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使者聞得此言,嚇得臉色發白,連連請罪:“皇太后息怒,臣一時貪杯,竟口出無狀,皇太后大人大量,莫要與臣計較。”
這本是配合童家做的事情,怎能叫人先告了狀?一旦歸國被皇上知道,他的腦袋也不必要了。
展顏卻餘怒未消,“哀家不是什麼大人,自然就不會大量,你若私下與哀家說笑,哀家或許還能饒了你,可你開玩笑也不看地方,這是國宴,你不尊重,哀家卻尊重得很。”
“是,是!”胖使者對展顏的難纏感到害怕,“臣知罪,請皇太后降罪。”
坐在胖使者身邊的一名年輕男子站起來,拱手道:“皇太后息怒,他並無惡意只是想讚歎皇太后美貌,卻不分場合,方纔舉動,着實無禮,臣替他求情,請皇太后饒了他這一次,也免得傷了兩國和氣。”
展顏看過去,只見他約莫二十五六歲,長得器宇軒昂,濃眉大眼,五官貴格,着一襲墨綠色錦袍,腰間繫玉帶,着裝中規中矩,但是,難掩貴氣。
而那胖使者在此人出聲之後,便拘謹地站立一旁,大氣不敢出。
展顏心下有了計較,看來,此人不是皇子,也必定是安南的皇候將相。隱沒在使者當中,默不作聲,不說話,確實沒有人留意到他。
展顏淡淡地道:“你說話倒是靠譜,只是還煩請轉告貴國皇帝,兩國交往,各有使者往來,像剛纔他說的那些話,未免有失你安南國體,以後像他這種粗鄙低俗之輩,還是不要再派過來,以免貽笑大方,也免得我大梁皇帝難做,跟他計較,有失身份,不計較,心裡有氣南下。”
最後幾句話,說得實誠,若由皇帝說出來,是不妥的,可她一個女子,雖是皇太后,卻到底年輕,准許有幾分氣性,所以,在使者耳中聽來,只讓人覺得嬌憨可愛,卻無不妥之處。
慕容擎天的脣瓣微微勾了起來,今晚的國宴,分明是童太師與使者聯合起來,打算刁難侮辱她一下的,這杯酒,她喝,被人輕視,不喝,是不給面子,當然,沒有人料到她會發難吧?
如今被侮辱的,便是這名使者了。
年輕使者含笑道:“是,謹遵皇太后教導。”
說罷,他淡淡地對那胖使者道:“還不向皇太后請罪?”皇者氣度,表露無遺。
胖使者急忙走出去,跪在展顏面前,惶恐地道:“臣有罪,請皇太后降罪。”
展顏粉臉含霜,“退下吧,看在你們皇帝的份上,哀家不降罪於你。”
胖使者哭喪着一張臉,這還不如懲罰了他呢。她看在皇帝的面上不懲罰他,豈不是等同直接宣告皇上,他的臣下無能無方?
他灰溜溜地退了回去,這一場宴會,幾乎都忘記了主題,便是和親一事。
直到晚宴將要結束的時候,那青年使者才問道:“不知道能否請八公主出來,讓我等拜見呢?”
童太后神色微變,有些緊張地看着展顏。
“你叫什麼名字”展顏問他。
青年使者似乎有些不悅,“名單上,應該有臣的名字。”
“名單確實是有的,幾個名字,只是哀家不知道哪個對應哪個。”展顏道。
青年使者臉色微白,不甘願地道:“臣姓金,叫駿宣。”
展顏正色地道:“金大人,我們大梁國的女子,在婚嫁之前,是不會出來隨意會客的,尤其,這宴會已經被貴國的人弄得有幾分遊戲的味道,一會兒我家公主出來,又被你們以美貌進酒敬幾杯,豈不是爲難人嗎?”
“太皇太后!”金俊宣轉而看着忠獻。
忠獻微微一笑,“幾位遠道而來,日後又是阿八的臣子,見一見也無妨的。”
說罷,她意味深長地看了展顏一眼,“你說是不是?”
展顏巧笑倩兮,“您是太皇太后,您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童太后整個人都緊張起來,看向皇帝慕容見,慕容見神色冷峻,總算明白今晚唱的是什麼戲了。原來,自己的所作所爲,一直都被童家的人看在眼裡,他們不動聲色,甚至,連挑開都不願意挑開,就這樣光明正大地戳穿他的心思。
他頓時覺得意興闌珊起來,他怎會是童家人的對手?什麼成立八扇門,什麼自立堅強,在人家看來,都是笑話。
“阿蛇,去請八公主!”展顏吩咐道。
“是
!”阿蛇轉身便去。
只是阿蛇這一去,等了半個時辰還沒見人回來,金俊宣便有些心急了,問道:“怎地這麼久呢?”
展顏淺飲桂花釀,神色無比的悠閒,“一則,大梁皇宮很大,二則,女子出來,總要裝扮一下的,若金大人等不及,可先行離席。”
金俊宣沒回答展顏的話,反而是看着忠獻道:“太皇太后,請問大梁女子是否都如皇太后這般聰慧?”
忠獻臉上帶着淺淡的笑意,看了展顏一眼,口氣和煦地道:“大梁國多是嫺靜的女子,像皇太后這樣聰慧的也不是沒有,只是一般都嫁入商賈之家,因爲以女子的聰慧,能支撐起夫家的家業。”
幾名使者都撲哧一笑,紛紛掩嘴看向展顏。
展顏不生氣,但是坐在展顏身邊的雲貴太妃卻不高興了,她拉着展顏的手,輕笑道:“可見世人愚昧,嫺靜溫柔的女子自然是好的,但是,若家業不振,娶了個能幹聰慧的媳婦,能讓昏庸無爲的長輩安享晚年,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展顏笑了,看不出貴太妃自己是溫婉嫺靜的人,卻說出這麼一番犀利的話來。
忠獻的臉色很難看,雲貴太妃口中昏庸無爲的長輩,說的不就是她麼?
只是她也沒有發難,只是淺笑一聲,擡起慵懶的眼皮,“你說得倒是對的,只是,皇公貴族,卻不願意要這樣的兒媳婦,自作聰明。”
展顏笑意盎然地道:“可見母后是伯樂,當初,媳婦便是母后親手挑的,京城萬千貴女,便選了媳婦一人,也是媳婦的幸運了。”
雲貴太妃很開心地笑了,看向太皇太后,“姐姐,您確實好眼光。”
忠獻勉強地扯了一下嘴脣,卻不說話。
只是從她僵硬的臉皮可以看出她如今是在盛怒之中,雲貴太妃其實真的很佩服她,心裡不管多麼的生氣,臉上總能維持那一抹笑容,當初,自己不就是被她的笑容所迷惑,弄了個慘淡收場麼?
龍展顏是她相中的兒媳婦,她不會任由忠獻欺負她。
不過,看樣子,忠獻在對陣龍展顏的時候,也沒討到好處啊,看來,眼光不錯的,是她自己纔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