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海皺了眉訝然道:“太后,奴才明白仁心之意,但是氣魄……是指什麼?”
凌若睨了他一眼,道:“下令內務府控制各宮用水,就等於間接得罪了各宮之人,若是明白事理的還好,否則……還不得記恨於心嗎?”
在楊海恍然大悟後,凌若又道:“不管他們怎麼想,該做的,你仍然要去做,因爲你是皇后,位愈高,責愈重,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
“是,兒臣一定會竭盡所能,與皇上共度這個難關,待兒臣回去後,便撤了坤寧宮的用冰,好讓……”
不等她說完,凌若已是道:“你不必學哀家當初的做法,你如今身懷六甲,而孕婦又最是怕熱,撤了冰,只怕會影響你胎氣安穩,到時候,反而令皇帝勞神。”
瑕月應了一聲,道:“那兒臣再想別的法子。”這般說着,她朝錦屏看了一眼,後者會意地將捧在手中的錦盒打開後遞上去,“太后,這是主子特意爲您尋來的檀香,香氣最是純正,而且餘香極久。”
凌若看了一眼,道:“哀家這裡的檀香還有許多,皇后自己留着就是了。”
“兒臣一向不怎麼用香,懷了龍胎之後,更是用得少,放在兒臣那裡只會蒙塵,送給皇額娘纔是物盡其用呢。”說着,瑕月笑道:“說來也真怪,兒臣在自己宮中不喜歡聞檀香,到了皇額娘這裡,卻是喜歡得緊。”
凌若笑道“你這張嘴兒,倒是越來越會哄人了,不過檀香是好東西……”她伸出手,錦屏會意地將錦盒遞下去,凌若撫過那些檀香,低聲道:“只有聞着檀香的時候,哀家纔會相信當真有滿天神佛,也相信……哀家百年之後,可以再見到先帝。”
“皇額娘與皇阿瑪鶼鰈情深,百年之後,定能見到先帝,不過兒臣私心總盼着您不止能活到百歲,還能活到千歲,讓兒臣與皇上多孝敬您一些日子。”
“千歲……”凌若笑言道:“真到那時候,你就該嫌哀家活得太久了。”不等瑕月言語,凌若望着她高高隆起的腹部,道:“哀家如今最盼望的,就是能夠見到哀家的嫡孫,你一定要護好這個孩子,知道嗎?”
瑕月撫着腹部,道:“兒臣知道,就算要捨棄這條性命,兒臣也會護着這個孩子。”
凌若欣慰地點點頭,在叮囑了瑕月幾句後,便因爲身子疲乏而由水秀扶着去內殿歇息,瑕月亦起身離開了慈寧宮。
在這宮裡頭,除非刻意保守,否則便沒有什麼秘密,就像這次,瑕月才從慈寧宮出來不久,便已經有許多人知道她一早去了慈寧宮請安。
景陽宮中,寧氏聽了宮人的稟報,譏聲道:“不必問了,一定是去向太后邀功,說她爲了這次的旱災,多辛苦,多盡心盡力,本宮真是聽着都噁心。”
站在寧氏身側的宮女,小聲道:“其實……這次旱情,皇后娘娘是很盡心,奴婢聽說,坤寧宮原本問內務府要了一些錦鯉打算蓄養在宮院後,皇后爲了省些水,把已經送到坤寧宮的錦鯉又送去了臨淵池,一條都沒有留下。”
寧氏盯着她,在宮女忐忑不安之時,她忽地笑道:“劍蘭,你以前在坤寧宮侍候過嗎?”
劍蘭搖頭道:“沒有,奴婢入宮不久,便被遣來侍候主子。”
寧氏點點頭,又道:“那你收了皇后多少銀子?”
“銀子?”宮女愕然重複着這兩個字,旋即再次搖頭,“沒有,奴婢從未收過坤寧宮一分銀子,主子爲何這麼問?”因爲寧氏臉上一直掛着笑容,所以劍蘭並未過多害怕。
然沒等她反應過來,臉上已是捱了一掌,耳邊傳來寧氏森冷的聲音,“既沒收過銀子也沒在坤寧宮侍候過,爲何處處幫着她說話,到底誰是你主子?!”
劍蘭沒想到寧氏說變臉就變臉,慌忙捂着臉跪下道:“奴婢只是據實直說罷了,並沒有幫着……”
“你還敢說!”寧氏一聲暴喝,打斷了她的話,胸口劇烈地起伏道:“你存心要與本宮做對是不是?”
劍蘭被她喝斥的不敢出聲,極力垂低了頭,以免再觸怒寧氏,後者恨意難絕地指着劍蘭道:“你說皇后盡心,那一切不過是表面功夫罷了,實際上誰知道怎麼樣,只有你這種蠢人才會上她的當。”
“喲,慎嬪怎麼發這麼大的火?”在寧氏驚訝的目光中,葉赫那拉氏扶着春桃的手推門走了進來。
寧氏一怔,她沒想到葉赫那拉氏會突然出現,待得回過神後,上前施禮,“娘娘來了怎麼也不讓通傳一聲,好讓臣妾迎接您。”
“不礙事。”葉赫那拉氏打量了劍蘭一眼,道:“這個宮女如何惹慎嬪生氣了?”
寧氏雖然氣憤,卻也知道有些事不能這麼直截了當的與葉赫那拉氏說,隨口道:“回娘娘的話,沒什麼要緊的,就是這丫頭笨手笨腳的,所以臣妾有些氣惱。”說着,她瞪了劍蘭一眼,低斥道:“還不趕緊滾下去。”
待劍蘭急急下去後,寧氏勉強擠了一絲笑容道:“讓娘娘笑話了。”在請寧氏坐下後,道:“娘娘今日來,不知有什麼事?”
葉赫那拉氏撫着褂裙道:“沒什麼事,就是在景仁宮待得有些氣悶,所以來找慎嬪說說話,說起來,這些日子本宮的心情就沒好過。”
寧氏訝然道:“這是爲何?”
葉赫那拉氏嘆了口氣沒有說話,春桃在一旁道:“慎嬪有所不知,自從皇后娘娘下了那道懿旨後,景仁宮的用水就倏然減了六成,僅僅只夠平常所用,其實的,實在是捉襟見肘。”
葉赫那拉氏瞪着她道:“多嘴,誰許你說這些的!”說着,她對寧氏道:“慎嬪莫要聽這奴才胡言亂語,雖說水少了一些,但也沒什麼影響,皇后娘娘這樣做,亦是爲了百姓着想,實在乃大善之舉。”
寧氏此刻最聽不得這些,脫口道:“什麼大善之舉,根本是她自己要博善名罷了,所以就變着法子折騰咱們。”待得話說完後,她才驚覺自己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然說出的話等於潑出的水,收是收不回來了,只能一臉尷尬地愣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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