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齊寬下去後,弘曆見瑕月時不時的咳嗽,關切地道:“有沒有讓太醫來看看?”
瑕月柔柔一笑,道:“臣妾沒事,等會兒喝碗薑茶就好了,皇上不必擔心。”
“你小心着些,再過幾日就是除夕家宴了,朕可不想你缺席。”聽得弘曆的話,瑕月抿脣笑道:“皇上放心,臣妾就算真病了,也不敢缺席。”說罷,她打量着永琮道:“一陣子沒見,七阿哥又長高了許多,看這樣子,以後怕是會長得比大阿哥還要高。”
弘曆撫着永琮的腦袋,道:“永璜呢,在書房裡嗎?”
瑕月點頭道:“是啊,皇上之前說他的字有形無質,這些天一直在書房裡埋頭苦練呢,也就用膳的時候出來一下,要不要臣妾喚他過來?”
“不用了,等晚膳的時候再喚他吧。”說及此,弘曆欣慰地道:“這個孩子雖然天賦不高,但勝在勤勉踏實又肯吃苦,待得他開牙建府之後,朕可以逐漸將一些差事交給他去辦。”
瑕月笑道:“大阿哥一直想爲皇上分憂,若是聽到皇上這句話,一定很高興。”停頓片刻,她有些遲疑地道:“皇上今日帶七阿哥來,皇后娘娘沒有說什麼嗎?”
弘曆笑笑道:“不礙事,皇后並非不明事理之人,你不必擔心。”
瑕月聞言不再說什麼,看到永琮摘完了花瓣有些無趣,又叫人取來玩具,並且在地上鋪了絨墊,由着他玩耍,令永琮很是高興。過了一會兒,齊寬拿着新做好的龍鬚糖進來,他嘴裡塞了一塊,手上還要拿着兩塊,也不管雙手拿得粘乎乎的。
弘曆替他拭着嘴角的糖漬,好笑地道:“你這孩子,好像餓了很久似的,慢點吃,又沒人和你搶。”
永琮嚥下嘴裡的糖,咧嘴笑道:“皇阿瑪,糖糖好吃!”
弘曆搖搖頭,道:“皇阿瑪知道,你啊,真是個饞貓,少吃些,待會兒還要用晚膳呢,知道嗎?”
永琮一邊點頭,一邊卻狼吞虎嚥地吃着龍鬚糖,看得弘曆又好氣又好笑,不過這也不能怪永琮,他天天都念着龍鬚糖,偏偏弘曆好一陣子都沒帶他來延禧宮。
到了晚膳時分,永璜方纔知道弘曆與永琮來了,連忙過來行禮,隨後一起去偏殿用膳,永琮吃了太多的糖,小肚子吃得圓滾滾的,哪裡還吃得下飯,一直纏着永璜陪他玩耍,永璜無奈,匆匆吃了幾口,便在一旁陪着他玩;永璜本是想帶永琮出去的,但瑕月說外頭天涼,一進一出,冷熱交加之下容易生病,所以囑他們在殿內玩耍。
如此一來,一直到弘曆離開,永琮都不曾離開過弘曆與四喜他們的視線,如果皇后真有心借永琮害她,那麼她已經最大限度的避開了,而弘曆,也會成爲她最有力的證人,證明她從頭到尾都沒有碰過永琮。
除夕之前的幾日很快便過去了,到了晚間,王公大臣與朝廷命婦,聚於外殿,瑕月等人則坐於內殿,一道道美味佳餚如流水一般端了進來,並且有雜耍班子在外表演,氣氛頗爲熱鬧。
明玉雖然恨煞了瑕月,但這種場合,自是不會說什麼,彼此笑語嫣然,彷彿什麼芥蒂都沒有。
黃氏坐在瑕月下首,在朝明玉敬酒之後,輕聲道:“要皇后這樣對着咱們笑,可真是爲難了她,臣妾看她的笑容都快僵了。”
瑕月微微一笑,朝愉妃努了努嘴道:“論表面功夫,皇后可是遠遠不及她。”
黃氏笑而未語,過不多時,永璜親自端了餃子進來,自從凌若誇獎永璜餃子包得好吃之後,除夕的餃子一直都永璜親手爲之,不讓任何人幫忙。
席場過半,早早備下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一下子奪去了星月的光輝,衆人眼中只容得下這絢麗到極處的火樹銀花。
看了一會兒,瑕月轉眸往弘曆的地方望去,意外發現他也正看着自己,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彼此皆露出一抹會心的笑容。
明玉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垂在桌帷下的手死死攥着帕子,銀牙咬得咯咯響,努力壓抑着心中的怒意,即便是這樣,那張原本溫柔端莊的臉龐依然透着一絲猙獰與森冷。
弘曆將她這個嫡妻拋在一邊,與那個賤人眉來眼去,真是氣死她了!
她富察明玉對天發誓,絕對不會讓這個賤人一直得意下去的,早晚有一天,她要親手撕爛那張狐媚臉。
煙花絢麗而短暫,不多時,瑕月準備的煙花便悉數放光了,夜空恢復了平靜,不過因爲瀰漫在空中的硝煙,使得星月看起來像蒙了一層紗似的,不如之前那般清晰。
衆人繼續用着晚膳,凌若因爲身子不適,先行離席,裕太妃、成太妃她們也陪着一道離開。
在重新落坐後,明玉再次讓宮人往杯中倒酒,弘曆攔住道:“皇后剛纔已經喝了許多,再喝怕是要醉了。”
“醉了纔好。”明玉的聲音很輕,弘曆聽不真切,問道:“皇后說什麼?”
明玉睜着微薰的雙眼,澀聲道:“沒什麼,臣妾覺得這桂花酒很好喝,忍不住就多喝了幾杯。”
“這酒雖入口綿甜,後勁卻是大,尤其皇后病纔剛好,更是貪杯不得。”說罷,弘曆對站在一旁的宮人道:“去倒一杯葛花茶來給皇后。”待得宮人離去後,弘曆溫言道:“葛花茶最能解酒,喝了這茶,皇后明日一早醒來就不會頭疼了。”
面對弘曆的關心,明玉心中微微感動,然下一刻她想到弘曆剛纔與瑕月相視而笑的那一幕,那抹感動頓時煙消雲散,淡淡地道:“多謝皇上。”
她話音剛落,永璜他們所坐的那一桌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瑕月微一蹙眉,道:“永璜,怎麼了?”
永璜回過頭來,憂聲道:“額娘,七弟的臉好燙啊,他好像在生病啊!”
聽得這話,明玉悚然一驚,連忙起身往永璜他們走去,待得看到永琮小小的身影后,將他抱在懷中,緊張地道:“永琮,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