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暴雨伴着震天的響雷轟然而下,顧寧也從睡夢中驚醒。
屋子裡是沉沉如墨一般的色澤,偶爾有一道電光閃過照亮屋子的角落,外面的雷雨與屋子裡的沉暗,讓顧寧更覺得心驚膽顫的。這樣的天氣,這樣的環境,她並不是第一回嘗試,只是當她好不容易熟悉了親人相伴的日子以後,卻又要熟悉失去他們的日子了。
顧寧擁被坐起,仔細聽着外面的風雨聲。半響,了無睡意的她赤腳踩着腳踏下了牀,地上有着厚厚的地毯,所以她並未覺着涼,相反覺得十分舒適。一推開房門,一股溼冷的風吹進屋子,也將她白色的長衫黑色的長髮吹起,顧寧輕輕笑了,她想自己這個樣子被人看見了,一定會被當成女鬼的。
她站在門邊吸了一口帶着雨氣的溼冷空氣,又關上了房門,將冰冷隔絕在外。她只是想清醒一樣,並不想像個瘋子一樣的夜遊,雖然她不清楚到底誰是真正救了她的人,又爲何將她軟禁在此,她不想再做一個軟弱着等待別人去救的人了。
顧寧回到了牀上,並未打算繼續睡覺,既然她是妖,那麼有了元丹的她,也可以像爹爹他們一樣的修行了。妖有着先天的優勢,它們靠的就是天地靈氣,修行多半是依着本能,悟是修行的關鍵。雖然顧寧並不是很清楚應該如何修行,但她覺得身體裡的妖力應該可以治好她的內傷。
她不打算依着別的意思在這裡修養上半年的傷,她要早一點離開這裡,至少她要回聶府一趟,劉伯和杏兒是不是都遇上那道士了,青衫會不會也遇到危險了,還有爹爹他們的下落,她都急着要去弄清楚。
顧寧學着爹爹在山上修行時的樣子坐在牀上,讓思緒漸漸的沉澱下來,慢慢的感受着體內的妖力,她的方法並未錯,只是這其中的兇險也是難以預料的。
顧寧開始只是感覺到一股熱力,緩緩的從腹部流向四肢,但漸漸的她感覺自己體內的妖力失去了控制,而且溫度似乎越來越難以忍受,最後像是被成了一把把燒紅了的刀子,在她的身體裡不停的切割着,劇痛襲來時,顧寧只輕哼了一聲,吐出一口暗紅色的血便眼前一黑。
雨還在下着,絲毫沒有小一點的意思。東廂房裡亮着燈的小樓裡,大約是這四周一片漆黑裡唯一有着光亮的地方吧。
“你明早不用去上朝的嗎?這麼晚了......”孟雲歌看着玥清寒悶聲不響的,又替自己添了一滿杯的酒。
玥清寒冷俊的面容上,有着比外面風雨更寒的冷意,“你棄官,我罷朝不行嗎?”他明天還真不打算去早朝,看他如何辦他!
孟雲歌笑着被酒嗆了一下,一個堂堂的將軍現在像個孩子一樣,在跟那人鬥氣。
“很好笑?”玥清寒語氣中的威脅,讓孟雲歌止住了臉上的笑意,但眼睛裡含着的笑,玥清寒卻只能無可奈何的當做無視。照嵐封的話說,他的表現出的冷漠只能用來嚇唬外人。
孟雲歌夾了一隻蝦放在玥清寒面前的小碟裡,笑眯眯的擡起頭起,便看見玥清寒含着怒氣的臉,咬牙切齒的他看上去還是很俊的一張臉嘛。
“你知道我討厭吃蝦!”玥清寒鐵青着一張臉,看着孟雲歌又夾了一隻蝦自己吃了下去。
孟雲歌嚥下嘴裡的蝦,示意對面的人不要拒絕他的好意。雖然這道菜是自己最愛卻是他最討厭的。
“如果你明天不想去早朝的話,就把這蝦給吃了吧,總得給他點面子不是。”面對着對面那張越來越黑的臉,孟雲歌一點都沒有退縮的意思,不但如此,他還把自己最愛吃的這道菜,給推到了玥清寒的跟前。“吃完它,這一個月你都可以在家罷朝了......”說完話的孟雲歌爽朗的笑出聲來。
清寒他對蝦過敏,一吃一身準長滿紅色的疹子,這樣就算有心人士知道了,也不能說什麼了吧。朝堂上的敵人比他們知道的要多得多,就算最大的那一個偏袒他們,可也防不了那些在暗處喜歡玩陰的不是。
“我不吃這些!”玥清寒忍無可忍的對着那張笑臉,想把跟前的菜給扔下桌去。孟雲歌起身準備再裝點酒回房喝好了,回頭看了一眼,還在瞪着面前的那一盤子蝦的好友,無力的開口。
“不想吃就回房去睡覺,明天還是去早朝吧,他也不容易。”孟雲歌終是忍不住的走近僵在那裡的好友,重重的拍了拍玥清寒的肩。
玥清寒聽了身體裡是微微頓了一下,然後拿起筷子低頭,把盤子裡的蝦夾進自己的嘴裡,恨恨的咀嚼了幾下便吞了下去,隨後喝了一口酒,又夾起一隻送進嘴裡.......,孟雲歌哭笑不得的看着玥清寒賭氣似的吃着蝦,他多大一個人哪!
“你不是要我幫他嗎?明天他用不着找藉口,或者偷偷的出宮了,順便還可以帶個太醫來給她看傷.......”玥清寒一口酒一隻蝦,直到孟雲歌把他手中的筷子給抽掉。不過,盤子裡的蝦也沒剩幾隻了。
玥清寒喝了杯酒,沖掉嘴裡噁心的味道後,才擡起頭。孟雲歌的臉上似笑非笑,看起來像是在抽搐,半天才吐出幾個字。
“給我留幾隻做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