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討公道
楚樑回到銀劍峰，很仔細地翻閱了一下蜀山律冊。
關於紅棉市的段落不多，至於什麼攤位費的，更是僅有一條。如果是售賣大型貨物、佔據了極大空間、影響紅棉市正常秩序的，需要繳納一成攤位費。
自己的果茶攤位僅僅是排隊而已，顯然不在此列。
還有關於罰款，如果多次催收拒不上繳攤位費，才需要將全部收入作爲罰款。
自己的行爲顯然也不在其中。
方纔他不瞭解這些規矩，也擔心對方趁機尋釁動手，所以沒有與司律堂弟子爭辯。但此時回來查清楚，顯然對方的所作所爲都是不合理的。
經過一番分析之後，楚樑確認了一個結論。
自己被人欺負了。
而且有理由懷疑對方就是衝着自己來的。
“嘁。”帝女鳳對此只有一聲冷笑。
“我已經跟你說第三次了，我來替我徒弟討公道。”帝女鳳側着頭，半隻眼看着他，目光深邃，“我不想再多廢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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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睥睨的眼神彷彿在說，你是第一天知道我不講理嗎？
這個時候看見楚樑，她還覺得有點納悶，以往自己氣不順的時候，這個徒弟絕對第一個躲得遠遠的，怎麼今天還迎上來了？
“怎麼了？”她問道。
隨着她這一聲頓喝，雲遙峰漫山樹木葉片由青轉黃，河水流動停滯一霎，一股熱浪從天而降，峰頂所有人都感覺有一瞬間彷彿身處火場。
“嗯？”帝女鳳皺了皺眉，臉上頗有些難以置信。
“帝女鳳？”一聲驚疑，一道白色身影自閣樓中飛出來，“你來幹什麼？”
看見這一幕，楚樑略微驚奇。
一聲響指，閣樓爆炸。
此人正是雲遙峰主，蜀山上有名的儒修商書文。
楚樑斷然答道：“絕對佔理。”
嘭！
這一落，又是一股熾熱浪潮。
於是他來到了師尊的小閣樓。
其實他也頗爲無奈，這種尋常弟子間的小摩擦，那裡算得上什麼事？如果是旁的峰主，可能根本不會在意。可那是帝女鳳啊，就算明知對方小題大做，他也完全不敢怠慢。
帝女鳳瞥了一眼身後的楚樑。
轟——
一朵蘑菇雲升上雲遙峰的半空。
師徒倆懸在雲遙峰的半空。
但見原地風塵驟起，一陣旋風捲起落葉，呼呼作響，再一轉眼，那股旋風之中已然出現了一個高大身形。
“絕對沒有啊！師尊！”張行遠扯着嗓子，大聲辯解道：“我在司律堂執事，所作所爲都是按蜀山規矩來的！哪裡敢……敢那樣。”
他是後來加入蜀山的，對於帝女鳳早年間的兇名只是有所耳聞，體會不深。但也見識過帝女鳳多次與諸峰首座王玄齡交鋒，絲毫不給面子，知道這絕對是個不好惹的人物。
商書文聞言，看向帝女鳳，溫聲道：“這其中可能是有什麼誤會，不如我們進去坐下詳談。”
這是來給他報仇的？
可是，沒等他說完。
事實上，他方纔就已經結束巡察，回到了雲遙峰，正在自己的小屋裡歇息。帝女鳳出現吼那一聲，他也嚇了一跳。但是情知那不是自己這個級別該管的事情，他就也沒有多想，正想出門看看熱鬧呢。
這是一名氣質儒雅的中年男子，長衫雲鬢，面白無鬚，目光清亮。如果不是眼神透着老成穩重，根本不像是上了年紀的人。
說罷，他輕輕伸出一指，虛空落筆，憑空寫下張行遠三個字，接着緩緩一推。
帶風塵散去，紅棉市上那位司律堂弟子就此出現。
雲遙峰有數十名弟子，峰主閣樓周圍環繞着諸多小木屋，紅霞青山，依山傍水，建築典雅，倒像是一座小鎮，看的出經營得很用心。
“張行遠，我問你話，你如實回答。”商書文沉聲道。
看見楚樑那一刻他才驚覺，原來他是帝女鳳的徒弟？
帝女鳳就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然後，打了個響指。
……
“你今天是否在紅棉峰見過這位師弟，還對他進行了勒索？”商書文指着楚樑問道。
他腦海裡隱隱約約的有一個不太好的預感，自己可能攤上事了。
這一手點名拿人的神通，大概又是儒教術法，在蜀山上着實少見。
“小輩之間有矛盾也很正常，張行遠在司律堂執事，確實容易與尋常同門有爭端，咱們進去坐下細理一番，分清對錯就好，倒也不必傷了和……”商書文緩緩說道，伸手指着身後的閣樓。
“呵……”帝女鳳目光微妙，搖搖頭，片刻之後居然抑制不住地笑了，“哈哈哈……”
轟——
“姓張？司律堂？”商書文略一沉吟，便道：“那應該是張行遠。”
無數飛鳥逃離此峰。
啪。
“原來如此……”商書文倒是頗爲淡定，當即說道：“弟子之間具體是有何矛盾？是哪位弟子所爲？你先告知我詳情，我雲遙峰弟子如果有錯，那我肯定秉公處罰。”
“呵呵……”帝女鳳微微側頭，眼神玩味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沒聽清我剛纔說的話啊？我說，我徒弟被你徒弟欺負了，我是來替他討公道的。你不會以爲，我是來找你查證的吧？”
帝女鳳擺擺手，“我沒聽懂你說的什麼蜀山律例，我就問你……是佔理嗎？”
估計剛纔楚樑說的細節她根本沒記住。
再也進不去了。
楚樑大概講了一下，自己去紅棉市擺攤被無理由收錢的事情，又分析了一下蜀山律例，最後總結道：“這種行爲是毫無疑問的勒索。”
帝女鳳俯瞰下方，深吸口氣，陡然開口：“商書文，我查三個數，你給我滾出來！”
楚樑追隨其後，小步跟緊。
帝女鳳沒有像往常那樣張開火翼，一路火光沖天地前行，而是慢悠悠地飛到雲遙峰那頭。
今天她本來就有火氣，每次諸峰開會她又免不了與人吵架，現在肯定心情不好到了極點。
一點火星憑空出現在那座閣樓中，剎那間化作一團滔天火海爆開。
楚樑站出來，平靜地對商書文施了一禮，“見過商師叔，是雲遙峰一位姓張的師兄，在司律堂執事，他在紅棉峰上無端對我進行勒索。”
他只是感到驚奇，那位張師兄則是受到了驚嚇。
“雲遙峰是吧？”笑了一會兒，她轉過身，大踏步走了出去，一邊走還一邊自語道：“真是難得打一次這麼佔理的仗……”
“師尊。”楚樑一臉平靜地道：“我被人欺負了。”
“你雲遙峰的弟子欺負了我銀劍峰的弟子，我是來替他討個公道。”帝女鳳直視商書文，眸中帶火，氣勢逼人。
“是。”張行遠戰戰兢兢。
誰知道再一轉眼，自己就被師尊抓了過來。
等了大概一個時辰，纔有一道火光落地，帝女鳳面色陰沉地歸來。
“可你連事情都不談清楚，怎麼能分清公道？你……”商書文畢竟是讀書人，乍遇見這種事，雖然很難保持體面，但要他和帝女鳳一樣翻臉也做不到，何況他自知翻臉也打不過，只能怒斥一句：“你這根本就不講道理啊。”
“你做什麼？！”商書文瞳孔緊縮，顯然也是驚怒交加，完全沒想到對方行事居然會如此粗暴。
喊完了，帝女鳳才身形一墜，落在了峰主閣樓前的空地上。
看她雙指摩挲，似乎隨時醞釀着下一次爆炸。建設一座山峰可能要很久，但是毀滅它，只需要一眨眼。
“罷了，我也不與你爭論。”商書文壓抑着眉宇間的怒氣，一揮袖子，看向楚樑，“他勒索你多少劍幣，還給你就是了。”
之所以看向楚樑，是因爲他覺得帝女鳳簡直不可理喻，不想與她交流。而她這個弟子看上去模樣斯文，講話也條理清晰，像個老實人，應該不似師尊那麼無賴難纏。
於是，老實孩子楚樑在商書文的注視下，看了一眼旁邊的張行遠，又看了一眼自家師尊帝女鳳。最後帶着一臉怯生生的小表情，緩緩開口道：“五……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