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晝聽話地點點頭,與弘曆一道端了酒杯過去,而剛纔他們說話的時候,弘時已經向胤禛、那拉氏還有凌若一一敬過酒,說了許多溢美之詞,令胤禛頗爲開懷,那張冷峻的臉上掛着難得的笑容,不時看向坐在旁邊的凌若。
弘曆二人一道敬酒,齊聲道:“兒臣恭祝皇阿瑪、皇額娘福壽永享,恭祝額娘(熹貴妃娘娘)玉體安康。”
“好!好!好!”胤禛連說了三個字,端起酒杯待要飲,卻被那拉氏攔住道:“皇上您已經喝許多了,太醫叮囑過,您不能飲太多酒,這杯還是讓臣妾代勞吧。”
“不礙事,朕今日高興,多喝一些不打緊,再說皇后你也喝了不少了,再代朕喝,只怕你第一個醉了。”這般說着,胤禛已是不顧那拉氏的勸阻將杯中酒喝盡。
凌若在喝到一半時,忽聽得奶孃抱着的嘉柔哭了起來,連忙抱過來哄,卻是哭個不停,那拉氏在一旁道:“小公主會不會是餓了?”
奶孃聞言連忙道:“回皇后娘娘的話,抱來之前,奴婢已經餵過奶了,應該不會餓纔對。”
“這可就奇怪了,無端端地怎麼會哭起來。”那拉氏說話的時候,嘉柔哭得比剛纔更大聲,緊閉的眼角有小小的淚珠落下,甚是傷心。
胤禛與凌若輪流抱着,都不能令她止住哭聲,正自束手無策之時,奶孃小聲道:“娘娘,奴婢記得以前在果郡王府時,只要果郡王一抱,小公主就不哭了,要不讓果郡王抱一會兒。”
凌若想想也是,嘉柔自出生後就與允禮異常投緣,只要他抱着,哪怕餓了也不哭,最多隻是哼哼兩聲。
不等凌若說話,胤禛已是聽得奶孃的話道:“既是如此,就讓老十七抱着看看。”
奶孃依言將孩子抱到允禮與勤太妃那一桌,說來也怪,允禮一抱上手,嘉柔立時就不哭了,甚至還咧着沒牙的小嘴朝他發笑。
衆人看到之後,皆是嘖嘖稱奇,坐在角落裡的一個女子則一臉鄙夷地道:“什麼小公主,看這樣子,說不定是熹貴妃與果郡王私生的野種,要不然怎麼果郡王一抱就不哭了。”
坐在她旁邊的女子連忙道:“姐姐,這話可萬萬說不得,讓人聽到了不得了。”
“我們坐得這麼遠,哪裡能有人聽到。”這般說着,女子猶不解恨地道:“要我說,猜得定然不錯,那孩子十有八九來路不正。”
剛纔勸阻的女子聽得直搖頭,再次道:“姐姐,熹貴妃離宮不過五月,之前一直待在宮中,孩子怎會來路不正,你還是莫要再胡說了。”不知是否因爲激動之故,她忘了控制聲音,使得這句話清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原本頗爲熱門的乾清宮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女子身上。
那女子自己也回過神來,慌忙離席跪下道,慌聲道:“臣妾妄言,驚擾了皇上,請皇上恕罪。”
胤禛盯着她在燈火下微微顫動的珠花,“端容,你剛纔在與何人說話?”
被稱過端容的女子正是當初與劉氏一批入宮的秀女富察氏,不過她卻沒有劉氏的運氣,至今仍是一個常在,只見她戰戰兢兢地道:“回皇上的話,臣妾與任何人說話,是臣妾自己隨口胡說。”
胤禛目光一轉,落在與她同坐一桌的女子身上,漠然道:“碧秀,是你說的嗎?”
被稱做碧秀的馬佳氏趕緊起身,撐着打顫的雙腿來到富察氏身邊,在惱恨地盯了一眼低頭不語的富察氏後,跪下顫聲道:“臣妾……臣妾沒有。”
胤禛不置地道:“若不是你,那端容剛纔是在勸誰?”
馬佳氏哭喪着臉,不住搖頭道:“臣妾真的什麼都沒說,是……是……容常在自己自言自語,不知在說些什麼。”
她嫉妒凌若可以被封爲貴妃,嫉妒凌若的女兒一出生就被封爲固倫公主,所以纔會說出剛纔那番尖酸刻薄的話來。但她心裡很明白,凌若所站的高度,遠非她一個小小的答應所能觸及,她可以嫉妒可以不滿,但所有的嫉妒與不滿都只能在私底下發泄,一旦被擺到檯面上,她必定會很慘。
劉氏拭一拭脣角的酒漬道:“碧答應這話可是奇怪了,本宮剛纔聽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容常在是在勸一個人不要胡言亂語,議論孩子出身不正,在這乾清宮中,除了本宮的弘瞻之外,便只有昭慶公主一個孩子,不知碧答應你是說弘瞻還是昭慶公主呢?”
馬佳氏被她說得擡不起頭來,她哪個也不敢往身上扛啊,可她不說話並不代表事情就能這麼過去,一個個目光均落在她身上,令她不堪重負。
良久,馬佳氏終是受不住那份壓力,帶着一絲哭腔道:“臣妾胡言亂語,請皇上、熹貴妃恕罪,臣妾以後再也不敢了。”
一旁的富察氏看到她這個樣子,面有不忍道:“皇上,碧姐姐剛纔只是一時說錯話,並非有心,還望皇上與熹貴妃恕罪。”
胤禛沒有理會她,只是一味盯着馬佳氏道:“照你的話說,昭慶公主該是誰的孩子?”
馬佳氏哪裡敢順着他這話說下去,連忙道:“臣妾胡言,請皇上不要當真!”
凌若沒有說話,只是臉色陰沉地盯着馬佳氏,倒是那拉氏道:“碧答應,你入宮也快三年了,怎得說話還如此不分輕重。熹貴妃誤飲毒酒時,已有三個月的身孕,這是皇上與本宮都知道的事,昭慶公主自是皇上血脈無疑,再說熹貴妃統共出宮不過五月,若非事先有孕,如何生得出孩子來。”
馬佳氏已是快哭了起來,迭聲道:“臣妾知錯了,求皇上與娘娘開恩。”
劉氏撇了撇嘴道:“想來碧答應也是看到昭慶公主與果郡王投緣,纔會衝口說出這些話來,只是說話之前卻是沒有仔細想過。”
“皇上……”富察氏待要再勸,胤禛已是擡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同時轉眸看向一言不發的凌若道:“貴妃,你認爲該如何處置爲好?”
凌若轉眸與他相對,“皇上讓臣妾處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