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卿前腳剛回府,很快便有一個下人過來傳話,說是楚子謙派過來請秦卿過去用完午膳的。
秦卿眼角不由一跳,楚子謙還真是一點兒都不拿自己當外人。
那人傳完話,秦卿略微停頓了片刻,瞧見折弦的神態上並沒有任何的異常,而且好像早已料到了一般瞭然。便也沒再顧慮其它,往霽月軒走去。
依着秦卿對摺弦的瞭解,若不是楚子仁臨走前對他有所交代,他絕對不會像現在這麼平靜。
秦卿和楚子謙的這一關,遲早是要過的,倒不如坦然面對。
霽月軒的飯桌上,秦卿一進門便見到那盤堆起來了的小龍蝦。秦卿臉色微變,不由自動就想到了昨晚的一幕。
秦卿從不知道楚子謙是這麼一個斤斤計較的人,這麼快就要她來兌現承諾了。說實話,昨晚上那句話還真是秦卿隨口說出來敷衍楚子謙的。
“這麼大分量的小龍蝦,殿下就不擔心傷着腸胃嗎?”秦卿眉心微蹙,頗有些擔憂提醒道。
“本王命廚子改良了做法,色香味保留,卻減少了辣意,剛剛嘗過了,味道剛剛好。”楚子謙輕笑着解釋,挑眉示意秦卿可是開始動手了。
秦卿坐下,在綠萼的伺候下,淨手之後,楚子謙便命他們到門外候着。隔着屏風,他們只能看到兩人安靜地用餐,偶爾說兩句話,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異常。
而楚子謙之所以盛情邀請秦卿過來,想來也是請她前來品嚐越國的特色菜。
誰能想到,秦卿此刻正悲催地在裡面給楚子謙剝蝦仁,一個接着一個,忙活好半晌了都還沒有吃到嘴裡去。
楚子謙好似是想要故意爲難她,竟然一個都不給她留,只見着她面對鮮香的蝦肉發饞。明明肉就在手上,卻吃不到嘴裡去,這種可望而不可求的落差感,想來楚子謙是在報復上次秦卿對她的嘲笑。
一大盤小龍蝦,直到最後被秦卿剝的一個都不剩,楚子謙這才饒過她。
“本王擔心不夠,命廚房還準備了一份,要不讓他們端過來?”楚子謙見秦卿對着桌上的蝦殼發饞,詢問。
話音落,秦卿一雙睜得圓圓的眸子便瞪向了楚子謙。手中猶自捏
着一隻蝦鉗,猛地一下掰斷,發出一聲脆響。
蝦殼質地本就硬,這麼多隻小龍蝦剝下來,她十根白皙的手指除了沾上了滿手的紅油外,手指頭更是微微發紅,帶着麻麻的痛覺。
楚子謙見着秦卿這副敢怒又不敢言的模樣,覺得有趣極了,不覺笑出聲來。
他這一笑,秦卿更惱了,將手中的兩截蝦鉗扔到桌上,就那般緊緊地看着他,不說話。心裡醞釀着,他要是真的讓她再剝一盤小龍蝦,她該如何出這口惡氣。
“專門爲你準備的。”秦卿見好就收,糾正秦卿的誤解。
秦卿冷哼一聲,高冷地拒絕:“不必了,我最近腸胃不適,想要吃些清淡的。”
嘴上如此說,秦卿眼角的餘光卻不時掃過桌上高高堆起的蝦肢殘骸,滿心的不甘。鬱悶呀,她最愛吃的小龍蝦,竟然一個都沒吃到,全奉獻給楚子謙!
秦卿越看越氣憤,索性眼不見爲淨,喚綠萼進來將桌上的殘骸收走,淨手後這才真正開始用膳。
楚子謙吃飽喝足之後,心情甚好,悠然自在地欣賞着秦卿用膳,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皆覺得賞心悅目。
秦卿一直感受到灼灼的目光投射在她身上,片刻從沒移開過。她知道那是楚子謙無聊的惡趣味,奈何現在着實不想搭理他,只裝作對面全都是空氣,安靜地吃飯。
“聽說你今日去風雅樓了,一個人多無聊,要不要本王去給你做個伴兒?”楚子謙沒有安靜多久,便開口打趣道。
秦卿不用看,便知道楚子謙是怎樣一副玩味的模樣。
“年關將近,各府都在忙着置辦,殿下是不是該回府籌辦籌辦了。”秦卿不想楚子謙提起風雅樓的往事,連忙轉移了話題。
秦卿擺明了攆人,卻沒有惹得楚子謙生氣,而是繼續佔着口舌上的便宜,“皇兄請我幫忙看顧下寧王府,所以本王決定,今年的新年就在這邊過了。”
“當真?”秦卿有些不敢相信,這才擡頭一看真假。
楚子謙依舊眯縫着狹長的眸子,微微輕笑,慵懶的模樣似一隻靜臥修養的雄獅,無形中散發着危險的逼迫感。
秦卿看了一會兒,發現他竟然真的有
這打算,知道阻攔也無用,索性什麼都不說,繼續低下頭去。
“自然是當真。不過你這是在期待呢還是在竊喜呢?”秦卿身旁的椅上一聲輕響,耳畔便傳來楚子謙輕佻的言語。
秦卿剛好放下手中的銀筷,身體向後靠的時候順勢拉開與楚子謙的距離。
楚子謙這般輕浮的舉止和言辭,秦卿早已習慣,冷漠是最好的應對。
“靖王府中,真的一點兒事都沒有嗎?你這般整日不回去,就不怕別人把你的家給掀翻了?”秦卿擡起頭,眼眸澄澈,滿是真誠提醒道。
“你這是在爲我擔憂嗎?”楚子謙脣角輕笑,臉上多了幾絲正經樣兒,但下一秒便消失無蹤,“靖王府的事還真挺多的,不過眼下的當務之急,是缺一位女主人。”
面對楚子謙輕浮的言辭,秦卿早已有了免疫力,平靜地迴應:“既如此,宮宴的時候,我幫你物色下合適的王妃人選。”
“呵呵。”楚子謙輕笑出聲,知她是故意敷衍他。面上雖說的雲淡風輕,但那低垂着不願對視的眸光,卻還是將她的嬌赧暴露。
別有所指的輕笑聽在秦卿耳中,只覺不自在。索性午膳已經用畢,秦卿起身,客氣地向楚子謙道謝,而後便離開了。
因着折弦就在門外,楚子謙也沒有過多的表示,只當是單純的請秦卿吃了一頓豐盛的小龍蝦。
閒來無事,秦卿被心頭的疑慮困擾,下午便又去了風雅樓。沒想到楚子謙還真是說到做到,等到她進到風雅樓的時候,楚子謙早已等候在裡面。
秦卿還是採取慣用的無視攻略,一心只鑽研醫書中的案例。然而,隨着相似的病例翻看的越多,秦卿便發現了更多的自相矛盾之處。雙眉緊皺,面色凝重,這一切情緒的變化盡入楚子謙的眼底。
秦卿認真分析,謹慎推理,期望能理順一條明確的思路出來。然而,無論她從哪個病因出發,最終都以自相矛盾而告終,內心愈加煩躁,最後索性自暴自棄將一堆醫書攤手扔在地上,不欲搭理。
“怎麼?終於意識到寧王已無藥可救,徹底失望了嗎?”楚子謙踩着輕快的步子走來,愉悅的心情與秦卿的沉重形成鮮明的對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