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聽到這裡,都不由得心中一凜。
雖然以前從未聽說過「洛水」之名,但只要知道這東西是從西王母的法寶「洛神瓶」中流出,就足以說明它的恐怖之處!
就連聖人都無法在「洛水」上空飛遁,單單是這第一層屏障,恐怕就要勸退無數人。
白髮老者並沒有理會衆人的反應,在介紹完「洛水」之後,目光一轉,看向神農拓,又接着道
「‘無生島,的第二層屏障是‘刑雷,,神農老弟,這個你應該比我清楚,凡是得罪昆吾仙庭的人,都會受到‘刑雷的折磨。此雷的威力由數量決定,如果‘刑雷數量足夠,甚至可以擊潰聖人的肉身!」
神農拓聽後,微微點了點頭。
「刑雷」是由第一任「罪庭」之主開發,經常用來折磨那些修爲高深的犯人。只需兩三道「刑雷」,就能讓一個化劫境的修士痛不欲生。如果把「刑雷」的數量增加到一定程度,就算是聖人的肉身也難以抵抗。
「至於第三層屏障嘛…」白髮老者接着說道:「等你們靠近島嶼的時候,就會遇到‘風煞,,此風十分詭異,能把修士的神魂從體內吹出,一旦靠近,就只留下個肉身空殼,魂魄則永遠消失在風中。」
「第四層屏障是魂噬,只有當你們即將登島的時候纔會遇到,那是當今‘罪庭,之主親手佈置的陣法,拘魂煉魄,威力還要強過之前的‘風煞,!」
白髮老者一口氣說到這裡,衆人聽後都是臉色凝重。
洛水、刑雷、風煞、魂噬!每一個足以威脅到聖人,昆吾仙庭的十大「死牢」果然名不虛傳,萬年以來,還從來沒有發生過越獄或者劫獄的事情。
「這只是四層屏障,還有最後一層呢?」人羣中忽然有人問道。
「最後一層是‘囚守,。」白髮老者看也不看提問之人,只是自顧自地說道:「如果你們能成功上島,就能看到這座‘死牢的典獄長了。典獄長每五年一換,而凌道友被困在此處已經有二十年了,現在究竟是誰負責守衛這裡,老夫也不知曉。」
神農拓靜靜聽完了白髮老者的一番話,微微點頭道「原來如此,多謝道友指點,此恩此德,神農拓沒齒難忘!」
「你我之間不必客氣。」白髮老者看了一眼神農拓,又輕輕嘆道:「只可惜我無法再幫你更多,西王母的卜算之術天下聞名,我能做到這一步已是極限,如果再有任何逾越之舉,很可能會被她發現。老夫並非孤家寡人,門下還有弟子三千,到時候殃及門人,後果無法想象。」
「我明白的,道兄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是幫了我很大的忙了,神農拓不敢再奢望更多,只希望道兄日後香火鼎盛,氣運綿綿。」神農拓由衷說道。
「那就承你吉言了。」
白髮老者微微一笑,向神農拓一拱手,再不多言,化爲
一道遁光沖天而起,轉瞬之間,就已經消失在天邊….
神農拓目送白髮老者遠去,片刻之後,回過頭來,目光
在礁石上的人羣中一掃。
「諸位剛纔都聽到了,此行兇多吉少,很可能有去無回…..我雖然說有恩於你們,但也不想勉強大家,想要退出的,現在就可以離開,我神農拓絕對不會阻攔,也不會有半句怨言。」
此言一出,人羣中立刻像炸開了鍋。
「恩公,你這話什麼意思?是看不起我們嗎?」
「能趕到這裡的人,又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說得對!我這條命本來就是恩公給的,大不了今天還回去,如果現在退出的話,我這一輩子都會道心不穩!」
「恩公,你行醫天下,廣施恩德,以一己之力幫助大家對抗‘昆吾仙庭
如今你有難,我等又豈會袖手旁觀?」
…..
礁石之上,衆人羣情激昂,你一言我一語,都要誓死報恩,沒有一個人臨陣退縮。
神農拓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心生感慨。
數千年來,自己一直踽踽獨行,直到今日才明白,原來吾道不孤!
也許凌紫當初說得對,自己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只要將這正道之火傳遞出去,終有一日,南極仙洲將會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
深吸一口氣後,神農拓向衆人一抱拳,朗聲道「多謝大家!今日之恩,我神農拓銘記於心。倘若我今天還能從無生島中活着出來,他日一定和大家把酒言歡!」
說到這裡,稍稍停頓片刻,又接着道:「大家的心意我領了,不過這‘無生島兇險萬分,諸位又是各門各派的宗主,肩負重任,沒有必要做那無畏的犧牲這樣吧,我讓你們其中的一部分人留下來,剩下之人還是就此散去吧。」
衆人聽後,互相對視一眼,隱約猜到了神農拓的想法,這一次沒有再多說什麼。
神農拓目光一掃,在人羣中挨個打量了一番,最終緩緩開口道:
「無極書院太上長老方月,天水宮宮主南宮玲,曦月山朱家家主朱羽川,‘神霄三祖,:莊生、俞賧昊、成坤,鈴鹿山散人魯赤霄,還有風雲宗宗主文道行,神農拓懇請你們留下來助我一臂之力。至於其他朋友,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此處實在危險,你們就不要跟着一起進去了。」
神農拓一連點了八個人的名字,這八人聽後,臉色各異。
有的人十分淡定,警如方月、南宮玲、朱玉川之流,似乎早就已經預料到了,臉色沒有絲毫變化。
有的人則是滿臉興奮,比如散修魯赤霄,他似乎沒有想到自己會被神農拓點名留下,看上去非但沒有一絲害怕,反而十分榮幸。
還有的人臉色嚴肅,比如被稱爲「神霄三祖」的莊生、俞賧昊和成昆,這三人感覺到了自己身上的重擔,從頭到尾都是不苟言笑。
除了這八人以外,其他人都輕輕嘆了口氣。
他們知道神農拓的意思,這「無生島」兇險無比,聖人之下的修士進去,根本無法起到任何作用。
至於被神農拓點名的八人,都是在某個方面有着特殊能力的修士,這樣的人倒有可能幫到神農拓,而除了他們八人以外,其他人就算進去也是送死。
「恩公.….…」
人羣之中,還有人想自薦,卻被神農拓擺手打斷道:「我知道大家的意思,但我不想看到有人白白犧牲,如今南極仙洲生靈塗炭,你們是大陸未來的希望,不能因爲我的一己之私,而將你們所有人都拉着陪葬,那樣我會抱憾終生的。」
聽了神農拓的話,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他們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凝重之色。
就在這時,文道行忽然從人羣中走了出來。
「神農前輩且慢!」
聽到這個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去,神農拓也不例外。
「嘿嘿,老夫沒別的事情,就是還想再推薦一個人。」「哦?」神農拓眉頭一挑,問道:「文老弟還想巨舉薦誰?」
「當然是我的寶貝徒弟囉。」
文道行微微一笑,把那青衣少年從人羣中拉了出來。「你要帶自己的徒弟進去?」
神農拓面露驚訝之色,勸道:「文老弟,你應該知道我們此行兇多吉少,聽聞你數千年才收了這麼一個徒弟,你把他也帶進去,就不怕斷了自己的傳承?」
「嘿嘿,傳承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若是不能成聖,就算留下傳承又
有何用?有些人把這東西看得重,但我文道行卻不在乎。而且,我這徒弟可不一般,等會在裡面說不定能幫到我們呢!」
文道行說着,向身後的青衣少年招了招手道:「小柏,別說師尊不帶你見世面,如今在你面前的可是一位聖人,還不快去拜見?」
「是,師尊。」
青衣少年臉色平靜,整了整衣衫,上前一步,向神農拓拱手行禮道:「見過神農前輩。」
神農拓暗自打量着眼前的青衣少年,心中微微有些驚訝。
這少年的根骨、資質不必多說,都是萬中無一,關鍵是他的心境,即便面對自己這個聖人,居然也沒有絲毫波瀾。
既不諂媚,也不倨傲,彷彿一口古井,讓神農拓都有一種看之不透的感覺。
「好苗子啊。」
神農拓微微點了點頭,由衷地稱讚了一聲。
得到他的肯定,文道行臉色大喜,只覺得自己終於在衆多同輩修士面前揚眉吐氣了一回,哈哈笑道
「神農前輩真是慧眼如炬!小柏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收穫,他修煉我的《風雲無雙訣》,早就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只是之前一直被我關在傲雲山中修煉,所以沒什麼名氣。但他聽說了神農前輩的事情後,怎麼說也要來盡一份心力,我這個做師父的拿他沒辦法,只能隨他一同前來了。」
「原來如此….」神農拓有些恍然地點了點頭。
他之前就很納悶,印象中自己沒有和文道行打過幾次交道,恩惠就更談不上了,不知道對方爲何會來幫助自己。
如今才明白,原來是文道行這個徒弟的一力主張。
「小兄弟俠肝義膽,實乃我輩中人,可惜今日無酒,否則必與小友痛飲一番,也做個忘年之交!」神農拓哈哈笑道。
那青衣少年聽後,也是微微一笑道:「神農前輩言重了,前輩爲天下蒼生嘔心瀝血,晚輩心中景仰,此番前來,只盼能爲前輩分憂。」
「好!」
神農拓點了點頭,正準備再說些什麼,卻忽然聽到礁石上傳來一聲異響。
只見是無極書院的太上長老方月。
這個麻臉老者從剛纔開始,就一直在擺弄手中的渾天儀,即便是在神農拓點到他的名字之時,都沒有任何反應。
此時此刻,那渾天儀上出現了七團大小不一的光球,每個光球都按照特定的軌道運行,剛纔的異響聲,正是從這些光團中發出。
「方道友,如何?」老者身後,有人忍不住問道。
方月沒有回答,一雙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七團光球,雙手掐訣如飛,嘴裡也在默唸着什麼。
忽然,七團光球依次爆開,方月仰頭噴出一口鮮血,向後連退幾步,臉色更是慘白如紙。
「方道友!」
周圍的人全都圍了上去,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方月,就連神農拓也來到他的面前,用一道青色靈力爲方月療傷。「咳咳!」
方月劇烈咳嗽了幾聲,在神農拓的醫治之下,終於緩緩回過了神來。
而他清醒的第一時間,就立刻開口叫道:「恩公,我已經算出來了,唯一的‘生門,就在東南方八十里的位置,吉時在酉時三刻!」
「酉時三刻?」
旁邊幾人微微一愣,隨即驚道:「馬上就是酉時三刻了,距離現在只有十息不到的時間!」
「走!」
不等衆人反應過來,神農拓手中法訣一掐,用一道遁光捲了方月、朱羽川、南宮玲、魯赤霄、文道行師徒以及「神霄三祖」,總共十人,朝着東南方向疾馳而去。
他的遁光速度極快,等衆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半空中就只
剩下一個模糊的小點,還有神農拓的聲音遠遠傳來「諸位請回,希望和大家還有再見之日!」
礁石上的衆人,無論是宗門宗主,還是世家家主,亦或者只是散人,此時全都站直了身子,行注目禮,默默恭送神農拓遠去。
「恩公保重,後會有期!」
在心中默唸了一句之後,這些人互相對視一眼,幾乎同時亮起遁光。很快,五顏六色的霞光沖天而起,朝着四面八方破空而去…..
神農拓已經得道成聖,短短八十里的路程,在他心中也就是一個念頭的距離。
被他遁光卷中的幾人,根本察覺不出空間的變化,僅僅只是眼睛一睜一閉,就已經到達目標附近。
衆人懸浮在半空之中,只見前方黑水滔天,一股股凶煞之氣迎面襲來。
神農拓臉色還好,沒有多大變化,其餘幾人卻吃不消這股威壓,大都臉色蒼白,額頭冒汗。
「就是那裡!」
方月忽然伸手指向黑水中的一個位置,叫道:「‘無生島八方閉鎖,無論從哪裡進入,都是有死無生的結局,惟獨我測算的這個方位,可能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