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爲我是在爲你而哭?”她笑的越發悽美,出口之語也越發殘忍起來。
“不!我只是在爲自己的錯失而難過,你南鳳國的太子,也不過是我手中的棋子。正如你,一直不過是將我當做玩物而已。”她淡淡笑。
最終在他不敢置信的眼眸裡緩緩起身,與他面對面,而那張熟悉的容顏卻再也尋不到半分的卑微。
“不要這麼看着我,我們之間,一直都很公平。”她不予餘力的揮發她的殘忍。
在他說了那句話之後,她竟然覺得可笑的無地自容,他到底真的知道眼下站在他面前的是何人嗎?
……
她會自己回來。
到底是什麼讓他這般肯定?
蒼月不知道,只知道這一刻的自己輸得無比悽慘。
太多的淒涼已是不能掩飾她的狼狽,到如今再怎樣也是無所謂。
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她竟然依舊一無所有,如果可以回到當初,她絕然也不願踏入這片黑暗之中。
痛苦的掙扎,已是令她精疲力竭,再也沒有喘息的力氣。
……
歌木蓮永終是沒想到,自己在躲避了許多天之後,第一次面對的竟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女子。
那個女子有別於其他女子的美,透着一股子靈秀之氣,美而不張揚,卻是唯獨那雙眼裡承載了太多的哀傷。
滿滿的,似乎片刻間便是要溢出那眼眶,傾瀉而出。
爲何這個時世的女子都是那麼悲傷?歌木蓮輕聲自問。
到底要怎麼樣才能逆轉?
太多不堪的局面,在這亂世之下,已是形成一股敗壞之風。
倘若女子也可以撐起一片天地,那是否可以活得不必如此卑微而悲傷?
即便這一刻的歌木蓮不願與她人過多交談,然而面對這樣一個女子,她又實在不知該要去怎樣拒絕,便就是答應了。
梅花園中,她謙卑而有禮的對她行禮,態度始終的恭敬。
“你尋本宮有何事?”歌木蓮淡淡開口,言語之間輕緩柔和。
聽言,蒼月低垂的眸光微動,那冰冷的聲色,太過的淡漠輕柔,似乎擁有着某種魔力,讓人忘卻此行前來的目的。
這個女子看似如此的平凡,但稍一接觸,便能察覺她的與人不同,這是他人所萬萬不能比擬的。
這就是他喜愛的女子,被他捧在手心裡的女子。
鳳臨天下,極高的讚詞。
在這樣的人面前,誰都會自愧不如吧。
“你真幸運!”
她擡頭看向她,輕聲開口,終是在她疑惑的眸光之中,笑道:“鳳臨天下!倘若有一個男子能夠爲了一個女子,光明正大的出現在自己身邊,而精心謀劃那麼多事,豈非又是幸運二字可以言語。”
這該是一種極高的讚賞,可令天下女子爲之羨慕到妒忌。
蒼月的一番言語,同時讓歌木蓮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她即便太愚笨,也能聽懂她話中之意。
只是,精心謀劃要光明正大站在他身邊的人,一直不都是她嗎?
龍曦——
見歌木蓮因自己的話而陷入深思,蒼月又道:“或許你有所不知,當你以美人的身份出現在他身邊,當你還在懷疑自己是否要需要繼續時,你的存在,在天下人眼中已是不可觸犯的特例。”
“你是在怪本宮,不珍惜皇上的寵愛?”
歌木蓮截斷她的話,在她這樣一番言語之後,給出最終結論。
蒼月聽言,神情一怔,低垂的眸微微斂起。
“妾不過是想說,娘娘真的很幸運,這是一般人妄想而不能擁有的。”
此時,歌木蓮才意識蒼月在一旁坐下,對於她的話,心中又是一番感慨。
到這一刻,她自是清楚眼前這個女子前來的目的,只是一個人爲何可以在驕傲與卑微之間轉換的如此之快,又是那麼自然。
蒼月依言在歌木蓮身邊坐下,但頭卻始終低着,像是不敢冒犯一般,顯得極爲卑微。
……
與此同時,另一邊。
一件事情的發生,幾乎驚駭了所有人。
當毒素在身體裡急速的蔓延,酒精的力量似乎已經不能夠控制它妄想要穿透一切的存在感。
疼痛,像一把枷鎖,緊緊扣住一個人賴以爲生的全部。
當魍將被毒素侵蝕了所有的龍曦帶回皇宮,天色已經漸入黑沉,而他整個人已是渾身溼透。
這種從來不曾有過的恐懼,讓輕一弦整個人爲之一顫。
“輕先生,皇上在馬車裡。”他的聲色裡皆是顫抖,隨後纔在輕一弦的帶領之下,去到後宮的小閣樓。
錦國以錦皇爲天,這件事萬不可傳出,這一刻的輕一弦着實不知自己這樣的做法是否正確,但時間根本容不得他多想。
卻是在途中碰上了魏子良,魏子良像是早有預感,早早在此等待他們的到來,見到馬車,整個人亦是一陣心驚。
“輕先生,皇上只可住進雍華宮。”他一聲提醒,瞬間讓輕一弦領悟到了些什麼,急急地開始傳召宮人們傳召御醫。
“是老夫糊塗了,多謝魏先生提醒。”
輕一弦神色之間皆是嚴謹,魏子良聽着僅是點頭作爲迴應。
皇上早已爲錦國鋪下後路,如今一切掌控在手,根本無須隱藏什麼。
而也唯有如此,他們纔能有理由去請皇后娘娘回宮,也唯有如此才能逼出這背後的黑手。
皇上定是十分清楚的,這一刻,魏子良也只能放手去賭一把,身家性命都已經賭上,剩下的只能看天意了。
他驀然擡頭看向天空,那晦暗不明的天際,映襯着人的心頭隱隱升起擔憂。
——雍華宮內,尊貴的王者脫去了淡漠,眼下狂躁暴戾地猶如地獄而來的鬼魅,伸手之間便可輕易取人性命。
他修長的身形在宮殿之中胡亂地穿梭,以着極快的速度,掃落一切可見之物。
疼痛令他的靈魂近乎脫離身體的掌控,虛晃在眼前,雙目所及皆變得異常凌亂,卻仍舊用力的想要控制那太過狂躁的行徑。
“魍!控制住朕!”
他驀然一聲冷喝,在所有人遲疑之中,一道黑影迅速穿透人羣,直擊龍曦後背
。
一瞬間,天地爲之安靜,那極致尊貴的王者,片刻間,猶如一道飄零的葉,緩緩落下在天地之間,在所有人驚恐害怕擔憂之中,陷入無盡的黑暗。
雍華宮之內,御醫雲集,卻紛紛無策。
連龍曦都解不了的毒,他們又憑什麼去解。
在一番過場之後,輕一弦將所有人遣出在雍華宮殿外守候。
只是憑他和魏子良亦是不能夠做些什麼,那麼如今該是如何?
寢宮之內,兩人面面相覷,終是在一陣死氣的安靜之後,由魏子良開了口。
“太后隱居深宮,萬不可被打擾,如今唯有請皇后娘娘回宮處理一切。”
這樣的言辭,叫人心中着實又是一陣擔憂,輕一弦聽着剛想點頭,耳邊及時傳來魍不贊同的聲音。
“此前皇上就有交代,此事萬不可驚動皇后娘娘!”
魍將龍曦的命令道出,眉目卻是輕蹙了一下,因爲此刻連他都覺得,眼下最重要的是讓皇后娘娘回來。
但皇上旨意,他不可不轉達。
那麼,難道真的要去請太后?
寢宮之內,三人相視而對,皆是無所對策,這一刻,連空氣都沉重了起來,喘息之間皆是不能忽略的艱難。
……
龍蕭聞訊趕來的時候,龍曦已經完全進入昏迷,他衝破人羣,在沒有得到任何允許之下闖入寢宮之內,不可思議的看着牀上太過完美的男子。
沒想到在這樣的時刻,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看着龍曦已經發黑的容顏,龍蕭垂與身側緊握的雙手倏地鬆開。
“皇上到底中了什麼毒?”
轉身,龍蕭看向一側的輕一弦,眼神卻在掠過魏子良時,閃現了一絲警惕。
“皇上身體中毒太多,且皆爲強烈,因爲難以壓制,已經開始各自衝撞,到如今根本無藥可解。”
對於龍蕭的詢問,輕一弦自是回的倘然。
如今皇上身中無解之毒,這樣的答案怕是他心中所盼吧,心中一番冷漠,輕一弦垂眸不再言語。
聽言,龍蕭臉色越發一沉,本以爲自己聽到這樣的回答會開心,可爲何他心中一點想笑的意思都沒有?
“赫連清嶽被奉爲天下第一神醫,難道連他都不能替皇上解毒?”他冷聲質問,看似真的急了。
魏子良集聚智慧的雙眼,將龍蕭的一舉一動看入眼中,在他說了一番話之後,低聲回道:“赫連清嶽早已不知去向,本公已是派人在各國之間尋找,若有消息定會在第一時間傳來。”
此話一出,瞬間讓在場幾人紛紛怔神,一直以來魏子良的到來,都沒能給他們太過深刻的印象,也因爲這個人行事實在太過低調,總是能讓人輕易忽略他的存在。
而今他的一番言語,幾乎一瞬間讓人正視到了他的存在。
是啊!他是魏子良,一個可以輾轉在各國之間的男子,讓各國君王爲之低頭的男人,他的地位一直都是無人可撼動的。
此刻的龍蕭突然覺得,倘若他要爲錦國之皇,魏子良是一個不小的禍害。
倘若龍曦必須死,那麼魏子良亦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