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五月,六月;不知是那些人尋不到機會下手,還是已經放棄了,這幾個月,宮中平靜無波,瑕月腹中的孩子在這樣的平靜中一天天長大,待得六月末時,已經快有九個月了,胎動比之五六個月時少了一些,但力量卻大了許多,有時候讓人感覺像是要撐破肚子出來一樣。弘曆常說,這孩子還在孃胎時就那麼大的力氣,一定是個男孩。
這日,永璜下了課,將書冊交給長福,隨後道:“我讓你帶的東西呢?”
“大阿哥放心,奴才都帶來了。”長福一邊說着,一邊將帶來的捕網與籠子交給永璜。
永珹看到這些,好奇地道:“大哥,你要去做什麼啊?”
“去捕蝴蝶。”聽到永璜的回答,年紀尚幼的永珹一下子興奮了起來,拉着永璜道:“我也要去!大哥帶我一起去。”
永璜想了一會兒道:“好吧,不過你可不許搗亂,知道嗎?”
“一定不會。”永珹連忙答應,走了幾步,看到永璋站在一旁看着他們,喚道:“三哥,咱們一起去啊。”
永璋很是想去,但他與永璜一直不甚要好,平常也沒什麼話,所以一直不敢開口,這會兒聽到永珹喚自己,他看着永璜,怯怯地道:“大哥,我可以去嗎?”
因爲嘉妃之故,永璜一直都不喜歡永璋,平日少有言語,不過此刻看到他這個樣子,終是有些不忍,故意板着臉道:“御花園那麼大,你要去,我有什麼辦法,不過去那邊,一定要幫我多捉幾隻好看的蝴蝶來。”
永璋連連點頭,隨永璜來到御花園,如今不比春時,能夠看到成羣飛舞的蝴蝶,不過還是有幾隻在盛開的花朵上面翩然飛舞。
幾人費了半天的勁,終於抓到兩隻,永珹抹着汗喘氣道:“原來抓蝴蝶這麼累,我還以爲很好玩呢。”
永璋看着在籠子裡飛舞的蝴蝶,好奇地問道:“大哥,爲什麼你突然喜歡抓蝴蝶玩了?”
永璜把玩着手中的捕網道:“我可不喜歡,不過姨娘的孩子快出世了,我說過,若是妹妹的話,便抓很多漂亮的蝴蝶給她玩。”
永珹歪着腦袋道:“可他不是還沒出來嗎?爲什麼現在就要抓蝴蝶?”
永璋答道:“我知道,因爲再過一陣子就入秋了,到時候就沒有蝴蝶抓了。”
永璜盯着不遠處停在花瓣上的蝴蝶道:“不錯,所以趁着現在還有蝴蝶,多抓幾隻。”
永璋點點頭,隨即又疑惑地道:“可是……現在抓去,能養得活嗎?”
“我問過花匠,說是隻要溫度適宜,又有足夠的花讓這些蝴蝶採蜜,應該可以養一陣子,若實在不行也沒辦法。”
永璋應了一聲,繼而笑道:“既是這樣,那我幫大哥多抓幾個,就當是送給妹妹的見面禮。”這般說着,他拿了捕網輕手輕腳地往一隻剛剛落在花上的蝴蝶走去,永珹去搶捕網,嚷嚷道:“我也要抓,我也要送見面禮。”
被他這麼一嚷,蝴蝶受驚,當即振翅飛走,永璋埋怨道:“瞧瞧,都是你把蝴蝶嚇走了,哪裡能嚷這麼大聲。”
永珹嘟嚷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說罷,他看到另一處的蝴蝶,正要大叫,想起剛纔的事,趕緊壓低聲音道:“三哥,快看,那裡有蝴蝶。”
永璋貓着腰低聲道:“行了,跟着我過去,記着,千萬別嚷嚷。”
看到他們兩個的樣子,永璜好笑不已,這一日,他們一直在御花園裡抓到過午纔回去,籠子裡已經抓了六七隻蝴蝶,上下飛舞,好不漂亮。
在永璜準備離去時,永璋小聲道:“大哥,你明天還來抓嗎?”
永璜知道他的意思,道:“才這麼幾隻,當然還要來抓,你和永珹可不許躲懶。”
聽得這話,永璋高興地道:“一定不會的,明天我也帶一隻捕網來,這樣咱們就可以多抓一些了。”
永璜笑笑道:“好了,趕緊回去吧,我把這些帶到花房去。”
回到永和宮,金氏正打算命人去找永璋,愉妃也在,看到他進來,金氏頓時鬆了一口氣,輕斥道:“今日怎麼這麼晚纔回來,可是讓本宮好生擔心。”
永璋垂目道:“請額娘恕罪,兒臣抓蝴蝶一時抓的忘了時辰。”
金氏驚訝地道:“你怎麼想到去抓蝴蝶了。”
永璋當即將事情說了一遍,隨即道:“額娘,兒臣想明日再跟大哥四弟他們一起去御花園抓蝴蝶,可以嗎?”
“四阿哥,大阿哥他們一向……”康德祿剛說了半句,便被愉妃出言制止,“四阿哥與大阿哥他們乃是兄弟,一起玩耍自然可以,嘉妃你說是嗎?”
金氏疑惑地看了愉妃一眼,在瞧見她使來的眼色後,對永璋道:“只要你喜歡,儘管去就是了。”
永璋欣喜地道:“多謝額娘,額娘您真好。”
金氏笑道:“好了,趕緊去用膳吧,要是覺得涼了,就讓人拿到小廚房去熱熱。”
待得永璋下去後,金氏道:“愉妃,你剛纔的話是何意思,別忘了,大阿哥可是嫺貴妃的養子。”
愉妃撥動着耳下的瑪瑙墜子,漫然道:“這種事情,本宮怎麼會忘記呢。不過……咱們不是一直在尋對付嫺貴妃的機會嗎?或許,這就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金氏疑惑地道:“機會?這話從何說起?”
愉妃笑言道:“蝴蝶美嗎?”
金氏隨口道:“自然是美,可這與咱們要對付嫺貴妃有何關係,難道這蝴蝶還能要她的性命不成?”
愉妃輕撫着裙裳,似笑非笑地道:“越美麗的東西,往往越致命!”
永璋並不知道自己隨口所說的事情,已經變成了一個可怕的陰謀,他難得能夠與永璜他們一起玩耍,很是開心,接下來的幾天幫着捕了好多隻蝴蝶,令永璜很是高興,全部都送去了花房,那裡一年四季都有培育而出的花卉,足以保證那些蝴蝶不會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