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瑕月怒氣衝衝的背影,李四有些傻眼地道:“主子,這可怎麼辦?”
胡氏撫着隱隱作痛的額頭,無力地道:“本宮也不知道,今日……”她苦笑道:“可真是鬧大了,也不知這個殘局要如何收拾。”
黃氏一言不發地回了重華宮,假意在院中做事的劉奇看到她進來,整個人哆嗦了一下,生生忍着逃離的衝動與其他宮人一起向黃氏行禮。
黃氏快步越過他們回了內殿,除了錦屏之外,餘下幾人皆未曾跟進去,這正合劉奇的意,他走到小孟子面前,故作不經意地道:“主子這是怎麼了,爲何去了一趟長春宮回來,臉色這麼難看?”
小孟子撇了嘴道:“若換了是我,只怕還要難看。”
劉奇總以爲這一去,小孟子替自己送銀給小元子的事情會被曝光,但這會兒看起來,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好奇地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小孟子一邊做事一邊道:“你是不知道,皇貴妃竟然一直派人監視着咱們這裡,傳我們幾個過去,就是因爲我們昨夜裡曾出過宮,懷疑我們向令嬪娘娘通風報信,壞了他們的事,至於到底是什麼事,我就不知道了。”
劉奇心中一跳,道:“竟然有這樣的事,那皇貴妃有沒有逼問你們?”
“怎麼沒有,她還要將我拉下去打呢!”小孟子的話令劉奇駭然變色,結巴道:“你……你告訴替我還……還銀子的事了?”
小孟子笑道:“我怎麼會說實話,讓主子知道咱們去賭錢還了得,當然是隨便找個話敷衍;皇貴妃就是因爲不相信我說的話,纔要將我拉下去杖責,幸好有主子在,否則這屁股非得開花不可。”說着,他眉飛色舞的將發生在長春宮的事複述了一遍,臨了道:“跟了主子幾年,我還是頭一回看到她如此強硬,連皇貴妃也拿主子無可奈何。”
劉奇疑惑地道:“主子不是一向與皇貴妃親近嗎,怎麼這次會鬧得如此嚴重?”
小孟子冷哼一聲道:“誰叫皇貴妃先監視主子的,還不拿咱們的性命當性命,主子氣不過就與她爭執了起來,結果越鬧越大,不過也好,道不同不相爲謀,還是極早劃清界線的好,從此井水不犯河水。”
劉奇點頭道:“說的也是,否則主子也變得與皇貴妃那樣冷漠,咱們可就該受苦了。不過……這樣一來,皇貴妃怕是會對主子不利,皇貴妃可不是受氣的性子。”
小孟子遲疑地道:“應該不會吧,再說主子位列貴妃,皇貴妃就算真想動,也沒那麼容易。”
劉奇點點頭,神色複雜的說了一句,“希望主子一切安好。”
再說瑕月那邊,回到延禧宮後依舊是怒意未消,甚至氣得出現嘔吐的情況,知春一邊替她撫着胸口一邊道:“奴婢知道主子氣儀貴妃,但您這樣子,只會傷了自己身子,還是消消氣吧。”
“本宮沒事。”瑕月順了順氣,寒聲道:“本宮只是恨儀貴妃,居然如此糊塗,連本宮也不相信;都說看得越多越明白,她卻是越活越回去,連何人對她好都分不清了。不錯,本宮是派人監視着重華宮,但那是爲了什麼,還不是爲了抓住勾結魏靜萱之人,她可倒好,居然爲了一個奴才,與本宮劃清界線,難道本宮與她那麼多年的情份,還不及一個好壞不明的奴才嗎?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相信儀貴妃只是一時糊塗,待她醒悟過來後,就會明白主子的苦心。”知春話音剛落,瑕月已是冷笑道:“只怕她是一頭栽進去,再也出不來了;也罷,就當本宮錯看了她,往後她是生是死,是好是壞都與本宮無關,哪怕她被魏靜萱所害,本宮也不會多說一句。”
知春嘆然道:“主子,您這又是何必呢,您與儀貴妃起爭執,只會趁了令嬪的心意,她可是一直都想離間您與儀貴妃呢。”
瑕月煩燥地道:“夠了,本宮不想再提這個人,你們都下去吧。”
“是。”在無奈地退出正殿後,知春瞪了齊寬一眼道:“你是怎麼一回事,平日裡能說會道,這要緊關頭卻是一句也不說,好歹幫着一道勸勸主子。”
齊寬攤了攤手道:“不是我不勸,而是這個時候,任咱們說什麼,主子都聽不進去,還是等她氣消一些後再說吧,不過……說句實話,儀貴妃這次着實有些過了,想要主子原諒她,怕是難得很。”
知春嘆了口氣道:“再難也得勸着,總不能任她們這樣互不理睬吧。”
對此,齊寬什麼也沒說,只是一味搖頭。
隨着太陽西下,猶如巨翼一般的夜幕緩緩落下,籠罩了紫禁城,這日,弘曆早早批閱完了奏摺,來延禧宮陪瑕月共進晚膳,然整個晚上,瑕月都眉目不展,連笑容也是強擠出來的,弘曆問其是何緣故,只說沒什麼事。
弘曆沒有多問,喚過四喜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話,後者點點頭,退出了延禧宮,過了一會兒,有宮人端上晚膳,面對着滿桌的珍饈美味,瑕月卻沒什麼胃口,只動了幾筷後便擱了下來。
看到她這個樣子,弘曆眸中掠過一絲憂色,在命宮人將晚膳撤下去後,道:“今夜月色甚好,陪朕一道出去走走可好?”
瑕月點點頭,披了一襲暗紫軟毛織錦披風與弘曆攜手來到庭院中,仰頭望去,發現天上一片漆黑,莫說是明月,連星子也不見一顆,瑕月訝然道:“皇上不是說月色頗好嗎,怎麼絲毫不見月光。”
“是啊,剛纔看的時候,月色還頗爲明亮,怎麼一出來就不見了。”這般說着,他又道:“朕明白了,定是因爲它看到你出來,覺着害怕,所以躲到了雲層中。”
瑕月詫異地道:“害怕?臣妾長得有這麼嚇人嗎?”
弘曆一本自經地道:“你長得自然不嚇人,相反,還明豔動人,有沉魚落雁之姿,只是這臉上的表情太沉重,猶如別人欠了你多少銀子似的,明月看到你,可不是得趕緊逃走嗎?就連朕,從剛纔起,也是心慌得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