對着人,這是主子的牀,她不在的時候這張牀一直是空着的,現在怎麼會有人躺在上面,看到他們的不解,湘遠臉上浮起帶着一絲神秘的笑意,她衝牀上的人道:“洛嬪已經走了,你可以起來了!”
聽到她的話,牀上的人影一骨腦兒便坐了起來,轉過臉來道:“真的走了?”左右一瞧確實不見洛嬪的人後她才鬆了口氣,頗有些後怕的拍着胸口道:“可算是蒙過去了,我剛纔真怕她不肯罷休,非要走上來看看,那我們的把戲可就穿幫了,還好還好,姑姑,你以後可別再讓我做這種事了,剛纔差點沒把我的心嚇裂了!”原來這個人影是綿意,是她躺在牀上裝清如。
子矜和小福子在一陣發呆後醒過神來,聽了綿意的話,不用說肯定是湘遠提前讓綿意裝成主子的樣子躺在牀上,藉此來蒙過洛嬪,只是湘遠一直和他們在一起,沒有離開過,又是怎麼通知綿意的呢?
此刻綿意已經從牀上站了起來,這纔看到她竟連鞋子也未脫,不過也確實不能脫,宮女穿的是平底繡鞋,而主子穿的是花盆底鞋,剛纔綿意若是將鞋脫了下來放在牀下,那麼明眼人只要看到就會發現問題所在,不過饒是如此還是有所破綻在的,那就是牀下沒有鞋,試想一個人躺在牀上,這牀下又怎麼會沒有鞋呢,剛纔湘遠也發現了這個問題,深怕月凌看到,所幸這殿內光線不明,月凌又心有所想,所以纔沒注意到。
聽了子矜二人的疑惑,綿意代湘遠答道:“其實早在主子隨皇上離宮的時候,姑姑就已經想了這個辦法,爲的就是防止出現今日之事,她叮囑我平時多待在殿內,要是聽到外面有人要進來探視主子,就立刻假裝主子躺在牀上,以混他們的視線,爲怕過多人知道後容易露出馬腳,所以沒有告訴你們兩個。”
聽到她的回答,二人才算是明白過來,想必剛纔殿內傳出的聲響就是綿意故意發出的,爲的就是告訴湘遠她已經準備好了,小福子樂呵地道:“姑姑,真虧你還有這一手準備,否則還真不容易應付洛嬪呢,以後再有人來也不怕了,就讓綿意假扮主子躺在牀上好了,哪個能認得出來!”
綿意聽到小福子的話,氣得直敲他腦殼,只這一回就將她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要是再來一次還不知道要怎樣呢,這個小福子,真是的!
湘遠卻沒小福子那麼樂觀,頗爲憂心地道:“還好這一次來得是洛嬪,她與主子關係較好,只看一眼就走,也沒怎麼爲難我們做奴才的,要是換了一個娘娘,只怕就不會這麼容易過關了,說不定他們會要親眼看到才肯罷休,幸好算算日子主子就快回來了,咱們這提心吊膽的日子也差不多可以結束了。”
想到這裡,在場的幾人都是鬆了一口氣,可不是嗎,主子回來就沒事了,他們也不用在人前人後騙着說話了,希望在這剩餘的時間裡,不要再有人來,否則他們還得再緊張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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