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簇擁着太后來到了春秋池,那裡的池邊已是放滿了許多寫着壽字的紙船,而子矜與湘遠還在旁邊折着,看到太后與皇上過來,趕緊放下手裡的事,跪地請安。
衆妃當中稍微有點眼力的都看得出那些壽字寫的既有女子的娟秀又有男子的蒼勁,可見宛妃在這些字上定是下過不少苦功。
這裡的壽字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如此之多的字很多人寫到後來都會有手軟之象,字亦會變得軟弱無力,可是縱觀這裡的每一個字,都是一如開始那般,太后欣然望着這些壽船“如兒,這便是你用來爲哀家祈福的?”
見清如點頭,太后頷首彎下了身,從地上拿起一隻壽船率先放入了春秋池中,福臨與皇后緊隨其後,其餘衆人見太后與皇上皇后都放了,他們也紛紛拿起一隻壽船放入了池中,貞妃只稍稍猶豫了一會兒便拉着月凌一併放起了壽船。
在衆人接連的放船中,池邊的船很快便少了,最後僅有一隻,子矜捧了與太后,由她來放最後一隻,太后也不推辭,彎腰將這隻船推入了池中,讓它隨着流水飄在池中,此時此刻,春秋池中停滿了無數的紙船,隨水飄搖而轉,充滿了說不出的靜美,當衆人都以爲這放船之事就此結束時,真正的驚喜現在纔要開始。
水的波動彷彿被什麼東西給打破了一般,逐漸變得劇烈起來,所有人包括太后在內都集中了精神看那水面,想看清楚是什麼東西讓水如此晃動,波紋一圈接一圈的襲來。很快他們便看清了,是鯉魚,是無數的鯉魚。它們從四面八方向太后站的那個地方圍攏,一條接一條的游過來。池邊地人能夠很清晰的看到它們的身影,很多很多地鯉魚,全部都圍攏在太后的身前,這些魚兒不止將頭露出水面,不停地衝太后點着頭。更有甚者甚至躍出了水面,優美流的魚身帶起晶瑩的水珠,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如串連在一起的珍珠。
這樣的罕景讓剛剛纔被白鴿齊飛狠狠震驚了一把地衆人再一次目瞪口呆,冬天鯉魚雖然說不是沒有,可是這麼多的魚,還一齊圍過來,簡直就跟像通人性一般,莫說是別人。.?,,這次的情景比白鴿那次還要讓她震驚。
“這是怎麼一回事?”孝莊無法置信的問着清如,白鴿與鯉魚都是活物。不若死物那般你想讓它怎樣就可怎樣,活物有着自己的思維與本能。若說先前的白鴿還可以訓練的話。那鯉魚就真不知道應該如何訓練才能達到現在這樣。
清如笑看了一眼還在不停圍聚過來的鯉魚道“太后您難道沒看出來嗎?這一切都是因爲您如天一般地鴻福,先前是白鴿。臣妾只是替太后您祈福便能引來如此多的白鴿,現在是這些鯉魚,它們肯定是感受到太后您的福祉所以才自發遊了過來,也是託了太后地福,才讓臣妾等人見到了這個畢生難見的奇景。”
說到這兒,她再度叩拜下去,脆聲如珠地道“白鴿齊翔,千鯉朝佛,這一切不僅預示了太后您那無人可及地福壽兩全,更預示了我大清國運昌隆,江山永固,只有盛世天下,纔會有如此祥瑞降下!”“好!說得好!”太后尚未說話,卻是福臨先說了起來“宛妃說得極對,咱大清在這片土地上定會繁榮昌盛,千里江山盡在愛新覺羅氏地手中!”
“好!好!”太后聽得不停點頭,親自扶起了尚跪在地的清如,拉着清如地手感嘆道“這個萬壽節,是哀家自有生辰以來過得最爲驚喜與高興的一個,雖說是天降祥瑞於哀家,但也要有人心誠意誠才行,如兒啊,哀家真不知該如何謝你纔好。”
“能爲太后做事,是如兒的榮幸,豈敢言謝。”清如笑着推辭道。
看到清如被太后和皇上如此看重與誇賞,其餘的妃子面色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好看,連月凌也不例外,僅有幾個是真心爲清如高興,倒是貞妃已經從先前的難掩的暗怒轉變到了現在的笑吟吟,在聽到清如的話後,她走上去道“宛妃實在太客氣了,今日這兩次祥瑞降下確該有宛妃的一份功勞,理應有賞,太后皇上您說呢?”在說到“功勞”二字的時候,貞妃暗中加重了語氣,別人只當她是爲了突出清如的功績,只有清如知道她是爲了什麼,不過清如並不擔心,只安然的站着。
“貞妃此話有理。”不止福臨贊同了貞妃的話,連太后也少見的贊成了此言對福臨道“是啊皇上,貞妃這一次可說的沒錯,你準備賞如兒什麼呢?”
福臨沉吟了一下,又頗有深意地瞧了清如一眼“皇額娘,不如就將翡翠十八子手串賞了宛妃罷?”
別人或許不明白這手串的珍貴,孝莊卻是一清二楚,那是福臨三歲生日時,他皇阿瑪,也就是先皇所賞,自賞下之日起,就一直帶在他的手腕上沒有摘下過,這個手串,連當時已逝的董鄂氏盛寵時都沒有賞給她過,在微微的吃驚後她對福臨道“皇上,你真要把手串賞給宛妃?”
諸人包括清如在內聽到太后如此鄭重的問皇上,都覺有些奇怪,不過是一串手串罷了,用得着如此緊張吧,哪想福臨亦是同樣嚴肅地道“朕金口已開,自然是賞了,難道皇額娘您覺得不好嗎?”
“那倒不是,哀家只是有些吃驚罷了,既然皇上已經決定了,那自然是可以。”說到這裡她將目光轉向了清如“宛妃,快跪下謝皇上。”
“臣妾謝皇上賞賜。”雖然還沒見了手串,也不明白這手串有何珍貴的,但清如還是乖巧的順着太后的話跪下謝恩了。貞妃見狀靠近福臨道“皇上,這手串在哪裡,不如臣妾派人將它取來給宛妃?”很多時候,從所收藏的地方就能看出其到底有多珍貴。
福臨擡手道“不必派人去取,就在朕這裡。”貞妃聞言一驚,原來是福臨的貼身之物,難怪剛纔太后與皇上都如此慎重。
手串?翡翠?貞妃突然想到了什麼,她在福臨身上似乎見過這樣東西,而且從不離身,連睡覺也帶着,難道……
彷彿是爲了印證貞妃的想法,福臨挽起了左手的袖子,露出裡面一串通體翠綠的手串,整個手串用十八顆翠珠穿成,中有碧璽結珠兩顆,下結珠與碧璽佛頭相連,其下穿以珍珠、金鈴杵、結牌。結牌爲金點翠地六瓣式,中心嵌東珠一顆,圍以紅寶石兩顆及鑽石四顆,結牌下連碧璽墜角兩顆。
若說先前光聽名字的時候衆妃還不知道的話,那麼現在一見之下立時就再明白不過了,這串手串從不見福臨摘下來過,其珍貴性可想而知,現在他卻要將這手串賞給清如,這一個認識頓時讓所有的人都紅了眼,然在太后與皇上面前她們就是有氣也不發,只能悶在肚子裡。
福臨自手腕上緩緩褪下手串,然後放在清如高舉過頭的手心裡,潔白的手映着碧綠的翠珠,輝映四周,清如也明白這串手串的珍貴性,她合在手中道“臣妾謝皇上恩賞,臣妾定會好好保存手串。”
福臨微一點頭讓清如站起來,清如依言起身後又揚了笑臉對貞妃道“貞妃姐姐,真是謝謝你了,剛纔要不是你,皇上也不將這串手串賞給妹妹我。”說着她將手串帶在了左手上,那裡已經有一個鐲子了,是以前初入宮時太后賞的,現在又加了一串翡翠十八子手串,卻不再是太后賞的,而是皇上賞的,其珍貴性更甚於玉鐲,福臨整帶了二十年,而且連當初的董鄂氏都沒有得到,她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
貞妃面色微白的輕喘着,手撫上胸口,好似很難受般,好一會兒才道“這都是妹妹你應得的,姐姐不敢居功。”話是出來了,這笑卻是無論如何也自然不了,旁邊月凌瞧她如此難受,上前扶了她輕聲道“娘娘,要緊嗎?”
待見貞妃搖手並逐漸平了氣息後才放心,望向清如的眼裡充滿了敵意,這樣的月凌讓清如心如刀割,她有千言萬語卻不能說出口只能在心中暗道凌兒,終有一天你會明白姐姐的苦衷,只是不知道你我是否能等到那一刻。
無數洶涌與陰暗暫時都隱藏在平靜下,直到其最終爆發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