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
楚樑終於解釋清楚了這個事情,好在姜師姐也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小姑娘,不然這點事兒沒個三五天是過不去了,搞不好以後逢年過節還要被拿出來遛一遛。
安穩下來後,楚樑取出縛妖繩,蹙起眉頭。
縛妖繩雖然作爲一件控制法器很好用,可這個只能龜甲縛的設定實在是給自己添了太多麻煩了。這幾年來,已經不知道讓自己多少次被人當成變態。
楚樑忽然想,今日若是給它點化出一個器靈,是不是就能讓它有一個自主的意識,不再只限定於龜甲縛?
只是不知道靈不靈,畢竟照妖寶磚被點化之後,頭腦不大靈光的樣子。自己昨晚跟它說句話,今天上午纔回。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造成的高延遲,根本沒法正常交流。
不知道縛妖繩會不會這樣。
但總要試一試。
這樣想着,楚樑運轉一身修爲,催動化生符。
咻——
金光一閃,霎時間縛妖繩當空漂浮起來,上面靈韻流轉。又過片刻,光華褪去,一抹靈光閃耀起來。
“成了?”楚樑一喜。
隨即,就聽到屋內響起一個邪魅的笑聲。
“桀桀桀桀……”這聲音正是從縛妖繩上傳來,“小寶貝兒,想不想來點兒刺激的?!”
“……”
看着眼前自主當空飛舞的縛妖繩,楚樑不由得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出聲道:“你先別興奮,聽我跟你講。”
“主人!”縛妖繩似乎看清了眼前的形勢,高聲道:“我知道!你給予了我生命,我一定會替伱狠狠地捆住那些敵人!讓他們顫抖、恐懼、臣服、叫主人……”
“停停停!”楚樑趕緊擺手叫停,越說越離譜。
怎麼這縛妖繩好像個老活變態,跟林北成精了似的。
是和這片出生的土地有關係嗎?
“我之所以給你點化器靈,就是想要跟你商量一下這個事情。”楚樑商量道:“咱們以後捆人別用龜甲縛行不行?”
“當然行啊!”縛妖繩凌空一轉,“主人有命,怎敢不從?”
“那就好。”楚樑這才舒了一口氣。
看來這變態器靈還是通人性的。
起碼比照妖寶磚好了不少。
“嘿嘿,我懂的!”縛妖繩回以一聲壞笑。
嗯?
你懂了甚麼?
楚樑眉頭一皺,剛想跟它詳細解釋一下。
正當此時,庭院中忽然閃過一絲微弱的氣息波動。若是修爲稍低一些,可能就根本注意不到。
但楚樑眼中明光一閃,“什麼人?”
下一瞬,他的身形就已經縮地成寸,閃到院中。
廊柱之下果然隱着一道黑影,看樣子是某種高超的遁術,隱在黑暗中幾乎毫無破綻。
楚樑當即仗劍在手!
“不要!”那黑影立即閃出,舉起雙手,沉聲道:“楚樑,我有話要跟你說!”
此人着一身黑衣,露出一張猙獰的面孔,半張臉都爬滿了可怖的傷口。但另外半張臉,楚樑卻是熟識。
“虎三郎?”楚樑一眼就認出了這位當初的敵人。
六年不見,他怎麼成爲了這副樣子?
就在二人對視的那一瞬間,房間內驟然竄出一道金光,伴隨着一聲呼喝:“小寶貝兒快快束手就擒!”
咻!
一道金光剎那間將虎三郎捆了個結實。
……
回到房間內,楚樑一臉陰沉的看着地上被捆住的虎三郎,壓着聲音道:“鬆開。”
“怎麼?”縛妖繩似乎察覺到楚樑的情緒不對,“我已經照主人您的吩咐換了綁法啊?”
“我是叫你不要用龜甲縛那麼變態的捆法……”楚樑拽着縛妖繩的一頭,“可我不是叫你換個更變態的啊!”
虎三郎此刻正在以一個直臂駟馬縛的姿勢被撂在地上,眼神多少有些茫然。他想到今夜來找楚樑可能會吃一些苦頭,但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
大腦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主人你不喜歡這樣的?”縛妖繩又道:“那我再換一個?”
“倒也不必。”楚樑一把將其收起收到白塔中省的再丟人。
接着他將虎三郎扶起,嚴肅道:“剛纔是個意外。”
“啊……”虎三郎明顯長出了一口氣,點點頭:“那就好。”
氣氛實在有些尷尬。
半晌,還是楚樑先打破沉默:“早先口含妖丹、劫持龍舞姬的那個人,是你吧?”
“對。”虎三郎苦笑了下,“果然瞞不過你。”
“我也是剛剛纔發現你的氣息與那人近似。”楚樑又問道:“今夜來找我,所爲何事?”
“我是……”虎三郎咬咬牙,突然噗通一聲又跪倒在地,道:“我是來請求你的幫助!”
“先起來再說!”楚樑連忙去扶,心說這一個兩個都幹什麼,怎麼都趕在一起找自己幫忙?
虎三郎又被扶起來,看着楚樑,他才緩緩開口道:“龍舞姬……她是我的愛人。”
之後楚樑便聽他講述了一下這幾年的經歷。
仙門大會以後,扶搖國的隊伍雖然沒有取得太高的成績,可並沒有受到什麼苛責。畢竟他們是敗給了奪魁的蜀山派,也不算恥辱。
之後他們便進入御波府任職,因爲韓凌霜的關係,他們師兄弟幾人算是皇室嫡系,很快就勝任了國君近衛的要職。
在這期間,虎三郎也結識了一位美麗的姑娘,她在御波府中長大,身世卻有些神秘,總是在圍牆的另一邊練舞。
兩個人很快便情投意合,成爲一對情侶。
她叫鏡月。
直到不久後的一天,鏡月約虎三郎到城外一座大山中見面,虎三郎欣然赴約。
結果在這裡等着他的不是伊人,而是一隊實力極強的高手埋伏,虎三郎毀容、重傷,最後被致命一擊打下山澗。
“換作任何人這個時候都該死透了,可他們沒有想到,我就是在大山裡的虎穴中長大的……”提及那時,虎三郎仍舊目眥欲裂。
他在氣息將絕時,被山中的虎妖所救,帶回巢穴中休養了一年多,方纔療愈部分傷勢,能夠離開大山。
虎三郎回到滄浪城,才發現自己已經成爲了刺殺國君的兇徒,而那個姑娘,已經變成了城中光芒萬丈的龍舞姬。
隱在暗中的虎三郎意識到自己受了欺騙,她那天根本沒有來那些埋伏自己的人與她很可能是一夥兒的。
但他無暇爲此痛苦,而是想要趕緊找上自己的師尊韓凌霜,將這些事情真相道來。
沒等他接近御波府,就聽到背後輕巧的腳步聲。
是龍舞姬跟了上來。
虎三郎十分詫異,自己已經毀容,又用面紗遮擋了容貌,她居然還能認出自己?
對此龍舞姬的回答是,“你看我的目光與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樣,即使你變成一隻野獸,我還是一眼就認得出你。”
兩個人經歷了一番複雜的情感交流之後,終於彼此敞開心扉。
原來龍舞姬就是御波將軍鏡無牙的義女,他從小培養這個義女,就是爲了利用她。陷害虎三郎,就是她的任務之一。
鏡無牙有一面名爲“留光寶鑑”的法鏡,一旦照到某個人,就可以將他的光影留存。再找到一個體貌相差不多的人,可以用這道光影將其幻化,完全能夠做到以假亂真。
龍舞姬曾經暗中用留光寶鑑照過虎三郎,可是在後來要殺虎三郎時,她卻動搖了。因爲她在那段時間,也真地愛上了這個熾熱的少年。
可鏡無牙不理會她的情誼,直接用龍舞姬的名義給虎三郎傳信,將他騙去了城外伏殺。而另一邊,他早就找好了與虎三郎體貌相近的刺客,潛伏到了國君身旁。
最終刺客的行動雖然失敗了,但被鏡無牙直接毀屍滅跡,還藉着這個名義排除異己,大大削弱了韓凌霜在御波府的勢力。
龍舞姬之所以阻止虎三郎回去找師尊,是因爲御波府的人都在鏡無牙的監視下,他一旦現身,很可能也再逃不掉。
聽到這,楚樑想起今天見到的韓凌霜的樣子,隱約是有些奇怪。
可能她對此也有所察覺。
龍舞姬讓虎三郎離開滄浪城,“以你的天賦,只要遠走高飛,可以在任何一個地方出人頭地。不要再留在這個危險的地方。”
虎三郎想要帶着她一起走,龍舞姬卻只是搖頭,她沒有辦法離開。
一番天人交戰之後虎三郎也毅然留在了扶搖國。他在暗中調查鏡無牙的陰謀,想要找機會將其打倒。
可越是調查,他就越是心驚。
這些年鏡無牙對扶搖國上下的滲透已經到了無孔不入的地步,包括蓬萊上宗都已經被他打通,對國內的局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若不是國民始終心向皇室,他恐怕早有力量將其推翻。
而現在,他終於到了要最終露出獠牙的時候,虎三郎也再按捺不住。
“你要破壞他的陰謀,爲何要劫掠龍舞姬?”楚樑好奇問道。
對於龍舞姬的突然反水,他此刻已然解惑了。人家兩個是一對兒,自己出現反倒壞了好事。
但他不知道虎三郎爲何突然這樣做。
他蟄伏几年,險些因爲一時的衝動功虧一簣。
虎三郎凝眉道:“國君自上次以後不常出宮,守衛十分嚴密。但其實國君有一個少有人知的愛好,其實他是一位琴癡,尤其仰慕薛凌雪,南音坊大選那年他甚至偷偷喬裝前往過禹朝。我懷疑,將軍的計劃就在於此,他很可能是……”
“要鏡月假扮薛凌雪去行刺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