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看着這麼多追文的大大,瀟灑很感動,也很受鼓舞。很想每個留言都回,可是竟一個也回不了,爲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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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御林軍都統曲衡的別院。
自從前半夜,曲衡帶回來個昏迷不醒的人。入了內院,就不準任何人驚擾。所需物品,他只許下人將東西送到外間,其餘的都自己親力親爲。下人人都聚在外院,小聲議論。
曲衡坐在牀前,癡癡地望着牀上的人。方纔爲他療傷時,那一身的傷痕,讓他疼惜難忍。他顫着手指想撫一撫那人額上的汗珠,可是懸在半空,卻不敢落下。
記得那夜,還是在這間房裡,那沉靜的笑容,溫然的語氣,眼角眉梢的柔和,還有渾身散發出來的英氣,如今只得氣若游絲地躺在牀上,冰冷的手,滾燙的額……該有多狠絕,能將這玉一樣的人,折磨成這樣。曲衡狠狠地握拳,額上青筋畢現。他恨那些人的狠絕,更恨自己不能及時營救。
牀上的人,有了些動靜。
曲衡忙俯下身子,輕喚,“耀陽?”
這名字,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慎言掙扎着,睜開眼睛,迷濛間,看到了曲衡那關切又含愧的眼睛。
“怎的不反出來?那些閹人,怕什麼……”曲衡半含着責怪,半含着痛惜,滿眼都是慎言一人。
慎言無語,心情複雜地嘆了口氣……
入夜前,計劃好的一切已經開始實施。
樑相他們,在慎言吐出第五個地名時,已經穩不住陣角,他們開始隱秘地調動部隊,分幾次將這幾地的私兵,藏進深山。連帶着另外四個地區的人員,也有了調動跡象。慎言安排在外面的秘哨,已經鷹一樣綴住這些人的動向,一份份密報,源源不斷地送往沁縣。
於是,慎言越獄的計劃也提到了日程。只是,在逃獄的過程中,有了點岔子。
慎言萬沒料到,帶人先闖進刑室的,是曲衡。
“耀陽呢?”曲衡氣極地帶人闖進幽暗的刑室,搖着手裡被掐得臉色脹紫的大太監黃大海。
等他看清了被俯按着爬在刑架上的慎言時,痛楚和狂怒到達了頂鋒。曲衡大叫,“耀陽……”一揚手,黃大海就飛跌出去,翻着白眼暈死過去。
衝到慎言面前,曲衡顫着手,不知該怎樣抱他下來。一身的傷,裸在外面的皮肉無一處是好的。幾處大穴,都隱隱有銀針透入,連身體最隱秘處,也插着幾枚鋼針。“你們找死。”曲衡狂怒,下狠手,將幾個行刑太監立斃手下。他通紅着眼睛轉頭,淚溼雙眼。只公出了數天,京中竟出了如此亂子,他的耀陽,竟被折磨至此,這還不如要他自己來身受。
不及多說,曲衡挑慎言身上還下得去手的地方,打橫將人抱起,摟進胸前。
“人,我帶走了,樑相若怪罪,只管找我來說。”他硬邦邦地撂下一句話,抖袍而去。
盍內府司的人,沒人敢攔。赤紅了眼睛的曲衡,周身肅殺的怒氣,讓人不寒而慄。他抱着懷裡冰冷又滾燙的人,心早揉碎。及出門,不忘用自己的長袍,把裸身的慎言裹緊。
“沒事了,咱們回去。”曲衡顫着聲音。慎言在他懷裡始終無語。雖無語,但卻無法忽略曲衡狂跳的心跳和顫抖的氣息。直到曲衡滾燙的淚,滴地他頰上,慎言,輕輕嘆氣。
已經安排好接應慎言的秘營的人,早早埋伏地男苑四周。他們共同目睹了一隊御林軍,在都統曲衡的帶領下,砸開男苑的門,將奄奄一息的慎言救了出來。
自家的主管,運籌帷幄的慎言大人,虛弱地躺在曲大人懷裡。這不得不令在場秘營的人震驚。其時,慎言仍有一線清明。他趁着夜色,掙扎着轉過頭,銳利的目光並未因身體的衰弱而迷濛。他沉靜的目光,無聲地通知手下人,不準妄動。於是,埋伏多日的秘哨們,只得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主管,被曲衡抱上了馬車。
一切就發生在瞬間,曲衡帶人捲風而去,只餘下大小太監們一片哀聲。
隱在秘處的人也是面面相覷半晌。
“也好。大人有曲衡庇護,麻煩少些。”一個帶頭的人沉聲。月色下,其他幾個黑衣人,都同時點頭。雖然大人被曲衡營救,是在計劃之外,但這也不失爲最好的結果。
“可報備聖上?”有人遲疑。
“……報吧。”帶頭的男子遲了半刻,沉聲。
幾個人都直起身子,在夜色中,不再隱身形。他們同慎言一樣,有着同樣的氣質,同樣高挑的身形,若是未覆面,可見他們一樣姣好的面容。他們同樣出身在這個男苑中。
因爲這個類型,是當初平貴妃最喜歡的。爲了迎合平氏的喜歡,他們當初被蒐羅進了男苑。而今,他們不再需要在別人身下宛轉承歡,追隨着慎言,成了秘營的暗探。
男苑,如此熟悉,惡夢裡都不肯再回來的地方,讓他們心情複雜難平。
“大人受了針刑,……”有人輕聲。
幾人都無言。
“把黃大海抓起來,給曲衡送去。這針刑,療起來不容易,黃大海熟悉些。”帶頭的男子吩咐,他轉回頭,看向幾人,“我知道你們都想要黃大海的命,可現下不能傷他,得救治慎言大人。”話畢,心中疑問又升起。這橫裡殺出來的曲衡,不知什麼路數,慎言大人爲什麼不讓他們動手而隨了曲衡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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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相等得知人被劫走,連帶黃大海也失了蹤的事,氣得臉煞白。“糊塗東西,壞大事。”樑相跺腳,全沒了老相爺風度。
周旭沉了半晌,陰笑道,“曲衡是被情蒙了心……”
樑相眉眼一跳。自囚了慎言,他就無一刻安生,光是藏私兵的事,已經鬧得他焦頭爛額,何況聖上至今無蹤。他心中殺機已生,只不想因爲慎言,和曲衡交了惡。
“小小慎言,已無利用價值,就算是籠絡曲衡吧,給了他又何妨。”樑成在一邊突然進言。
樑相瞅了自家侄子一眼。
“曲衡是最重情的,若得了慎言,必定心滿意足,還不感恩戴德報叔叔您的大恩?”樑成鮮有的穩重。
這樑成近來失魂落魄的,這會兒倒說出一句冷靜的話來。倒也聽得進去。樑相權衡了一下,只得點頭。
“不過得提點曲衡一下。”
“曲衡也知道輕重,不會輕易放慎言出來的。我與曲衡有些交情,這話,我去說。”樑成鮮有的自告奮勇。
看着樑成匆匆出門的背影,周旭在一邊笑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這慎言,真是禍害呀。”
樑相深點頭,這個男寵,勾住多少人的心,聖上如此,曲衡如此,如今連他唯一的親侄子也拜倒在他腳下……
“先用着曲衡,事成後,兩個一併除掉。”他沉聲。花白的鬍鬚在嘴邊顫動。
“是。”周旭心中一凜,忙應聲。
出得相府,周旭才覺背上冷已經浸透。這樑相,處事老謀,爲人又冷硬。將來若真成事,他們這些當事的肱股之臣,恐怕都會死無葬身之地吧。不過,現在悔已經晚了,已經上了船,就註定風雨與共,他陷得太深,無力自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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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老俠給雲揚調息完畢,已經是次日晚上。
府中的僕人給雲揚端來晚飯,還未吃,藍墨亭陪着劉詡進來了。
病牀上的雲揚看見人進來,就放下碗筷,掃了劉詡一眼,目光就投向藍墨亭。
藍墨亭未同他交換眼神,只是側過一步,伸手虛引劉詡,“請。”未呼聖上。
二人何等默契,雲揚極準確地接收了藍墨亭的訊息。抿抿脣,垂下了眼睛。
看着門被藍墨亭從外面關上,劉詡有些不自然地轉回頭,望着燈影裡,半倚在牀上的人兒。
“沒……沒吃飯呢?”劉詡生平第一次因緊張而結巴。
雲揚未動,也未出聲。只低着眼睛。
“吃吧,粥冷了。”劉詡拿粥在手,雲揚終於動了動,伸手按住她手腕,制止了她想餵飯的舉動。
“有勞,我自己可以。”雲揚大病,嗓子略啞些,此刻虛弱,聲低只兩人可聞。劉詡無端地紅了面頰。
兩人四雙手,捧着一碗粥,默了片刻,終是雲揚先放棄。他收回手,越發低垂了目光。
一勺粥,溫溫熱熱,送到雲揚面前。雲揚未動。
劉詡心裡嘆氣,知道這麼糊塗下去,到底不行。
“我……”她來時琢磨好的詞句,在雲揚面前,竟說不出來,躊躕半晌,劉詡大喘出口氣,“朝中有些事要辦,又掛着你病重,索性都移到沁縣來了……”
雲揚何德何能,能讓當朝天子移駕到此來辦公?雲揚心裡波動,卻無從開口。劉詡未稱朕,便是不豫暴露身份,他自然不能逾越,只是這話的分寸,卻把不住了。他只得沉默。
“初見時,時機未至,後來再見,亦是匆匆,……實在不是真心隱瞞,……”劉詡見雲揚不語,心中微急,“揚兒你,莫掛心。”
一句“揚兒”,自然說出,彷彿經久以來就是這樣稱呼。劉詡句句真誠,毫無雕飾,她急切地想看雲揚眼睛。可雲揚一直垂着目光,看不清心思。
“若你在意,着實是我的不是……”劉詡心裡難受,千言萬語,卻只能說這一句。不知雲揚可聽得進去,她轉頭去添飯,掩飾已經澀了的眼睛。
雲揚才及撩起已溼的目光。眼前的人,素衣烏髮,一如當日在大漠相遇,瘦削的肩微顫,卻堅強地挺着背,仍是那般堅忍。
“這是唯一一次,以後有事,再不瞞你。”劉詡未回頭,勺子在粥碗裡攪,心裡更擰得難受。
話說到此,雲揚亦承受不住。若說有事隱瞞,他的秘密萬不能如此坦承。劉詡無論是以一傾心女子亦或是天子之尊,說出這話都難上加難,剖出的真心,他怎能不動容。可此刻,他該以何身份開口,又該如何應答?是說自己不介意、不掛懷,亦或是跪下叩謝聖恩?
雲揚矛盾地皺起眉。
“雲揚何德何能,勞……您牽掛,朝中事務繁雜,還請您珍重貴體,莫爲雲揚傷懷。”就在劉詡以爲雲揚今夜不會出聲時,雲揚低低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劉詡驚喜地回過頭,對上雲揚溼溼的眼睛。
“揚兒……”她喜極的笑意,從略溼的眼睛裡騰起。滿眼和煦,讓人觀之也不禁高興起來。
這一聲,雲揚可是聽清了。自小到大,只家人如此稱呼自己,如今聽劉詡叫出來,說不出的感受,在劉詡欣喜的注視下,他騰地紅了臉。
“吃粥。”劉詡歡快起來,卸下一直壓在心裡重荷,她極自然地盛了勺粥,送到雲揚脣邊。
雲揚擡目看了看她,終於垂下眼簾,乖乖張開嘴。
兩人邊吃邊談,一碗粥很快吃盡。雲揚搖頭示意,不想再吃。
劉詡起身就要扶他躺下,饒是她不豫暴露身份,雲揚也萬不能讓她服侍,掙着說自己可以。兩人正拉扯,有人在外面報。
傳進來一紙密函,劉詡細細讀了,眉頭一鬆。
“囑慎言就先在曲衡處歇傷,外面的事,老王爺自可料理。”她不避着雲揚,衝來人下令。
轉頭,見雲揚已經自己躺下,安靜地看着自己。
“外間的事,有些亂,但不日就可理順,雲家,我自會保全。”劉詡知道以雲揚的聰明,定猜得幾分,鄭重承諾。
雲揚靜靜地看着劉詡,“雲家爲國盡忠,忠君敬事,定會得聖眷庇佑,雲揚……不擔心。”
劉詡揚眉,“得君如此信任,我怎敢食言,定不負雲家。”天子一諾。
“謝謝。”雲揚鄭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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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墨亭擰着眉站在自己房間的窗前。漸深的夜色裡,雲揚的房裡仍亮着燈光。晚飯時劉詡進去,至今還未出來。
真的,想成全。至少在這座老宅裡,讓他倆多獨處些時日也是好的。
藍墨亭嘆了口氣,放棄了鐵衛職責,掩住窗,躺回牀裡,閉上眼睛。
藍墨亭輾轉反側中,腦子裡竟全都是都天明。大哥若是知道自己於這事的處置,恐怕又要罵自己感情用事吧。是啊,大哥總是那麼剛直,萬事都講規矩,客觀理智,不像自己這麼隨性。
若是大哥能稍微活絡些,自己也不至於這麼苦楚吧。藍墨亭設想了一下這樣的情形,又苦笑起來。自己真是糊塗了,怎盼得鐵樹曝新芽,榆木疙瘩開花?這樣又拙又硬的,纔是他的大哥都天明呀。
正胡思亂想,突然心頭有絲不安掠過,鐵衛的敏感,讓他睡意頓消。翻身坐起來,屏住呼吸細聽了一下,立刻驚起。搶身出門,飛掠出內院,在外院角門處,一隻雪白的信鴿已經撲嚕嚕飛起。藍墨亭手起一揚,一枚石子撲地擊中鴿子,那雪白的一團落在地上,他擰身落地,另一隻手按住慕御醫的胳膊。
蒼老的雙目中並無驚悸,慕御醫在夜色中,靜靜地看着驚怒的藍墨亭。
藍墨亭明白,這種信鴿往往都是一雙。自己攔住了後一個,前一隻已經先飛遠了。他咬牙拾起信鴿腿套。
“宣平在沁縣,速謀劃。”幾個墨黑小字,讓藍墨亭心驚。
“你是何人,爲何圖謀聖上?”
慕御醫不語。
藍墨亭知道事情不妙,拂了他睡穴,先安置在自己房裡,轉身去找那四個親兵。
“老神醫是自己找來的,說是與雲家有舊交。”趙乙睡得迷糊間,被拎起來,看着藍墨亭鐵青的臉色,有些不解,“怎麼,神醫有問題?”
“能有什麼問題?我自雲帥處回來,已經細查過底細了。”趙甲補充。
四人均不解。想到這些日子神醫衣不解帶,悉心照料三爺,這醫德,還會有問題?
藍墨亭恨鐵不成鋼地丟開趙甲,轉頭就走。
“大人?”四個人在後面齊聲疑問。
“睡覺!”藍墨亭一個頭幾個大。這四個人,武功再了得,仍是笨大兵。
摔關了他們的房門,藍墨亭回內院自己房間。慕御醫已經醒來,還不大能活動。看清自己處境,卻仍不慌不亂,平靜如昔。
“你來雲家有何用意?你到底是什麼人?”藍墨亭銳利地盯着他眼睛。
慕御醫仍不語。
能稱大齊皇帝爲宣平,肯定是謀逆之人。藍墨亭腦子裡翻出許多可能,廢皇叔餘孽,平氏死黨,亦或是敵國細作,可此人醫術高明,世間少有,遇亂不驚,泰然自若,透着視死如歸的正氣,又不像是蛇鼠之流。
藍墨亭擰着眉細想,突然白日裡的一幕情景闖進腦子裡,他顫了聲音問,“你,你白日裡叫揚兒做什麼?”
慕連承被問得一愣,垂目想了一下,突然也省過來。
白日裡雲揚暈倒,他情急下,喊出……
少主!
對面的藍墨亭顯然也回想起來了,臉色大驚。
眼見藍墨亭幾步奔過來,慕御醫還道他要下殺手,誰知一把拂開被制的穴道,“雲家,你不能久留了,今夜我就送你走。”
“送我……走?”幕御醫驚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這位皇城鐵衛副統領。不殺,不審,甚至
多一句都不問,就急着要送我離開?
藍墨亭不再遲疑,果斷地拉起他,半扶半抱,弄到後院馬廄。
“大人。”身不由已地被推上馬背,手裡被塞進條馬鞭,慕御醫反手扯住他手臂,“大人,爲何如此?”
藍墨亭頓住,目光深深又澄澈地看着慕御醫的眼睛,“皇上在雲宅一日,我與揚兒還有云氏一族以及皇城鐵衛營,就都擔着責任,牽連太廣,責任太大,所以萬死也不能讓人動皇上的主意,”
“聖上若出事,揚兒必受牽連。雲揚是雲家的孩子,他不能有半點閃失,這是我們雲家的責任。”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慕連承,一語雙關,“不願看到他有半點閃失,這也是你們所願吧。”
慕御醫動容。自己何嘗不是矛盾了一整天,才下定決心將宣平帝出宮的行蹤發出去的。國破家何在,少主是大秦儲君,仇國的國君就在眼前,只要能挾持住她,復國便有望,這千載難逢的良機怎能錯過?可萬一行動失敗,那麼身陷敵國何公公和他手下的那些勇士們,都將死無葬身之地。連帶着少主,也會性命堪憂。慕御醫矛盾地搖頭,花白的鬍鬚在風中顫抖。
“揚兒現下毒未盡除,只有尚老俠和聖上……能救他性命,這……你比誰都明白的……”藍墨亭低聲,“何況,若要成事,必捨去無數不捨之人,您是醫者,定知道生命的珍貴。此一去,自發訊息給你的夥伴,叫他們莫要飛蛾撲火……”
萬料不到,藍墨亭會如此感性,慕連承老淚幾乎盈眶。若是能夠選擇,他寧願做個懸壺濟世的醫者,也不願攪進這國器之爭中,揹負着無法承受的重任。想到深陷其中的何公公,大秦宮,還有他們的少主雲揚,慕連承頓覺心老數歲,渾身乏力,幾乎從馬背上跌落。
“日間,老夫在少主藥中,添了一味密藥,是我獨創。”他緩緩地說,聲音疲憊又蒼老。
“什麼?”
“一刻鐘後,少主又到服藥時辰了,這一回,藥中加了另外的東西。”
“什麼東西?”藍墨亭臉色漸白。
“毒散。少主已先服過密藥,可解毒氣,可宣平嘛,”慕連承哼了一聲,不屑地搖頭,“她若仍象日間那樣,口含着藥餵哺少主,就會中毒。”
“若她老老實實地用湯匙餵食,那毒氣散在空氣裡,她聞了後,頂多病個幾天,吃些苦頭。”慕連承又哼了一聲,想到日間少主被她輕薄,心裡又氣起來。
藍墨亭哭笑不得。萬沒料到這老神醫,還如此小孩心性。
“我們的人,我會攔下,至少不在雲宅動手,那藥也就沒用了,須你先截下來,別連累了少主。”慕連承看出藍墨亭眼裡的意思,“雲宅以外,咱們各憑本事吧。”
“再大本事,也傷不到大齊國本。”藍墨亭豪氣。
“好,咱們各爲其主,卻又有同一個要保的人,這也算緣份,但願咱們永不要再碰面纔好。”慕連承朗聲。
這話說得通透又大氣。
“你真是大夫?”藍墨亭搖頭感嘆。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無關出身。”
藍墨亭讚賞地拱拱手。
“若宣平找不回解藥救少主身上的毒,老夫定帶人來,把少主奪回去,也不叫她得逞。”扔下一句話,人聲漸遠。
放走大齊的敵人,藍墨亭站在原地,一時心中起伏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