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太后知道宮變,她是很怕的,無論哪一方敗,對她來說都不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但是,看到自己的姑母死在自己眼前,而父親也癲狂了,她的心還是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童家大敗,以前的風光不再有不說了,只怕滿門都留不住一條人命。
她回頭看着展顏,眼底有哀求之色,“放過我父親,好嗎?”
這是她第一次,正式地求展顏。
展顏搖搖頭,“我做不了主,你求皇帝吧。”
童太后悽然落淚,“童家敗了,這天下便是攝政王的天下,我兒,大概也只是傀儡皇帝,他做不了主。”
展顏攤手,“那我便不知道了。”
不過,她堅信不會,慕容擎天壓根就沒有想過要這天下,這天下對他的意義在於是姓慕容的,而只要慕容見讓百姓安居樂業,他沒有什麼是割捨不下的。
童太師與慕容擎天的打鬥越發激烈,開始落敗的慕容擎天已經反敗爲勝,在童太師身上連刺了幾劍,染紅了衣裳,又被大雨沖刷得幾乎沒了顏色。
連續過了幾百招之後,慕容擎天的長劍刺穿他的胸口,童太師急速下墜,被慕容擎天一踢,撞向旁邊的樹幹上,再彈落在地。
鮮血從他口中噴出,童太后嚇得心魂離散,衝過去,看着滿身都是傷口的童太師,竟無從下手去抱他。
“父親……”童太后痛哭失聲。
童太師用力地撐起身子,口中鮮血再度溢出,面容如雪般慘白,他一把拉住童太后往自己身前一拽,鷹爪勾住童太后的脖子,童太后驚駭,掙扎之下,指甲印入了她的脖子,有鮮血流出。
“退後,退後!”童太師用劍撐起自己的身體,癲狂地衝侍衛和慕容擎天怒道。
慕容見那邊危機解除之後,急忙率人過來,看到此情此景,怒道:“逆賊,放開我母后。”
童老夫人伸手撕開陰靈符咒,對展顏道:“謝謝你,但是,我不需要了……”
她的身體緩緩地飄了起來,停在童太師面前,嘴角勾出一抹絕望的笑,“我再也不願意看到了,你喜歡怎麼做
就怎麼做吧,寧可魂飛魄散,我也不要再見到你作惡,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挾持,你的人性呢?你的良知呢……”
童老夫人的身體漸漸地透明,最後悽喊一聲,消散成白煙而去。
“不,不要……”童太師面容突變,狂喊一聲,撲了上去,想要抱住最後的一絲影子,但是,他抱住的只有滿懷的空氣和一手的雨水。
他跌坐在地上,身子顫抖不停,臉色變幻不定,最終,他擡起頭,想要站起來,身子卻重重地摔向身後……
童太師瘋了,展顏不願意理會他是真瘋還是裝瘋,因爲,他的下場都只有一個,即便不死,下半輩子都要在天牢裡度過了。
童太后向展顏求情,嚮慕容擎天求情,也向慕容見求情,今日童家慘敗,讓她意識到自己的不孝,但是,她沒有選擇的餘地,慕容見是她的兒子,她不僅僅是童家的女兒,還是人家的母親。
“看在哀家曾經幫過阿八的份上,你跟攝政王求情,留他一條性命,好嗎?”童太后不斷地說着這句話,連展顏爲慕容擎天療傷的時候,也一直在旁邊說,慕容擎天就在她面前,她卻沒有直接求慕容擎天。
展顏只得跟她說,“有些事情,已經不是我或者王爺可以做主了,你父親謀害襄祖爺……”
“哀家知道這個事情,但是下蠱的事情和父親無關,是姑母做的,她已經死了,一切都該算了。”
終於,慕容擎天緩緩地擡起眸子瞧了童太后一眼,道:“皇嫂,如今天下初定,皇帝也可以正式親政了,處置你父親謀反一案,全權由他主理,本王不過問,若是皇帝願意網開一面,留他一條性命,本王沒有意見。”
童太后怔了一下,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了,“王爺的意思是……你不管朝政之事了?”
“不是不管!”展顏道:“只是,皇帝是你的兒子,他只是臣子,懂得嗎?”
童太后喃喃地道:“但是,你這麼費盡心思跟童家作對,不就是爲了這天下嗎?你豈會真心甘心地做我兒的臣子?”
她不信,自然不信的,這天下如今對他而言,已經是唾手可得了,即便沒有
任何的藉口廢帝,他都可以把皇帝當做傀儡,操控這天下。
展顏爲慕容擎天包紮好傷口之後,站了起來,對他道:“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所有的事情明日再算吧。”
慕容擎天站起來,道:“今夜,本王不出宮了,就留宿在你如蘭宮吧,本王好久沒在如蘭宮住過了,今夜,想靜靜地在那裡,緬懷一下母妃。”
展顏扶着他出去,這慈安宮外的血,已經被大雨沖刷乾淨,空氣中,只殘留着一絲血腥的味道提醒着大家,這裡曾經發生過怎樣一場廝殺。
阿蛇阿狐也幫忙清理了屍體,因宮中御林軍造反,宮中幾乎沒了侍衛,慕容見下令把阿森的侍衛全部撥入宮中,而領侍衛大臣,則由阿森擔任。
如蘭宮距離慈安宮頗遠,這裡沒有收到任何的襲擊,雨後的空氣清冽而鮮甜。
兩人站在廊前,慕容擎天從她背後抱着她,下巴抵住她的耳朵,道:“出奇的順利,總讓人覺得有些不安。”
展顏微微一笑,“你的危機感總是那麼的敏銳。”
確實讓人不安,只是她沒有點破,童家是一棵根深蒂固的大樹,但是今夜卻如此輕易地把他連根拔起,整個計劃是從雲貴太妃死後開始計劃的,籌謀也算是周全,可畢竟計劃的時間太短,總叫人難以置信。
想來,是有人要童家滅亡,動了手腳,使童家的氣數頃刻散盡,當然,自己挖祖墳也算是其中一個原因。
是敖龍嗎?他的目的是什麼?童家氣數盡不盡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的影響,他爲何要這樣做?
如果不是敖龍,會是誰呢?
“想什麼?”慕容擎天見她久久不說話,腰間的手緊了一下,問道。
展顏轉過身子,與他擁抱,臉悶在他的胸膛,道:“沒想什麼,只是覺得,這皇宮,我還不能離開。”
“皇帝還不行,你確實不能夠離開。”慕容擎天沉默了一下,“只是,本王卻不能再獨霸大權了,他年紀漸長,如今對我還算尊重,可一旦我權力過大,始終他會對我起戒心,我不願意日後叔侄反目,再度廝殺一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