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寒看着還在一米外就戛然而止的跑車,伸手比了比車頭和自己的距離,臉上浮起淡淡的微笑,搖搖頭,對駕駛位上林琋已經撅起兩寸多高的小嘴視而不見,一言不發的向後座走去。尐?χ說?箼5?手5?5打ち
林璠知道林琋的技術很好,但她知道自己知道白若寒不一定知道,她大叫一聲並不是怕跑車撞上了白若寒,而是怕他一時不知所措影響了林琋的判斷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在林琋面前失了氣勢說不定要發飆,這傢伙可是看起來大大咧咧實際上內裡可是一個頗有傲氣的人呢。
林璠想提醒白若寒暫避鋒芒。沒想到他不僅從容鎮定毫不慌亂,更在最後時刻不忘比比距離,瀟灑的微笑搖頭,最後不但自己氣場不失,還狠狠的削了林琋的面子,實在讓她大喜過望——看到林琋在白若寒面前吃癟總能讓林璠興奮,誰讓開始的時候林琋那麼囂張跋扈,白若寒一直都是被動防禦,無辜又可憐?女生總是同情弱者,更況且面對的兩個親密程度差不多,但性質完全不同的人呢?
白若寒三步並作兩步的竄到車門前,也不等開門一個起步跳到了座位上,他那七十多公斤的體重頓時讓整座車都搖了一搖。林璠微笑着伸出雙手就要過來撕扯他的臉頰以資鼓勵,白若寒卻如逢大敵手指連彈卸開“魔爪”,也不看林璠呲牙裂嘴的甩着手腕,只是趕緊找出安全帶系在上,剛扣上釦環正要手撫胸口長出一口氣,誰知一道紅影從天而降,巧不巧的正好罩在他頭上,正是他剛纔隨手一扔的籃球兜。
林璠見林琋扳回一城輕哼一聲,趕緊伸手拿回了網兜,撐開口子讓白若寒把籃球放進去。白若寒卻是心下一嘆,剛纔雖然他急着系安全帶,但眼睛的餘光已經看到了林琋的動作,奈何身體不聽使喚,被整了一個甕中捉鱉!
“不準在我車裡亂扔贓物!”林琋笑着輕斥一聲,隨即道:“蘇州十七中也不錯呢,若寒你不再考慮一下?”
白若寒一聽她又以“若寒”相稱,不由得心下又是一陣惡寒,比林璠叫他寶貝兒給他的惡寒還要惡,只是不能打她的屁股讓他心裡稍稍有些遺憾……這個“姐姐”好像比“妹妹”的還要翹呢,剛纔打妹妹那幾下手感都好成那樣了,這要是換成“姐姐”,那滋味……邪惡,太邪惡了!白若寒趕緊收住思緒,哂笑道:“我現在考慮的是,你欠我的那三腳到底我該以什麼樣的角度,不,力度,踢還給你呢?”
林琋在後視鏡裡只看到白若寒一臉令人嫌惡的嬉笑,並沒有注意到他向下的一瞥,所以什麼“角度”“力度”的她也沒聽出什麼不妥,輕笑一聲:“那好,姐姐等着呢!”說着跑車加速,一個漂亮的甩尾向着小區外馳去。小x說s屋5$5整?5理
跑車從白若寒所在的小區出來了以後上了“滬蘇平高速”,到了岔路口折而向北上了A30公路。白若寒見車子既不是向南也不是向東走A9高速,忍不住搜索了一下腦海中關於交大附中的消息,只得到零星的碎片,只好問正一臉陶醉、興奮莫名的林璠道:“丫頭高興什麼呢?我們這是到交大附中嗎?交大附中不是一向閒人免進的嗎?”
林璠瞥了一眼滿臉不解的白若寒,嘴角隱隱一咧,並不着急回道,而是伸出雙臂似乎要擁抱迎面而來的暖暖秋風,嘟囔道:“明年我就可以拿到駕照了,到時候我帶着你兜風怎麼樣?”
小丫頭那一抹賊笑雖然隱蔽卻逃不過白若寒的視線,但他這次卻沒一點兒深入探究的興致,林璠那充滿憧憬期待、還帶着細微童聲的言語散落在深秋略顯蕭瑟的秋風中,一種莫名的情緒忽然充塞了他的胸臆。
此時正是早上九點多鐘,路上車子很少,路邊都是一人合抱粗細的闊葉林木,枝葉繁茂幾乎籠蓋了寬闊的高速路三分之二的區域,蘇州區果然不愧是上海綠化最好的區。小x說s屋5$5整?5理
朝陽初升,金光從淡黃的的林葉間投射出斑駁光影,隨着車子的行進閃閃爍爍的不斷劃過,一片落葉從上空飄落,卻翻滾着,不由自主的被車子帶起的氣流推向別處,白若寒長臂忽然閃電般一伸,兩根細長的手指正夾住落葉的邊緣,奈何車子帶起的氣流太大,落葉總歸脫手而出,接着隨風而逝。
這一幕被正開車的林琋從後車鏡裡看了個正着,她沒有注意到白若寒的一臉落寞,只是被他迅捷的手法所驚,暗道,就算她這個經過專門反應訓練、可以和一些職業運動員相提並論的人,也不見得比他快多少吧?
林璠見白若寒不但不着急知道答案,反而一臉蕭索的觀起了秋景、弄起了落葉,還以爲他被來年的中考所困,不由心下一陣不忍,想要出言安慰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她知道,有些話說出口,白若寒肯定會言出必踐。可是這傢伙一般有十足的把握纔會把話說的這麼滿啊,難道這次是被姐姐逼急了這才答應?不對,這表情,這眼神怎麼有點像爸爸,搞不明白……不過看起來有點讓人心酸。
林璠止住紛飛的思緒,伸手在兩眼空洞的白若寒臉前晃了晃,嬌聲道:“喂,你發什麼呆呢?!”
白若寒驚了一下,身子後撤,這纔看見那張帶着一絲疼惜三分困惑六分不解的俏臉,突然間感覺有些陌生,有些不真實,直到瞥見林璠長腿下網球兜裡的籃球這才恍然而醒,從那種時光飛梭的幻境中掙脫出來,脫口道:“我在想一個人的駕車風格是不是和一個人的性格相似呢。要是坐你的車,肯定是平平穩穩讓人如履平地,清清爽爽讓人如沐春風……”正說着爽,車子一個急停打斷了他的滔滔不絕。×?s!尐5說5箼5首發
幸虧反應夠快,要不然非咬着舌頭不可,白若寒怔了一下,暗道,這人最近是不是在背成語大全啊,怎麼一開口就是四個字四個字的。
這邊一起念頭,林璠卻是湊過身來,悄悄道:“小白啊,最近你的成語大全是不是到了大乘境地,要不然怎麼用的這麼熟溜,嘻嘻……”
也許是被早上的清爽秋風所惑,林琋的車開的並不是很快,而且張弛有度,沒有絲毫囂張跋扈的味道,甚至不妨礙兩人說悄悄話。剛纔白若寒純粹是**反應,也許潛意識裡還在計較着籃球場上差點被撞的那一幕。
白若寒心下一顫,臉色卻是一肅,只蹦出一個字:“說!”
林璠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微笑不變,道:“說什麼?”
白若寒眼睛一瞪,威嚇道:“哥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
林璠怔不住,哈哈笑道:“感情你對交大附中一無所知啊,那,那一天到晚到底想什麼呢?”她本來想說“你對交大附中一無所知那爲什麼還非考不可呢”,但一轉念又覺得這麼說似乎不妥趕緊改口,至於何處不妥她一時也搞不明白。
白若寒仍是繃着臉,道:“我關注的是世界局勢的風雲變幻,中國人民的幸福安康,上海大衆的酸甜苦辣,蘇州區羣衆的衣食住行,新苑小區的人們雞毛蒜皮,以及我個人和我的小丫頭的,生活和,理想。”
林璠聽他越侃越離譜不由笑的躺在座椅上直撫胸口,直到最後一句才恍過神來,探過頭在他耳邊悄悄道:“寒哥哥你眼界越來越開闊,思維越來越發散,臉皮也越來越厚實了。”白若寒則一臉理所當然的微微點頭,像是考察的領導在聽下屬仔細分解着生產流程之類。
“上海人口現在有差不多一千萬吧,交大附中一年收多少學生。”領導也不能老是聽講解,還是要不時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的。
林璠“切”了一聲,道:“你連上海的常住人口都還沒搞清楚,就關心上海大衆的酸甜苦辣啦?!什麼差不多一千萬,五年前就超過一千二百萬了!現在光常住人口就有一千四百萬了,加上流動人口恐怕有兩千萬了吧!”
白若寒心下大驚,雖然他不知道現在上海是一千幾百萬,但五年前他無意間查看到上海人口還不到九百萬,怎麼就超過一千二百萬了呢?!人口普查可是大問題,誰敢在這上面做文章?!
“那現在全國人口又有多少了呢?!”白若寒沉吟了一下,以一種考察的口氣問道。
“十二億七千六百多萬。”林璠張口就來,隨即又得意道:“不過,這還是官方統計,如果加上鄉鎮裡那些‘黑色人口’,恐怕十三億都不止呢!”看着白若寒一臉的不置可否,林璠又加料道:“這可是內部資料哦,今年年底纔會公佈於衆的。”
白若寒面上是不置可否,心裡早就翻江倒海:“我這是到了什麼地方了,這不是中國上海嘛,黃皮膚黑眸子中國話…….這都哪兒跟哪兒那,十二億七千萬,還只官方統計?不是五億八千萬六億都不到的嗎?!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中國……”
正震驚的面無人色的白若寒被一段熟悉的旋律帶了回來,周杰倫的《安靜》,前兩天他纔在辦公室裡一個同事那裡聽到的,當時感覺不錯還專門問了一下那個同事誰唱的,沒想到這麼快又重新聽到,而且還是這麼個‘夢裡不知身是客’的當口。
“周杰倫的新歌?”白若寒臉色瞬間變得潮紅,嘴脣有些哆嗦的大聲喝道,好像沙漠中奄奄一息的旅人突然發現了前方出現了綠洲,也不思慮那是不是海市蜃樓就不管不顧的歡呼着衝上前去。
林琋嚇了一大跳,手上一緊車子隨之打了個趔趄,把正張大了小嘴憋住了一口氣的林璠的驚的叫了出來。“你搞什麼鬼!”“啊…….”兩聲聲色很相近的高音二重唱響了起來,而且分工明確,一個唱詞,一個伴奏,驚得白若寒腦子一空,什麼時空錯亂全拋到九霄雲外了,現在只有捂住耳朵纔是最真實的。
跑車的速度變成了自行車,還好路上沒車纔沒釀成什麼事故,等到林琋一張一合的小嘴停下了,白若寒才放開捂住的耳朵,小心翼翼的賠笑道:“那個,不好意思,剛纔我腦子一暈進入了神遊物外物我兩忘的境地,然後被林琋那個、那個、姐姐放的音樂聲驚醒,有些失態,失態。”
林琋扭過頭掃了一眼林璠,附帶着又掃了一眼白若寒,一臉寒霜也不說話,又專心的開車去了。
林璠已經回過神來,唏噓道:“小寒寶貝兒,你不是隻喜歡亂糟糟的英文歌嗎,怎麼對華語樂壇也關注起來了。”
白若寒長吸一口氣壓住心下的惡寒之意,剛纔厚着臉皮叫林琋‘姐姐’都讓他夠寒的了,現在林璠又來趁火打劫,差點沒凍住他五臟六腑,他接着長舒一口氣,吐出內腑的寒意,咂着舌頭似乎要在嘴裡暖一下才笑道:“不過是因爲這人的歌和我喜歡的類型有些相似罷了。對了,剛纔說到哪兒了,上海人口衆多,這交大附中門檻肯定都被擠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