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道友!”
“樑道友!”
南幽月一邊施法維持“玉虛琉璃傘”,一邊焦急地呼喚着。
她的神識擴散而出,覆蓋整座閣樓,很快就搜尋了每個角落,但卻沒有找到樑言的一絲氣息。
碧海茫茫,強大的乙木靈力持續沖刷着閣樓的內部,要把所有闖入者都攪成粉末!
在這樣強大的神通鎮壓之下,普通的化劫境修士根本抵擋不了,她剛纔親眼看見樑言被碧波海浪正面擊中,現在又氣息全無,下場可想而知了。
“他死了”
這個念頭出現在南幽月的意識之中,竟然讓她呆立在原地。
不知爲何,玉竹山修道多年,常年與竹爲伴,明明已經清心寡慾,今日卻會因爲一個才見面兩次的男人而失魂落魄。
樑言的死,讓南幽月的意識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這一瞬間,她渾渾噩噩,不知所措。
頭頂的“玉虛琉璃傘”失去了操控,霞光漸漸暗淡,周圍的根鬚死灰復燃,碧海波濤也趁機涌入了法寶的防禦結界。
“唔!”
玉小龍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
她被南幽月定住,此時無法動彈,只能任由根鬚纏住身體,開始吸食她體內的靈力。
玉小龍的呻吟聲,讓南幽月迅速清醒了過來。
她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自己的師妹,發現玉小龍已經被根鬚纏住,周圍的乙木靈力蜂擁而至,已經刺破了她的皮膚,鮮血直流。
“師妹!”
南幽月臉色大變。
她素重同門之情,雖然樑言的死讓她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但此時此刻,爲了玉小龍的性命,也只能強打精神,奮力一搏!
隨着手中法訣一掐,靈力再次灌注到“玉虛琉璃傘”中,與此同時,體內精血也從左手的手心中不斷滲出,很快就被這件法寶吸收。
“玉虛琉璃傘”的霞光再次綻放,只一瞬間就斬斷了纏住玉小龍的根鬚,同時也把周圍的碧波海浪阻擋了下來。
南幽月臉色凝重,一邊掐訣,一邊唸唸有詞。
“玉虛琉璃傘”的周圍霞光鼎盛,漸漸出現了一個青色漩渦,漩渦不斷擴大,詭異的力量從中涌出,將南幽月和玉小龍同時籠罩了進去。
下一刻,霞光收攏,玉竹山二女同時被吸入了青色漩渦之中,青色漩渦隨之消失,“玉虛琉璃傘”也不見了蹤影。
轟隆隆!
碧海潮汐還在洞府之中瘋狂沖刷,但卻已經失去了目標,沒有了對手。
閣樓之外,蒼龍眉頭緊鎖。
“怎麼回事?爲何感應不到她們的氣息了?”
他生性謹慎,在沒有弄清楚敵人的虛實之前,並沒有冒然闖入洞府,而是先用法術試探。
這一系列鬥法雖然說來話長,但從他剛開始動手到現在,其實也就只有片刻的時間。
等他反應過來不對勁的時候,下方已經人去樓空,閣樓中連半點氣息都沒有了.
“壞了!”
蒼龍的瞳孔猛然一縮。
下一刻,他從儲物戒內取出一張符籙,貼在自己身上,同時又祭出一柄玉如意,擋在身前。
符籙和法寶分別綻放出一層青色霞光,化爲護體靈盾,一前一後,將蒼龍包圍在其中。
做好萬全的防備之後,蒼龍才化爲一道遁光,從天而降,衝入了自己的洞府之中。
環顧四周,一片狼藉。
洞府內部被打得稀爛,若不是他用了極其珍貴的材料打造,恐怕這會已經支離破碎,成爲廢墟了。
蒼龍的神識放出,仔細搜尋了每一個角落,卻沒有找到半點氣息。
顯然,這些偷偷闖入自己洞府的“老鼠”,已經從這裡成功逃離了.
蒼龍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
他負手站在大殿之中,先是擡頭掃了一眼牆壁上的“通天眼”,並沒有發現絲毫異樣,緊接着又放出神識,打開了牆壁中的密室,在裡面仔細檢查了一遍。
“果然進了密室.”
蒼龍喃喃自語一聲,又在大殿之中來回踱步,仔細檢查每一個角落。
忽然,他停下腳步,擡手打出一道法訣,前方虛空忽然泛起漣漪,幾片樹葉從半空中掉落了下來。
看到這些樹葉,蒼龍的瞳孔猛地一縮!
“玉竹山!真是玉竹山的修士!她們果然還是來了難道”
蒼龍臉色古怪,喃喃自語,眼神中露出了一絲陰戾之色。
時間回到片刻之前。
就在樑言頂着巨大的壓力,向南幽月所在的方向一步一步前進的時候。
閣樓外面忽然涌入了大量的乙木靈力,這些乙木靈力凝聚成一個滔天巨浪,咆哮而來,只一瞬間就把樑言捲入了其中。
樑言爲了對抗亞聖蒼龍的法術,已經使出渾身解數,此時也到了極限。
縱使他拼盡最後的力量,將《八部衍元》催動到極致,依舊擋不住這奔騰咆哮的碧波海浪。
這一瞬間,樑言的護體金光徹底碎裂,強大的力量涌入體內,開始摧殘他的五臟六腑和全身經脈
“噗!”
樑言吐出一口鮮血,身體猶如浮萍,被乙木靈力凝聚的海浪捲了起來,在碧波海洋中隨波逐流。
很快,他就被衝到了屏風後面。
這扇屏風是蒼龍的收藏,能夠阻擋一部分神識探測,再加上南幽月當時心急如焚,所以沒有第一時間發現樑言的存在。
他聽到了南幽月焦急的呼喚,努力想要張嘴說話,卻發現自己已經筋疲力盡,根本發不出半點聲音。
“不行.這樣下去可不行。就算我有‘天龍不死身’,但如果落在蒼龍的手裡,他必有千百種方法置我於死地!”
樑言雖然身體無法動彈,腦中思緒卻轉得飛快。
他想到了天機珠。
這種時候,只有催動天機珠的輪迴之力,使用“陰泉”和“苦泉”的力量,纔有一絲機會從這裡逃出去。
但五莊山高手衆多,還有蒼龍這樣的亞聖,一旦使用了天機珠的力量,就等於將這個秘密公之於衆,今後將會有無盡的煩惱
“唉,管不了那麼多了!”
樑言暗自嘆了口氣,很快就下定了決心。
雖然天機珠的暴露會讓自己陷入風口浪尖之中,但總比現在就落到蒼龍手中強,最起碼,自己還有一絲活命的希望
他沒有遲疑,按照天機雙聖傳授的秘法,開始暗暗催動天機珠。
一股若有若無的輪迴之力,從他體內蔓延而出。
可就在這個時候,面前的地板忽然出現了輕微的震動,緊接着,地板裂開,露出一條深不見底的裂縫。
“咦?”
樑言大驚,暫時停止了天機珠的運轉,低頭向下凝神看去。
只見裂縫深處,黑乎乎一片,似乎有什麼東西要上來了。
“這是.”
樑言的瞳孔猛地一縮。
下一刻,他就看到一隻賊頭賊腦的黑老鼠從裂縫之中鑽了出來。
這隻老鼠和人差不多大小,身上的黑毛鋒銳無匹,一對眼珠靈動異常,看上去十分奸猾。
“怎麼是你?!”
樑言臉色驚訝道。
那黑老鼠沒有說話,只是衝他咧嘴一笑。
樑言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見這隻黑老鼠忽然張開大嘴,向自己一口吞來!
這一下始料未及,樑言根本來不及反應,再加上他已經被蒼龍的“碧海潮生”打傷,行動能力大打折扣,居然就這樣被對方給吞了下去!
黑老鼠一口悶了樑言,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目光環視四周,露出一絲狡黠之色。
下一刻,它重新鑽入了裂縫之中。
隨着它的離開,周圍地板迅速合攏,裂縫也漸漸消失。不過眨眼之間,所有的一切都重歸原樣,居然沒有半點氣息殘留.
樑言的意識一片恍惚。
他感覺自己掉入了一個漆黑的空間裡,意識有些沉重,渾渾噩噩,不辨方向。
周圍天旋地轉,似乎正在進行快速的空間轉移,可究竟通往何方,卻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就這樣,過了大概十息左右,周圍空間逐漸穩定,他的意識也漸漸清醒。
無邊的黑暗之中,忽然出現了亮光。
一股柔和的力量涌來,讓他身不由己地向那團光亮靠近。
離得近了,樑言才發現,原來那團亮光是這片黑暗空間的出口!
樑言心念轉動,沒有抵抗,任由身後的力量推着自己向前,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被推出了黑暗空間。
離開了無邊的黑暗,一股柔和的清風拂面而來。
樑言雙腳落地,踩在了青草地上。
環顧四周,發現是五莊山的一個小山頭,周圍草木青翠,花香撲鼻,月光如水,灑落在周圍的每一個角落,顯得分外靜謐。
忽然,一個男子的笑聲從身後傳來:
“呵呵,令狐前輩說我們此行必有貴人相助,剛開始我還有些疑惑,直到來了五莊山才明白,原來是碧海宮宮主親至!”
聽到這個聲音,樑言心中一動,猛然轉過身來。
只見月光之下,懸崖邊上,站着兩個男子。
其中一人穿着破爛,頭戴草帽,腳蹬草鞋,身後還揹着一個竹筐,彷彿世俗中的農夫。
另一人則身材高大,氣宇軒昂,披着紅色甲冑,看上去像一名久經征戰的勇猛將軍。
這兩人樑言都不陌生,前者是萬獸山李一樂,後者是軒轅城的射日神將秦安!
至於剛纔把自己吞下去的黑老鼠,想必就是李一樂的獨門靈獸:“盜天鼠”!
如果是別人喊破他的身份,樑言或許還不會承認,至少要先周旋一陣,探聽對方的虛實再說。
但面對這兩人,再加上李一樂剛纔的話,樑言感覺已經沒有隱藏的必要了。
在原地沉吟了片刻,樑言拱手笑道:“原來是一樂道友和秦安道友,多謝道友出手相救,不過樑某有個疑惑,你是怎麼看出我的身份的?”
“樑宮主有所不知。”
李一樂呵呵笑道:“你在鈞天城與舍弟攜手一戰,氣息已經被他的‘空空獸’給記住了,舍弟回來之後,多次在我面前提及你,言語之間對樑宮主可是推崇備至。於是老夫也就留了一個心眼,讓我的‘盜天鼠’從他的‘空空獸’那裡記住了你的氣味。好巧不巧,蒼龍在碧海雲宮的宴席上,我的這隻‘盜天鼠’正好遇到了你,也是在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陸清河的弟子‘青山’,居然就是無雙城碧海宮的樑宮主!”
樑言聽到這裡,臉上露出了恍然之色。
“怪不得,原來李半瘸是你的親弟弟!”
如此一解釋,樑言也就明白了,前幾日在碧海雲宮的宴席上,伏虎尊者和蒼龍打破了空間,衆人紛紛出手爭奪靈果,而他則趁亂潛入了玲瓏仙樹的樹根裡。
也是在那裡,他遇見了“盜天鼠”,而“盜天鼠”也聞出了他身上的味道,從而讓李一樂知曉了他的身份。
“多謝一樂道友出手相救,否則我現在已經落到了蒼龍手裡。”樑言再次行禮道。
“樑宮主言重了。”
李一樂連連擺手道:“我等是同一陣營的修士,理應互相幫襯。再說了,老夫也曾受過令狐前輩之恩,怎能對無雙城的修士見死不救?”
樑言微微點頭,目光又看向了旁邊的射日神將秦安。
軒轅鬥寶一事,至今記憶猶新。
當年秦安在廣陵城外一箭開出通天路,震驚滿城修士,壓得所有人都不敢出聲,軒轅城排名前三的神將,絕對是實至名歸。
“多年不見,射日神將風采更勝往昔,可喜可賀!”樑言主動向他打了個招呼。
秦安聽後,依舊面無表情,掃了一眼樑言,緩緩道:“你就是當年在廣陵城外和曹天威大戰了三百回合還不分勝負的小子?嘖嘖,真是沒想到,區區百年的時間,你竟然已經突破到了化劫境!”
“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
樑言微微一笑,對於他的冷淡並沒有放在心上,十二神將性格各異,據說秦安就是這樣一個孤僻之人。
“樑宮主,恕老夫多嘴一問,你假扮陸清河弟子,潛入五莊山,究竟有什麼目的?”李一樂忽然問道。
“抱歉,此事我不能明說。”
樑言有些歉意,想了想又問道:“不過我倒是有些好奇,兩位道友來五莊山,真的只是爲了‘玲瓏造化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