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說,不如掰了算了……”
掰了算了……
掰了……
何青的話還回響在耳畔,老太太卻重重的喘了一口氣,艱難的彷彿哮喘病人,她顧不得心中的驚惶,嘶聲叫道:“不能掰!”
顧不得兒媳婦和親戚都看着,她一個激靈,立刻以完全不合老年人身份的靈活勁兒擠了上去,瞬間插到何青和扶手中間,富貴的身軀直接一彎,牢牢護住了那根岌岌可危的鯉魚觸鬚!
她扭頭,目光狠毒又陰冷,直直瞪着陸明霞:“你想幹什麼?帶來這麼兩個人,在家裡都要翻天了!你是不是非得毀了建國,毀了我家才滿意?!我告訴你,你這個不下蛋的母雞,做夢!”
陸明霞黯黃的臉蛋陡然涌起一股紅潮,不同的是,之前是激動又欣喜,而現在,則是憤怒與屈辱!
這是她的家,她提供了這套別墅一半的錢!這也是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如今老太太一句“我家”,把她置於何地?!
今天來的不是別人,是她嫡親的侄女兒,和侄女最好的朋友。倘若她們沒什麼能力,何青也不是玄門中人,老太太這種態度,是生生逼得她在孃家徹底擡不起臉來!
這兩天,隨着她提出離婚,而蔣建國沉默拖延着,老太太唯恐她最後反悔,不停的說出各種破下限的話來,逼迫她,刺激她,唯恐她和蔣建國最後又重歸於好,迫不及待的等着不知名的新媳婦進門,想要得到她夢寐以求、心心念唸的寶貝孫子。還有這些年歲歲月月的關於孫子所帶來的侮辱與輕視……這一切的一切,她真是受夠了!
陸明霞胸脯上下起伏,顴骨通紅,彷彿一座不再歸於沉默的火山,下一瞬,就要爆發出常人想象不到的憤怒岩漿!
而就在這時,何青抓住了她的手。
陸明霞的手乾枯又瘦削,半點光澤也沒有。雖然蔣家不需要她做什麼,可是常年的心理壓力和連續不斷的流產,已經讓這個如同明珠一般的女人早早凋零,再不復青春時如同珍珠一般的飽滿又有活力。
陸明霞的手在何青的手掌上方,首尾相對,雙掌慢慢合成一個橢圓形。
她慢慢放鬆下來,這時,合攏的掌心中,一個圓圓的東西彈跳起來,碰到了她的掌心!
“!!”
她強忍住收回手掌的反應,心頭,慢慢如同涌泉一般,有汩汩的歡喜涌出——
“媽媽……”
她瞬間紅了眼眶。
“媽媽在。”
她在心底發出了聲音。
這一刻,身爲母親的本能,覆蓋一切。甚至不用何青指導,她就懂得在心裡與他們溝通,什麼婚姻,什麼蔣家,什麼尊嚴……這一切的一切,都比不過她的孩子們!
“媽媽在……”
她又在心底喃喃唸叨,每一個字的迸出,都彷彿讓她有了更多的動力。
“……媽媽,保護你,不要傷心……”
掌心中,大小不一的圓球用盡全身力氣彈跳起來,如同一捧隱形的跳跳糖,在靈氣的環繞下,無比活潑又跳脫。
“媽媽不怕,有寶寶在,媽媽什麼都不怕。”
老太太仍然護着那一根觸鬚,動也不敢動,只是驚奇的發現,剛剛那一番斥罵,竟然讓陸明霞哭了!
“不怕……我們保護了媽媽,媽媽沒事!”
“媽媽小心,都是壞人,很痛……我們一起保護媽媽……”
陸明霞微微笑了起來,神色滿是從容與熨帖:“媽媽不怕,媽媽不用你們保護,寶寶放心,媽媽自己會保護自己。”
掌中的圓球跳動的更加劇烈,他們靈力微弱,全靠何青剛剛給出的靈力才能說出更多的話,不過都是剛成形的靈胎,神識懵懂,更多更有條理的話是說不出來的。
就這些,都已經讓他們筋疲力竭了。
他們在掌心不斷彈動,動作越來越急:“媽媽小心!小心!寶寶不在!沒有弟弟妹妹了……沒辦法保護媽媽!媽媽離開這裡……離開!”
老太太看着身後聚在一起的三人,此刻恨不得立刻把她們攆得遠遠的,但想起剛剛何青詭異的動作,她還是一動不敢動,唯恐她們找到機會,真的破壞了這鯉魚。
陸明霞卻彷彿察覺到什麼,急忙問道:“寶寶!寶寶……到底怎麼回事?你們怎麼保護媽媽的!怎麼保護的?爲什麼沒有弟弟妹妹就保護不了?!”
然而掌心中的幾個圓球卻已經耗盡了力氣,都沒力氣再說更多的話了。就算能說,他們簡單的思維,其實也理解不了這麼多複雜的問題。
陸明霞的眼神從焦急變爲失落,最後又重新歸於堅定。
她緩緩把手從何青手掌上收回來,目光看向老太太佝僂腰身的動作,一雙眼睛如同洗盡塵埃的鑽石,折射出無比銳利的光彩。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對我的孩子們,都做了什麼!”
老太太眉心一跳,瞬間就嚷嚷起來:“做什麼做什麼?那是我的孫子,自己身體有問題保不住孩子,你還問我做了什麼?!”
她嗓門嘹亮,聲音在大廳裡清清楚楚,廚房的保姆偷偷從門口探出一條縫來,不敢輕易涉入主家婆媳的戰場。
“我呸!”
何青不屑:“邵丹,去二樓看那顆龍珠!”
陸邵丹聽聞,立刻三步並兩步上了樓。她全程緊盯着何青和陸明霞,自然知道這其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何青一說龍珠,她立刻就知道是什麼。
好姐妹之間的默契,無需贅言。
大長腿的優勢,不過眨眼的功夫,陸邵丹的手就停留在了那顆龍珠上方,目光緊盯着樓下。
老太太看着陸邵丹的動作,簡直目呲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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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青見狀,冷笑道:“您可別倒打一耙,要說陸小姑姑的孩子保不住跟這個東西沒關係,我可是不信的。”
她意味深長的注視着老太太意欲反駁的神色,輕飄飄說道:“您要是覺得冤枉了,那行啊,先把您懷裡的那根鯉魚須掰斷吧。”
“掰斷了,我們就信。不光全權負責修理費,給您道歉,從此以後,我們再不登門!”
老太太的懷中,那根鯉魚須仍然在空中佇立着,姿態陰詭又放肆。
寫完了,好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