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月撫着杯盞,輕聲道:“愉妃心思縝密,又攻於心計,想要對付她不是一朝一夕可成之事,耐心一些吧。”
黃氏也沒什麼好法子,只能點頭答應,隨即搖頭道:“如今最可憐的就是三阿哥,生母與養母都弄成這樣,他心裡一定很難受。”
“人人皆有自己的命,三阿哥命中該受這樣的痛苦,咱們也無能爲力。”說及此,瑕月喚過齊寬道:“去阿哥所看着三阿哥,不要讓愉妃的人接觸他。”
在齊寬依言下去之時,黃氏道:“娘娘擔心愉妃會趁機顛倒黑白,從而利用三阿哥,就像當年對大阿哥那樣。”
瑕月脣角微勾,冷聲道:“同樣的把戲,本宮不會讓她有機會使第二次。”
在紛飛四散的大雪下,永璋茫然望着前來傳旨的四喜,永瑢正在他身邊吃着桂花糕,代表着金氏曾經尊榮的兩份冊封聖旨已經被拿走;養心殿的事還未曾傳遍六宮,不知內情的宮人一個個惶恐不安,不知到底出了什麼事。
“喜公公,到底出什麼事了,爲什麼好端端的我與六弟要去阿哥所,額娘呢,她在哪裡?我要見她。”
四喜同情地看着永璋道:“三阿哥,金氏已經被皇上廢入冷宮,你見不到她了。”
“廢入冷宮?”永璋難以置信地道:“好端端的爲什麼要將額娘廢入冷宮?”見四喜不說話,他上前一把抓住四喜的袖子,急切地道:“喜公公,你告訴我,到底出什麼事了?”
四喜心知就算自己不說,永璋早晚也會知道,所以並未隱瞞,待得將事情大致講述了一遍後,道:“三阿哥,您別太難過,有些事……”
“不會的!”永璋大聲打斷他的話,“額娘不會做那樣的事,她不會,是你……是你騙我!”
“奴才怎敢騙您,此事千真萬確,皇上擔心您二位沒人照顧,所以命奴才送您與六阿哥去阿哥所。”
“我不相信!”永璋用力揮手道:“額娘不會害……害她的,額娘不是那樣的人,我……我要去見皇阿瑪!”
“三阿哥……”四喜剛說了幾個字,便被永璋聲色俱厲地打斷,“我現在不想聽你說話,只想去見皇阿瑪,是不是連這也不行?!”
原本在吃桂花糕的永瑢看到她這個樣子,嚇得哭了起來,永璋聽到哭聲,連忙蹲下身道:“六弟,你怎麼哭了,乖,莫哭了,三哥在這裡呢。”
永瑢哭哭啼啼地道:“三哥好凶啊,嗚……”
永璋抹了抹眼,澀聲道:“對不起,三哥不是對你兇,是……是有些事情罷了,你好生待在這裡,三哥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
“不要,我要和三哥一起。”永瑢雖然被永璋剛纔的兇意給嚇哭,但他與永璋感情很好,一聽說他要離開,趕緊拉着永璋的衣裳不肯放。
永璋也不忍心將他強行留在此處,逐道:“那好吧,咱們一會兒去見皇阿瑪,你昨日不是還說想皇阿瑪了嗎?”
聽得這話,永瑢開心的拍手道:“好啊,可以去見皇阿瑪了!”
永璋勉強一笑,牽着他的手便要離去,豈料剛走了幾步,便被四喜給擋住了去路,他沉下臉道:“再說一遍,我要見皇阿瑪;你若再擋着路,休怪我不客氣。”
四喜輕嘆了口氣道:“奴才不敢,奴才是見外頭風雪甚大,所以想陪三阿哥與六阿哥一起過去。”說罷,他撐開了宮人遞來的傘,躬身道:“三阿哥請!”
見他這麼說,永璋不再拒絕,牽着永瑢與四喜他們一起去往養心殿,弘曆知曉他們二人過來,親自迎出來,面對永璋置疑的目光,他沒有多說什麼,只道:“外面冷,進來再說。”
“兒臣給皇阿瑪請安。”在宮人關起殿門後,永瑢奶聲奶氣地依着金氏以前教他的,朝弘曆行禮。
“乖!”弘曆蹲下身握着永瑢冰冷的小手道:“外面很冷是不是?”
“嗯,在下雪呢,三哥說等雪大了,可以去堆雪人。”永瑢開心的說着,他尚不知憂愁爲何物,更不知以後再也見不到自己的額娘。
弘曆點點頭,溫言道:“到時候皇阿瑪陪你一起堆好不好?”
“好啊!”永瑢笑得彎了眉眼,弘曆撫着他的腦袋,眸中掠過憐惜之色,“皇阿瑪現在有些事,你先跟四喜下去玩一會兒好不好?”
永瑢乖巧地點點頭,待得四喜將他帶下去後,弘曆臉色微沉,道:“爲何不聽朕的話去阿哥所?”
永璋聞言連忙道:“皇阿瑪,喜公公與兒臣說的事情,是不是真的,額娘她……她真的派人在害……蘇氏?”
弘曆冷聲道:“不錯,金氏心腸歹毒,因你惦念蘇氏,所以想要蘇氏的性命,你往後不要再喚她額娘了,以她那樣的德行,不配這兩個字。”
永璋喃喃道:“事情……真的是因兒臣而起,兒臣……”
弘曆知道他在想什麼,扶着他的肩膀道:“你不必責怪自己,蘇氏是你生母,你惦念她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是金氏自己想歪了。”
永璋茫然地點頭,隨即道:“皇阿瑪,額娘……她不管怎麼說,都對兒臣有養育之恩,既然蘇氏沒事,兒臣能否懇求您,恕了她這一回?”雖然弘曆說不必再喚金氏爲額娘,但他在猶豫了一會兒後,還是堅持以此相稱。
“不行。”弘曆冷聲道:“金氏犯錯在先,之後又逼迫蘇氏替她掩蓋罪行,這樣的人,怎可饒恕。”
“可是……”不等永璋說下去,弘曆已是道:“好了,這件事你不要管了,帶着永瑢去阿哥所吧,若有什麼缺的,或是不習慣,只管來告訴朕,朕會讓四喜替你們安排。”
“兒臣不想去阿哥所,只想待在永和宮中,想來永瑢也是一樣。”說到此處,他跪下道:“皇阿瑪,兒臣求您饒過額娘好不好?她……她去了冷宮會很可憐的。”
見永璋不肯聽自己的話,弘曆聲音微冷,“就算再可憐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不等永璋再說,他又道:“你不要再提這件事,更不必再求朕,因爲朕絕不會饒了她,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