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閣封印破開,神秘而又古老的氣息蔓延而出,讓遠處的洛情也變了臉色。
他雖然不知道這股氣息的來歷,但他能夠肯定,這是一個上古宗門的遺址,而且這個宗門的底蘊極爲深厚,就算拿現在的七山十二城與之相比,恐怕也有所不如!
如此機緣,他怎能放棄?
幾乎在感受到這股氣息的一瞬間,他就催動遁光,縱身飛來。
而在虛空裂縫的面前,樑言剛剛打開封印,就感到一股巨力涌來,把他撞得幾乎站立不穩。
撞在他身上的人正是蓮心。
樑言下意識將其抱住,只見蓮心口吐鮮血,臉色慘白,體內只剩一縷遊魂,看上去隨時都有可能身死道消!
不過,蓮心還未徹底失去意識。
他用盡殘存的力氣,右手死死抓住樑言胸前的衣襟,雙眼瞪得斗大。
“帶我進去!求求求求你,帶我進去”
蓮心的聲音時斷時續,看得出來他很想哀求樑言,但剛剛捱了洛情的全力一擊,現在體內根本沒有氣力,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下一刻,蓮心的右手無力地滑落了下去。
他的雙眼依然睜開,似乎是在看樑言,又好像在看別人,只是體內的氣息猶如燭火一般熄滅,再也感應不到分毫。
“蓮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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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瞬間,樑言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臉色變了又變。
最終,他咬了咬牙,抱住蓮心,化爲一道遁光,鑽入了眼前的虛空裂縫之中。
也就在同一時間,洛情已經趕到!
他見樑言鑽入了秘境,不由得加快遁光,也想要跟着進入秘境。
可當他靠近裂縫的時候,周圍忽然亮起玄奧的符文,古老的力量從四周蜂擁而來,形成了一個屏障,將他阻擋在外。
“給我破!”
洛情沒有多想,下意識地催動靈力。
青龍咆哮,向前直衝,想要衝破眼前的屏障!
然而,當青龍撞向屏障的一瞬間,沒有預想中的驚天動地,只有一層詭異的波紋,將青龍向內吸收了進去。
下一刻,一模一樣的乙木之力從屏障中出現,同樣化爲青龍,卻把目標對準了洛情。
“不好.”
洛情的臉色猛然一變。
他能感應到,這個重新出現的青龍比之前的威力要強橫數倍,而且距離太近,根本沒有時間閃避!
危急時刻,洛情將那本神秘的黑色古書祭在頭頂。
書頁迅速翻開,刷出一道黃色霞光,在他身前凝聚成一個巨大的鼎爐。
轟隆!
青龍咆哮,逆反而來,撞在那巨大的鼎爐之上,狂猛的力量摧枯拉朽,將整個土神堡都碾成了齏粉!
不過,那鼎爐的爐蓋也在此刻打開,現出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將青龍的一部分乙木靈力吸入其中,成功化解了法術的大半威力。
藉着反震之力,洛情向後急退,手中法訣不斷變化,無形波動徐徐擴散,逐步化解了法術剩餘的威力。
在一連串震天動地的巨響之後,青龍終於泯滅。
受到法術餘波的衝擊,整個土神堡都已經消失,就連五莊山的其餘地方,也都變成了殘桓斷壁.
廢墟之中,洛情披頭散髮,嘴角還有一絲血跡,顯得狼狽不堪。
他眯了眯眼睛,目光看向遠處的天機閣入口,露出了心有餘悸的表情
黑暗。
無邊的黑暗從四面八方襲來,將樑言的身體包圍。
樑言渾身乏力,想要祭出遁光,卻發現自己體內的靈力早就已經空空如也,就連太虛葫都無法操控,更別說催動遁光了。
無奈,只能用力抓住蓮心的胳膊,不讓他被虛空亂流沖走。
眼皮越來越沉重,睡意涌來,不知不覺中,樑言失去了意識.
就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期間彷彿穿越了無盡的時空、無邊的黑暗、無限的寒冷直到空間之力緩緩散去,周圍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靜止了下來。
樑言的手指動了動。
他感覺身上有一種久違的溫暖,全身上下暖洋洋的,遠處似乎還能聽見清脆的蟲鳴之聲。
“這是哪裡?”
樑言的意識還是模模糊糊,但體內已經漸漸恢復了力氣,還有一絲微弱的靈力在經脈中流淌。
嘗試幾次之後,他終於睜開了眼睛。
只見自己躺在山巔的一片青草地上,周圍清風繚繞,白雲明淨,遠處還有一片青翠的樹林,林中鳥語花香,蟲鳴陣陣
半空中,明媚的陽光穿過雲層,灑在樑言的身上,讓他感到無比溫暖。
“這裡,就是天機閣了嗎.”
樑言的意識徹底清醒,體內功法運轉,一絲絲靈力從丹田中產生,開始在經脈中運行。
片刻之後,他坐了起來。
第一件事情就是檢查太虛葫,確認四顆劍丸、老金、趙尋真以及紅烏都在葫蘆裡面之後,他才稍稍放心。
下一刻,他似乎又想起什麼。
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蓮心就躺在自己身旁不遠的地方,此時仰面朝天,像個“大”字一般陷在青草之中。
“蓮心.”
樑言看着眼前這個毫無生機的男子,眼中露出了一絲複雜之色。
他做夢也沒想到,在自己最危險的時候,居然是這位三番五次要害他性命的師兄救下了他!
雖然說蓮心的實力不如洛情,但如果兩人正常交手,蓮心也不至於一招落敗,更不可能被打到氣絕。
面對洛情的全力一擊,他本可以躲閃,但卻沒有移動半步。
因爲,他要幫身後的樑言擋下這次攻擊,沒有任何取巧的辦法,只能催動“無漏金身相”,用自己的肉身硬抗!
“沒想到,有一天我會欠你一命!”
樑言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清風悠悠吹過山巔,讓他的心情漸漸平靜了下來。
下一刻,樑言從草地上站起身,走到蓮心的身旁,把手搭在他的經脈上,仔細查看了許久。
“經脈盡碎,丹田毀了七成,元神也被磨滅,幾乎是死了.”
樑言一邊查看,一邊喃喃自語:“只剩下最後一點真靈,如果任其自然,七天之後這點真靈也會自動消散,到時候輪迴道上就找不着你的名字了。”
確認蓮心的情況之後,樑言搖了搖頭,雙眉緊鎖,看上去陷入了沉思。
“《神農帝經》有云:過而不竭,盛而復衰,歷三寶而通幽,化血爲精,化精爲氣,是爲‘澤雲’.”
想到這裡,他的眼神忽然一亮。
“蓮心,看來你的生機還沒斷!”
樑言雙眼微眯,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蓮心,喃喃道:“不管怎麼說,你救了我一命,我也不可能看着你死,先幫你封住經脈,保存最後這一點真靈不散,再看看這裡有沒有機緣能夠救你吧。”
話音剛落,他便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套銀針,這是他在鈞天城與神農扈論道之時,對方所贈。
隨着手中法訣一掐,這套銀針四散而出,從不同穴位刺入了蓮心體內。
緊接着,樑言又從儲物戒中取出幾味藥材,在山巔用靈力煉化,強行灌入了蓮心的嘴裡。
在一連串的施法醫治之後,樑言本就恢復不多的靈力再次消耗殆盡,腳下傳來了虛浮的感覺。
他勉強穩住身形,在草地上盤膝而坐,又從儲物戒中取出一葫蘆療傷丹藥,通通倒入了嘴裡.
如此過了半盞茶的時間,樑言漸漸煉化了藥力,精神也變得不錯。
他睜開眼睛,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蓮心,發現他的體內有了一絲微弱的氣息!
“《神農帝經》果不欺我,此法真能保住殘存的真靈!”
樑言微微點頭,眼中露出了一絲欣喜之色。
這是他出山以後,第一次用《神農帝經》醫治他人,沒想到見效如此之快,神農拓“醫聖”之名果然實至名歸!
“只要銀針還在體內,你的真靈便不會消散,至少還留了一線生機,接下來就看師兄你有沒有這個機緣吧。”
樑言在心中輕輕嘆了口氣。
他很清楚,蓮心不會無緣無故幫自己擋劫。
很明顯,蓮心這次來五莊山的目的,也是天機閣遺址!
他肯定早就潛伏在暗處,發現自己能夠打開秘境,或許還打算搶奪自己體內的“鑰匙”。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洛情的出現,打破了他的一切算計。
因爲洛情的實力太強,就算自己和蓮心聯手也不是此人的對手,而一旦自己被殺,“鑰匙”落在洛情手裡,蓮心就更不可能進得來了。
在千鈞一髮之際,蓮心做出了選擇。
他選擇幫自己擋下了洛情的全力一擊,爲自己爭取時間打開了入口封印,而他昏迷之前的最後一句話,便是央求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把他一起帶入天機閣。
“蓮心師兄,看來你一直以來的執念都在這裡”樑言看着昏迷中的蓮心,雙眼微眯,喃喃自語:“師兄,你的執念到底是什麼?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能夠讓你這樣的人不顧性命也要得到?”
這個問題,因爲蓮心的昏迷而無從解答。
甚至不清楚,蓮心是否知道天機閣的事情?
如果按照樑言之前的行事作風,絕對不會與人分享天機閣的秘密。
但是蓮心爲了救自己幾乎身死道消,如果不是他的話,自己根本進不來天機閣,甚至還有可能被洛情斬殺,就連天機珠的秘密也要暴露。
這種情況下,樑言就很難再對蓮心起殺心了
“也罷,先保住你的一絲殘靈,至於此處有沒有你要的機緣,可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樑言暗暗嘆了口氣。
他轉過身來,正準備巡視四周,心中卻忽然生出一種奇妙的感覺。
這種感覺他並不陌生,臉上很快就露出了笑容。
“第一災,已過!”
伴隨着這個念頭出現,周圍風起雲涌,無數精純的天地靈氣向山巔匯聚而來,在樑言頭頂形成了一個龐大的漩渦。
漩渦緩緩旋轉,猶如一個漏斗,靈氣傾瀉而下,全都灌注到樑言的體內,幫他易筋洗髓,改造肉身。
樑言閉上眼睛,張開雙臂,緩緩升空。
無數靈氣涌入體內,讓他的身體無比舒暢,彷彿浴火重生,之前留下的傷勢都在此刻一掃而空!
在天地靈氣的洗禮之下,樑言的氣息節節攀升,很快就突破了自身的瓶頸!
他周身散發出璀璨的金光,四枚劍丸不用操控,自發從太虛葫中飛出,環繞身旁上下飛舞,彷彿在慶賀他的重生!
如此,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天地靈氣終於耗盡,頭頂漩渦消失不見,而樑言也在半空中緩緩睜開了雙眼。
強大的氣息,從他體內瀰漫而出,彷彿洪荒猛獸,危險至極!
不過下一刻,他便將散發出的氣息全都收回體內,整個人又變得古井無波,深邃難測。
隨着清風一吹,樑言的身形飄然落下,重新回到了山巔。
“這就是‘渡一災’之後的修爲提升麼?果然和前面的‘三難’有所不同。”
樑言神識內視,仔細檢查了身體的情況之後,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這次渡劫之後,他的實力突飛猛進,信心暴增!
如果說之前只能和秦安、楊凡這種渡七難的修士一較高下的話,那麼現在,樑言有自信,自己已經能夠和李一樂、伏虎尊者、司馬寒這樣渡八難的高手爭鋒了!
這還是在不動用“天機珠”的情況下,如果使用天機珠,他有信心,就算面對渡八難的伏虎尊者也有機會將其斬殺!
“禍福難測.沒想到我的第一災居然是死對頭蓮心幫我渡過的。”
樑言在心中感慨了一聲。
他現在知道玲瓏樹心的作用了。
原本,渡劫之事只能自己一力承擔,旁人是絕對無法幫忙的。
洛情作爲自己的第一災,可以說強到離譜,以自己現在的實力絕對無法逃脫。
正是因爲服用了玲瓏樹心,降低了這次渡劫一半的難度,纔會在最後時刻有蓮心的出手,幫自己化解了這一災。
這種天道運轉可謂玄之又玄,冥冥之中似有定數,但仔細一想又覺得毫無關聯,只能說天意難測,災劫一事本就虛無縹緲,一切都介於“有”和“無”之間.