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三月十八:灣頭廟會;農曆三月二十一,丁溝廟會;農曆三月二十三,永安廟會。
這三個廟會連綴在一起,趕集人連續轉戰八九天,精神和體力的消耗可想而知。永安之後的邵伯廟會,正集是三月二十八。兩集之間有兩天本來可以略爲休息調整一下,但是有“將革命進行到底”精神的趕集人卻沒辦法歇下來——必須去進貨。
非得去進貨嗎?反正下面就剩邵伯和小紀兩個廟會了,把剩下的貨物賣賣乾淨就行了,何必那麼心雄喲?
不行!非得補拿一趟貨。因爲邵伯這個集場,實在太重要了。
邵伯是江蘇歷史名鎮,地處淮江沖積平原水網地帶,是京杭大運河蘇中段的重要埠頭,歷史上就有“東西南北四湖通”之美譽,建國後又有淮江公路(327省道)穿境而過,交通便利,商業發達。七十年代江蘇油田總部設在邵伯後,各項配套設施(如商場、影院、學校、醫院、報社等)的建立使邵伯古鎮很快如同一座小城市,大量石油職工及其家屬的到來空前拉動了邵伯的經濟,也成了歷年廟會上購物消費的主力軍。油田人工資高,花錢大方,不擅討價還價,跟他們交易是生意人最願意的。每年邵伯廟會,學校放假,單位放假,油田能放假的全放,加上方圓二三十里範圍內的農民和漁民,來趕集的動輒數萬。趕好一個邵伯廟會,收益可以抵上幾個普通集場。
——你說,趕邵伯要不要補足貨物,狠狠地賺他一把?
二十六日下午,銀鳳和春英進貨回來。晚飯後,一干人馬重新出發。
邵伯集場真不辜負人,無論賣貨、刻章,生意都做得相當成功。這次春英補了一千五百塊錢童裝,估計差不多了,哪曉得根本不夠賣,心裡蠻後悔呢——散集時只剩下十幾件腳貨。寶根對春英說:“你不要去小紀了,回揚州吧,就這點兒腳貨去趕小紀沒有價值了。”他說得有道理,爲十幾件腳貨在外面三天,不如回去。銀鳳跟着說:“你把腳貨打個包,我幫你去處理掉。”春英躊躇了一下,說:“回去就回去,孩子前幾天有些咳嗽,我正好放心不下。銀鳳,你替我瞎賣,哪怕五塊錢一件、三塊錢一件,不要帶回來了!”銀鳳笑道:“好好好,賣不掉替你撂到河裡去,省得你看到了生氣!”
於是找了一輛回揚州的農用三輪卡車,把春英的小三輪車和鋼絲牀等什物搬上去。春英坐上副駕駛座,朝大家揮揮手,走了。
我們一干人連夜往小紀趕。四十公里路程,途中要經過楊莊、真武、永安、丁溝等幾個大鎮。騎到真武時,寶根說:“這會兒春英已經到家了。洗洗弄弄,把孩子抱過去睡覺了。”
從寶根的話音中我聽出他對春英的不捨和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