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點一點頭,細細地敘述起來,這十幾年間,有過痛苦有過悲傷甚至有過絕望,但她都一一咬牙熬了下來,一直等到撥雲見霧這一天。
不管是凌若還是水秀她們,甚至包括南秋與楊海都靜靜聽她敘說,直到她後一個字落下方纔長出了一口氣,十幾年,一個女人竟然可以爲了一個男人心甘情願放棄自由陪他苦熬十幾年,而且無怨無悔,這究竟是一份怎樣感情啊。
“唉,就憑你這十幾年來所吃苦,莫說是側福晉,就是封你一個嫡福晉也不爲過。”凌若心疼地說道。
墨玉輕輕一笑道:“以奴婢身份,能封一個側福晉其實已經是十三爺垂憐皇上開恩了,哪敢奢想什麼嫡福晉之位。何況對奴婢來說,陪十三爺身邊纔是重要。”
“話是如此,但你是本宮身邊人,本宮總盼着你們一個個能好些再好些。”凌若曉得墨玉說得都是實情,但還是忍不住替她心疼。
“什麼好些再好些?”正說着話,外頭突然傳來胤禛聲音,緊接着一道明黃色身影步入大殿,慌得殿內一干人等連忙跪迎。
“都起來。”胤禛今日心情似乎不錯,沒有冷着一張臉,扶起凌若後溫言道:“你還沒回答朕問題呢。”
凌若就着他手直起身玩笑道:“臣妾說十三爺呢,墨玉跟了他這麼久,又替他生兒育女,他卻只肯替墨玉請封側福晉之位。墨玉怎麼說都是從臣妾身邊出去,受這樣委屈,臣妾可是替她抱不平呢。”
墨玉一時沒聽出凌若言語間玩味,怕胤禛當真會怪罪胤祥,忙跪地道:“啓稟皇上,奴婢身份低微,蒙十三爺不棄收身邊還冊爲側福晉,奴婢已是受寵若驚,萬不敢覬覦嫡福晉之位。”
胤禛赦然一笑,瞥着凌若道:“你聽聽,人家自己都不委屈,你卻那裡瞎操心。”不等凌若答話,他已經將目光轉向尚跪地上墨玉身上,和顏道:“其實老十三初向朕請旨時候,確實是打算冊你爲嫡福晉來着。”
墨玉訝然擡頭,眉眼間難掩驚訝之色,就是凌若也是一臉愕然,她原是玩笑之語,不曾想竟引出胤禛這句話來。
“老十三說他能熬過這十幾年,一直撐到現,虧得有你,所以這嫡福晉之位,你完全當得起。可是朕駁回了他請封,你知道爲什麼嗎?”胤禛低頭撥弄着茶蠱蓋子淡淡問道。
墨玉壓下心中驚訝與感動後,咬着嘴脣道:“奴婢出身低微,十三爺身爲親王,怎麼能娶一個丫頭出身女子爲嫡福晉,讓人知道了非得笑話十三爺不可。”
胤禛徐徐飲了一口清香四溢茶水道:“就是這麼個理兒,所以朕才讓老十三改冊你爲側福晉,不過你也該滿足了。”墨玉不解中他續道:“老十三當着朕面說了,終身都不會再立嫡福晉,你雖名爲側福晉,但怡親王府中,就相當於嫡福晉;還有你兒子,朕也已經準了老十三請求,立爲世子。”
“十三爺……”聽到這裡,墨玉已經泣不成聲,胸口盈滿了深深感動,這些話胤祥從未與她說過,她不知道,原來自己他心中佔據瞭如此重要位置。
“如何,現不再替墨玉覺得委屈了?”胤禛似笑非笑地看着旁邊凌若。
凌若拿絹子悄悄拭了拭淚嗔道:“皇上明知道臣妾是玩笑話,作什麼還故意來問臣妾。”說罷又欣慰地道:“何況十三爺這樣一個重情義人,又怎會真讓墨玉受委屈。”
胤禛笑着撣一撣袍子起身道:“好了,你們難得見面,多聊聊,朕先走了。”
“皇上剛來就要走嗎?”凌若詫異地問道。
胤禛睨了她一眼道:“朕還有些摺子要批,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凌若乖巧地點點頭,屈膝朝轉身離開胤禛道:“臣妾恭送皇上。”她身後,墨玉等人也紛紛跪地相送,直到胤禛走得不見人影后方纔起身。
各自重落坐後,凌若命水秀將一個比手掌寬不了多少玉匣子拿給墨玉,打開來一看,只見裡面整整齊齊放着二十粒與小指甲一般大小丸子,看着像藥丸,不過並沒有什麼藥味,相反散發着一股清香。
“這是徐太醫替本宮調製用以美容駐顏百香丸,這些年用着效果確實不錯。本宮瞧你這樣子,不用想也知道這些年來必是不曾好生保養,幸好現還不算太晚,這些百香丸你先拿回去,記着一日一粒,改日等徐太醫做好了本宮讓人多送一些到怡親王府去。”
墨玉連忙推辭道:“奴婢用不着這麼名貴養顏聖品,主子自己留着就是。”
“說了給你就是給你。女子以悅已者容,雖說十三爺不意,可你也不能就這麼不管不顧了。”凌若有些不悅地說道。
墨玉無奈,只得接下,隨後又說了一陣子話,不知不覺已到正午時分,有宮人進來問話說午膳已經備好,是否現就傳上來。
說了這麼久,凌若也餓了,何況墨玉又是一大早就進宮來,當下命人傳膳。當墨玉看到一道道擺上桌精巧御膳時,眼圈微微發紅,因爲端上來每一道菜都是她喜歡吃,想不到十多年過去了,主子依然清楚記得她喜歡吃菜。
用膳時候,凌若不時往墨玉碗裡丘|挾菜,讓她多吃一些,墨玉吃速度遠遠跟不上她挾菜速度,不一會兒碗裡菜已經堆得跟一座小山一樣,連下面米飯都看不到,墨玉無奈地笑言道:“主子,您再挾下去,奴婢可不知該如何下口了。”
凌若盛了一碗烏雞湯放到她面前道:“既然不知道,那就全部都吃了,這碗湯也是;你啊,真應該多吃一些,人也不至於這般瘦。”適才她握墨玉手腕時候,發現竟比以前還要瘦。
“胖瘦不要緊,身子好就行了。”墨玉這樣說着,不過還是聽凌若話將碗裡菜全部吃了個一乾二淨,半點也沒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